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1 / 2)
張嬰心裡美滋滋。
他覺得自己這個典故化用得極好。
漢時,劉徹能這句話白得一個老婆和皇位。
他要求不高,能把嬴政哄高興,日後少讀點書就成。
「你還挺樂?」
「嘿嘿。」
張嬰見嬴政瞅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扌莫了扌莫臉頰,「仲父若是高興,可以笑出聲的。」
「……」
公子扶蘇和公子寒頭垂得更低了。
兩個人的肩膀控製不住地顫抖。
「你,我……」
嬴政不敢置信地看向張嬰,這麼厚的臉皮,到底是繼承哪個兒子,他深吸了一口氣,忍住道,「你去學室,學好前不許出宮。」
「什麼!」
張嬰一臉不敢置信,金屋這麼牛氣的典故都沒用?
不。
定是因為嬴政太闊綽,太少,觸動不了他。
「仲父,要不兩棟?五棟?」
嬴政看著張嬰一臉討價還價,還在肉痛模樣,再次深吸了一口氣。
他是想說話卻又不知道如何說,甚至一度擔憂開口就會再次心梗。
嬴政忽然單手將一臉懵逼的張嬰給擰起來。
「仲父?」
嬴政不說話,沉默地將張嬰擺在案幾上,開始「啪啪啪」打屁股。
「哦!啊!哇哇哇……」
……
……
鹹陽宮內,父慈子孝。
鹹陽城外,卻有人憂心忡忡。
在張嬰不知曉的情況下。
秦國官吏機構正在全速運轉,不管是豆腐、還是踏錐,區區數日,它們通過秦直道傳遍大半個秦國。
四十八個郡縣官吏們被少府的官員耳提麵命,必須起「上行下效」帶頭作用,所以他們也效仿陛下,各個在家中舉辦全豆腐宴,邀請轄區貴族士子們過來品嘗。
小吏們則在各個裡監門處張貼條子,命裡監門每日宣傳豆腐。
裡正則挨家挨戶談話,介紹豆腐。
至於踏錐,壓根不需要推廣,黔首之間的自來水彩虹屁相當龐大,幾乎是被搶著要。
大秦官吏們的高效率,也讓六國餘孽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鹹陽數百裡外的一處小縣城。
高山流水旁,建著一棟沒有招牌卻人來人往的老酒肆。
一輛四馬篷車,緩緩駛來。
車上下來兩個人。
一位是綢裝玉冠,樣貌俊秀的男子。
淺綠色的寬袖被風起,整個人似要羽化登仙而去。
隻他偶爾輕咳幾聲,整個人又透出幾分人味,重入凡塵。
「張公子,我馬上去溫湯藥。」他身後之人道。
「我無事,明老。」
男子抑住喉嚨的癢意,眼底閃過一抹恨意和快意,「那藥令我思慮混亂。這幾日正是處理段家的關鍵時候,棋差一招都不行。我必須保持清醒,時刻盯著。」
明老聞言嘆息了一聲,道:「公子,其實新鄭失守一事,何曾隻是段家之錯。且,韓已亡,公子為何執著……」
「非段家之過?若非段氏率先逃出新鄭,公厘氏和俠氏又會心生畏懼,逃避投降。
韓公又怎會被氣病?」
青年越說臉色越紅,連手指都輕輕顫抖,「若新鄭不失守,我大王必能等到其餘五國的糧草援助。
