落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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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英瞧著姑娘失了心竅的模樣,不禁嘆道:「常言道,胳膊拗不過大腿,殿下又在較個什麼勁呢,全天下的臣民都要匍匐在帝王腳下任由驅使,殿下已經算走運了,不必匍匐,隻要彎下月要服個軟,還有什麼過不去的呢。」

是啊,彎下月要,服個軟,多簡單的事兒。

可為何就是過不去呢。

堯窈背對瑞英,捂著麵兒,哽咽道:「姑姑先回去吧,我再想想。」

「殿下這回,可得想通了。」瑞英殷殷叮囑。

這可是個祖宗,住在這裡,她也難做,還不如快快送走。

外邦使臣殞命在大晟境內,也算大事一樁,在朝堂上引起了一場不小的風波。

要不要將噩信報給東甌,這信兒,怎麼報,也有講究。

朝臣們大多偏向意外,天乾物燥,又正值暑季,油燈翻了,燭火燃了,火勢一起,那便不得了。

兵馬司審訊驛館官差,得出的結論也是如此,灶房廚子半夜餓了,悄悄開火,人又吃了點酒,迷迷糊糊地,最終釀成了大禍。

按照大晟律法,縱火是大罪,造成巨大損失,更當處以極刑。

廚子成了罪魁禍首,難逃一死。

曾使君的屍身仍擱在棺柩裡並未發喪,按理,該由東甌的人帶回去,葬入故土。

可曾使君已經身逝,如今能做主的便是東甌小公主。

這位傳聞傾國傾城的小公主,還在慎刑司關著呢。

邢太傅壯著膽子進言:「事關我朝聲譽,還望皇上從輕,將東甌公主放出,由公主親自書信捎往東甌,道明此事緣由。」

東甌彈丸小國,不足為慮,但唯恐因著這事,動搖大晟在各國之間的威望,是以,輕視不得。

皇帝麵容隱在冕旒之下,叫人看不出神色,一手搭在龍椅上屈指輕敲。

高福立在帝王身後,聽著那敲打的幾下,心領神會,忙高聲道:「眾卿還有何事要奏,若無事,退朝。」

今上和先帝大大不同,凡事自有主張,往往不會在朝堂上輕易定奪,當然,有了決斷也不會拖,旨意下來了就得施行。

容淵緩步徐行,再一次在寢殿門口見到了秀琴。

自從堯窈搬到了慎刑司,秀琴便回到皇帝這裡侍奉,說是侍奉,其實時時提心吊膽。皇帝脾氣說不上好,不讓近身,也遠不得,一日日地要求越發嚴苛,小到袖口處的金線,都能讓皇帝看不順眼,拆了重新再縫。

這一日,秀琴卻是輕鬆了不少,不再提心吊膽,而是迎上帝王,喏喏道:「殿下求見皇上,正在屋裡候著。」

容淵卻是一聲反問:「哪個殿下?」

這宮裡,稱得起殿下的,不多,但也不算少。

秀琴被主子問得一愣,月要身彎得更低,訥訥無言。

容淵心中有數,大袖一揮,起腳往殿內走。

秀琴沒有跟進去,而是同高福一道杵在門口,你望著我,我瞧著你,心下都是一聲聲嘆。

可不就是一對冤家,各自置著氣呢。

容淵想起上回小姑娘來找他的情景,一身醜兮兮的太監服,還不自覺,坐那裡吃果子吃得香甜。

若是今日,她仍如此,他絕不再心軟,勢必要好好罰一罰她,叫她知道個怕。

天底下,還沒哪個人敢指著天子,說天子壞。

然而,到了內室門口,容淵便聽得裡頭傳來女子一聲聲的抽泣,那聲音,又輕又軟,悲傷莫名,不是那種讓人生厭的嚎啕大哭,卻更可憐得叫人心疼。

容淵穩住步調,不疾不徐地走了進去,隻見那抹窈窕的身影背對自己,哭得極為專注,就連屋裡多了個人,都不曾察覺。

年輕的帝王沒有再往前,而是立在原地不動,默默看著專注傷心的女子,心裡也是泛起了絲絲漣漪。

忽而,有什麼東西落了下來,發出一點細微的聲響。

容淵耳力極佳,即便一點聲響,也被他敏感捕捉到了。

男人定睛望去,便見姑娘潤白如玉的側臉,有瑩瑩皎皎的淚點滑落,那一點點的淚下落到腳邊地麵上,卻未散去,而是漸漸地攏成了一團。

容淵不由起腳,愈發走近。

那一團兒,與他曾撚在指尖的珠團兒,是那般的相似。

這世上離奇的事兒,容淵聽過不少,但這般離奇的,實屬罕見。

他又該如何反應。

嚇嚇她,還是哄哄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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