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言沉是他的命啊(1 / 2)
薑遲等人瞬間看了過去。
他本就沒有半點血色的臉龐再次一滯,似乎隱約可見泛起了涼白之色,就連那雙瞳湖都驟然一縮:「快過去!」
不過三個字,卻似乎是用盡力氣嘶吼出來的。
沈一瀲眯著眼睛看著那個小黑點,看清了之後臉色也是突然變得煞白,薄唇褪去了所有的血色,蒼白至極,抖著唇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司垣神色豁然一變,死死地盯著遠處那破開風雪向著雪峰而下的直升機,慌亂地道:「那直升機,下落速度異常。」
機翼轉動地快而淩厲,掃破風雪時連殘影都看不見。
直升機的速度也更快了。
然而,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不!」薑遲整個人都貼在了窗戶上,恨不得從窗戶那裡跳過去,一個字卻已是撕心裂肺,有著說不出來的絕望。
下一瞬,遠遠地便看見那一架已經失了控製的直升機撞在了高聳的雪峰之上,「轟」地一聲,爆炸時火光亮如白晝,點亮了終年天色陰沉的雪峰。
不知道堆積了多少年的雪峰積雪更是在爆炸的沖擊下紛紛揚揚,和著爆炸而起的殘骸以及灰塵,在一瞬的光亮之後徹底彌漫開來。
尚未靠近的直升機受這場爆炸的沖擊,飛機機身都猛地顫動了幾下,待恢復之後,隻能看見火光之後濃煙滾滾爾後漸漸消散。
空中除了紛揚的雪花,以及散地差不多的煙塵,便……什麼都看不見了。
直升機內的人都愣住了。
司垣等人的神色深沉而又悲痛。
飛機撞山爆炸失事,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薑遲仍是剛才聲嘶力竭時候的姿勢,死死地盯著遠處,眼中一剎那的火光襲來,從此以後便似什麼都看不見了,也什麼都聽不見。
就這樣,猶如瞬間被抽離了靈魂的木偶。
沒有任何提線,但依舊是怔楞而又茫然地看著遠處。
除了被轟平了的一處雪峰再無一物的遠處。
沈一瀲身形踉蹌了幾步,似是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癱軟地跌坐在地上。
死一般的寂靜。
許久,司垣才闔了闔眼眸,深吸一口氣:「遲總……」說出兩個字之後,司垣就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了,隻是神色擔憂地看著薑遲。
時一教授就是遲總的命,如今……
薑遲似是沒聽到一般,仍是怔怔地看著遠方。
「遲總。」司垣又喊了一聲。
薑遲極為緩慢地收回了目光,動作就像是被放慢了倍速一般,有些說不出來的木然,他緩緩道:「下去,我要去找小時哥哥。」
語調輕飄飄的,聽不出一絲半點情緒的起伏,那雙魅色自成的細長鳳目,此刻似是失去了所有的色彩,一片黯然。
一旁的司楠有些心酸,他看著薑遲:「遲總,夫人她……」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薑遲瞬間抬眸看了過去。
眸眼淩厲,看得人心底泛寒。
司垣扯了扯司楠的衣袖,對著他搖了搖頭示意他別說。
直升機尋了一個離爆炸點較近的地方停了下來。
薑遲幾乎是踉蹌著步子走了下去,下直升機的時候如果不是司垣在邊上扶著隻怕一腳踩空要直接從上麵摔下來。
「遲總。」司垣喊了聲。
薑遲推開了他的手,沒有靈魂地走了下來。
他是第一個下直升機的,跌跌撞撞地走在一片蒼茫的雪峰間,抬頭四顧,那張蒼白昳麗的精致麵容看上去頹然而又絕望。
不過也是一瞬,他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蒼白如紙的薄唇微啟:「找,就算是翻遍了這座山脈,也要找到言沉。」喉間輕溢出顫抖的語調,不過話語卻是一字一句,堅定而又認真。
會找到小時哥哥的。
一定會找到的。
一定……不會出事的。
雖然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司楠等人還是派了人去尋。
薑遲和沈一瀲也在找。
薑遲畏寒,但此刻卻是全然地不管不顧,在飛機爆炸的那附近的山脈,任何一個角落都不放棄地尋找。
本就沒有血色的一張臉,白地近乎透明,與眼角的赤紅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絕艷而又妖異。
偏生精致如畫的眉眼間帶了散不去的惶惶害怕,似刻在了骨子裡一般。
他怕什麼都找不到,可又怕找到的是自己所不能接受的結果。
他怕……
薑遲微闔了一下眸,根本就不敢往下想。
隻能在自己心裡不止地安慰自己,不會的,不會的,小時哥哥說了自己會安全回來的。
但垂在身側的手還是緊了緊,指骨骨節和青筋都有些突兀,似乎所有的力氣都用在這上麵。
很快,也就到了墜機現場。
因為是撞到了雪山在空中發生爆炸,所以現場波及的範圍其實是非常廣泛的,薑遲等人所抵達的現場是當時撞擊的山脈腳下,也是飛機殘骸較多的地方。
不過現場,看上去有些可怖也就是了。
根本就沒有薑雅所想的那麼唯美,飛機撞山爆炸後並不是說屍骨無存,而是屍體隻是殘骸,不夠完整而已。
最先抵達這個地方的時候,都還能看到被炸開的大腿、小腿,甚至是身體的各個殘骸。
就這樣,在大雪上零亂著。
薑遲遠遠地看著,就不敢再走近了,就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一般,怎麼也邁不開腳下的步子。
那雙狹長魅然的鳳目,瞬間就紅了,連身側的手都在顫抖。
他不敢過去。
萬一……有小時哥哥怎麼辦?