這般,韓國怎會被秦國滅!段家是首罪!我放過其他家族,也不可能放過段家……咳咳……」
「公子,罷罷……是我說錯了。」
明老鬢角發白,明顯上了年歲。
但身材魁梧,雙目有神,行走間仿佛還帶起了風,月要間還掛著一柄環形劍,明顯和不是普通的仆從,「公子你今日為何要來這……」
「齊公遞了信。」
張良走上酒肆,目光在滿是青苔的牆壁,看了許久,半晌,淺淺地嘆了一口氣,「這裡,也變了許多。」
昔日三國破滅,在燕、齊國的助力下,流亡貴族齊聚此地。
那時的這裡,人聲鼎沸,處處可聽見誅殺暴秦,光復我國的口號。
而今卻門庭冷落,破敗了許多。
這時,酒肆的酒仆快步過來,低聲說:「溫酒涼也。」
張良皺起眉,暗號也這麼不吉利。
他眼底閃過一絲忍耐,開口道:「我血尚熱。」
酒仆一聽手指一顫,連忙在前方帶路,七歪八拐了數次,酒仆恭敬地推開一扇大門。
須臾,溫熱的氣息,嗆鼻的炙烤熏煙,以及熟悉的酒味迎麵而來。
張良踱步進入,旁人瞥了他老舊的衣角一眼,便沒人搭理他。
「齊公。」
「哎,你來了。」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見到他,緊鎖的眉頭都舒展開。
他起身拉著張良來到自己身旁,簡單介紹了一下,「這位是張良,張公子,昔日韓國張相國之子,聰慧不凡。」
張良做了個古禮,隻有幾人給了他一個眼神。
韓國是第一個被滅的國家,張良更早就散盡家財,所以旁人隻當他是一個湊數小透明。
老者繼續道:「你們剛還在說誇贊,是哪位壯士滅了翟家叛逆。喏,壯士在此也。」
「哦?」
原本沒理會張良的人紛紛抬頭,蔓延驚喜。
甚至有幾人激動起身,一副仿佛見到偶像的模樣,想與張良拍肩、握手。
某個大貴族後裔更是主動將張良拉著一起坐下。
開始拚命倒苦水。
諸如,「秦軍抓捕細作的頻率越來越快,損失很多人手。」
「在隴西布置的棋子被嬴政巡遊時殺了,損失大量銀錢、奴仆。」
「花費大量的粟米,士子說客,好不容易才煽動起一些小貴族,懷念故國想要謀國。偏偏來了個祥瑞豆腐,還真對身體有奇效。小貴族瞬間退縮,那些粟米算是浪費了。」
……
「我正為豆腐之事而來。」
張良聽到豆腐兩字,立刻抬眼,滿臉嚴肅地高聲道,「暴秦剛滅六國,民心尚在懷念故國,我們決不能讓暴秦收攏小貴族的信任。
眼下,嬴政頒布的幾項政令中,收繳天下兵器這一條,是我們可以針對的點。
夜長夢多,我建議提前前往鹹陽,聯絡在秦朝廷內,心尚有故國的六國官員,一同推動計劃。」
眾人:「……」
酒肆裡鴉雀無聲,就連之前醉得用筷子敲碗的浪子,此刻也停下手中的動作。
「唉,鹹陽,鹹陽!談何容易呀。」
「是啊,若那些家夥心有故國,又豈會眼睜睜看著故國被滅。況且,暴君還在呢。」
「再等等,等個好時機吧。」
張良越看越心冷,勢力都已經被蠶食到這個地步,可這群人依舊隻會口頭抱怨,沒半點血性。
難道他來這裡,竟找不到一個像樣的盟友?
「我去!」
忽然有一位頭發摻白,身形壯碩,精氣神十足的男子起身,「左一個黔首不易,右一個暴君可怕。要我說,怕個甚!張公子,我項伯陪你走一遭!」
有人開口要去,其他人也慷慨表示。
他們人雖不去,但物資、人手還是會贊助安排。
「敢不從命!」
張良大喜,居然得項家的壯士,還能得一筆投資,總算沒白來一趟,「那我們速去鹹陽。」
「若不介意。」
項伯揉了揉頭發,指著現場唯一一個還在埋頭啃肉的少年郎,「我還帶個猶子去長長見識,上個學室,如何?」
「……哦?」
張良很是驚訝,「你,項家人,居然去鹹陽求學。」
「有何不可。」
項伯很是驕傲地扌莫了一把頭發,「那暴君敢把六國大商人、大貴族都遷入鹹陽,我們就敢把子弟送去入學,去天下兵法大家最多的,西南學室。左右我還在,怕個甚!」
張良聞言有些驚訝,這可真是深入虎穴吶。
「成。」
……
……
一個時辰後。
鹹陽南宮。
這是鹹陽宮內最偏僻的一處林園,依山傍水,風景美不勝收,隻這裡沒多少人走動,偶爾有路過的宮女內飾,也是行色匆匆。
這時,一串急促的腳步聲驚走了正在湖畔飲水的飛鳥。
「我再不來了!我真的再不來了。」
來者身著華麗的棗紅色長袍,垂發紮成髻,正是十八公子胡亥,他肉乎乎的臉上透著煩躁,「居然見都不見我!嗬嗬,當我樂意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趙高迎了上去。
「公子。」
他接過對方手中的食盒,重量一點沒少,看來那位的心依舊沒有軟化,故意支持道,「若是不願,以後便隻去鄭夫人那。」
「我當然隻去鄭夫人那。」
「嗯,等如橋公子回來,這裡確實不必再接觸了。」
胡亥聞言一怔。
如果說宮外最討厭的人是阿嬰,那麼宮內他心中最嫉恨的人便是如橋。
他臉上閃爍著掙紮和猶豫,拳頭攢得緊緊的。
「我就是不明白,如橋那傻子有何好的,居然這麼看重他!」
胡亥嘴嘟囔了好幾句,好一會才道:「先生,那我……三日,不,五日後再來!」
趙高鬆了口氣,心裡也在微微嘆息。
他自幼伴在嬴政身旁,算是一路見證少時嬴政是如何與華陽太後,呂不韋,趙姬三方力量周旋的。
有時遇上的事,連他都覺得是絕路,無法繼續下去。
沒想到君上依舊能穩重地反擊,逆風翻盤。
相比之下,胡亥公子隻是親近隱匿在此的太後都沒什麼耐心,真的是太稚嫩了。
不過稚嫩也有稚嫩的好,稚嫩就會更依賴他,不會輕易摒棄。
「趙高?先生!」
「奴在。」
趙高連忙作揖,湊近了一些:「公子有何吩咐?」
「有兩件好事要與你說。」
胡亥臉上閃過一抹興奮的笑意,「熊公子這回可立了大功了。你知道豆腐渣嗎?」
趙高一愣,點點頭。
胡亥馬上道:「熊公子給少府上書,說那豆腐渣雖然人不能吃,但若是給牲畜吃,能保它們肥碩一倍有餘。」
「此話當真?」
趙高很是驚喜。
秦朝對待牛和馬很重視,為了養好它們,草料耗資可謂是巨大。
若是豆腐渣能有肥碩他們的功勞,這確實是一件不輸豆腐,不,起碼是不輸研發踏錐的功勞。
但很快,趙高臉上又閃過疑慮:「那熊家嗣子,能有這般聰慧?」
「嗬嗬,雖然我很不喜他,但這東西是他弄出來的。」
胡亥的手向著衛月宮的方向指了指,「所以先生,我們必須抓緊時機。」
趙高瞳孔地震,語速很快道:「公子的意思是……冒名,頂替?」
胡亥此刻卻露出疑惑的表情:「先生說甚呢?我隻是在轉述熊公子的竹簡。」
說罷,他將一卷竹簡遞給趙高。
趙高怔怔地看著胡亥。
「奴明白。」
他利索地接過竹簡。
心下感慨,到底是陛下的孩子,哪怕天資平庸,但耳濡目染之下在某些方麵也是很敏銳的。
胡亥滿意地看趙高接過竹簡,又道:「我聽趙……她說,扶蘇、寒都被罰去學室重修秦律。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