沈一瀲也是木然著一張臉,根本就無力上前,桃花眼裡瀲灩的眼波都在那一瞬間沉寂了下去。
……小沉子!!
兩個人就這樣站在風雪中,似木樁子一般,似乎連動一下手的力氣都沒有,滿目皆是頹然絕望,周身都是死寂的氣息。
空難,生還的可能性本就極低,更何況是這種飛機撞山之後發生爆炸的情況。
而言沉,就在這架飛機上,這個事實,他們想怎麼逃避怎樣找借口都沒有辦法。
這時,司楠紅著眼睛走了過來,在他的手中,是一枚染了血的護身符,上麵的紅繩都被鮮血浸透,透著妖異的暗紅。
「遲總。」司楠的聲音都帶出了哭腔,在薑遲的麵前緩緩地攤開了手。
他識得這個,是遲總曾經帶了十多年的護身符,後來好像是送給了夫人。
薑遲機械般地垂下眼眸,看見司楠手心的那枚護身符,他本就黯然的眼眸瞳孔猛地一震,似是看見極為驚懼的事情般地一縮。
下一秒就直接跪在了雪地上。
「遲總。」司楠急切地喚了一聲。
薑遲單手撐在地上,顫抖著手從司楠手中接過了那枚染了血的護身符,盯著看了很久,然後攥緊,緊緊地捏在手心。
「什麼情況?」薑遲沙啞著嗓音問。
司楠吸了吸鼻子,一開口就有了哭腔:「遲總,無一生還。」
一旁的沈一瀲身形微晃了幾下,一隻手抓住了司楠的衣領,死死地看著他:「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聲音裡麵帶著難消的狠戾。
「直升機上的人,無一生還。」
「不可能,我跟你說,不可能。」薑遲抬頭看向了司楠,蒼白孱弱的麵容上,狹長妖魅的眼眸眼尾猩紅得似染了血一般。
「她不會出事的,她不會就這樣丟下我不管的,不會!」吼出後麵兩個『不會』的時候,薑遲早已經是淚流滿麵。
之前因為是在雪上,護身符紅繩上的血跡凝固了,現在被薑遲這樣緊緊地握在掌心,溫熱的手溫使得凝固的血跡融化了些,和薑遲掌心融化的冰雪,一起順著他的指縫流出。
他仍是緊緊地握著,似這是最後也是唯一可以汲取溫暖的地方。
雙目赤紅卻無神,隻喃喃地道:「不會的,不會的!」
「小時哥哥說了讓我等她回來,她不會出事的,一定不會出事的。」
抬頭看了一眼遠處狼藉一片的殘骸,薑遲緩緩站起身,踉蹌著步子往前走。
小時哥哥不會丟下他一個人不管的,肯定不會!!
小時哥哥說讓他等她回來,她說過的。
「她說過的,她說過的!」薑遲的唇都在哆嗦著,卻反反復復,似乎隻會這一句。
然後司垣等人就看見他們從來矜貴孱弱的遲總就像是瘋了一樣,在那些狼藉一片的殘骸裡麵,有飛機殘骸,也有屍體殘骸之間,就這樣跪在雪地上胡亂地扒著。
「肯定不會有小時哥哥,她肯定不在的。」薑遲一張臉蒼白如雪,將護身符帶在自己脖子上之後就是真的一寸一寸地扒著雪地上的一切。
似乎,就是為了證明這些殘骸裡麵,沒有他的小時哥哥。
「遲總,遲總!」司垣就跟著跪在他的身邊,可是根本就拉不住。
「別碰我!」薑遲目光冰冷地看著他。
然後看不出情緒地緩緩道:「小時哥哥不喜歡別人碰我。」
司垣沒說話,也是瞬間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