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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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後麵突然出現溫和的聲音,音量不大不小,也足以讓起哄的黔首們聽見。

公子高和夏少府詫異扭頭,發現竟是扶蘇開口。

「大兄!」

公子高上前一步,想與對方說鹹陽王城的黔首太多,不好安排。

這話還未說出口,公子扶蘇仿佛預料到什麼,向他輕輕擺了擺手,微笑示意對方保持鎮定。

「誰想試一試新農具。」

公子扶蘇轉身看向黑壓壓的一群黔首們,語氣溫和,絲毫不懼場,「與我說。」

黔首們一窒,場麵竟漸漸安靜下來。

太平年間,有人帶頭鬧騰,圍觀秦人們可能會跟著起哄鬧一鬧。

但一旦真讓他們單獨麵對身著華服的貴族,誰都不樂意出頭,又不是活不下去,誰都不想得罪貴族。

「不必緊張,都可以嘗試。」

扶蘇的聲音不緊不慢,帶著一種獨有的韻律,「若誰家能提供耕地等田地用作展示,官府還會有額外嘉獎,不低於兩甲。有意向者,一個個與我說。」

殺掉一個窮凶極惡的盜匪,官府才會獎勵兩甲,如今隻需要提供田地就有這麼多,黔首們紛紛意動。

很快就有膽子大的黔首冒頭,聲稱他家的耕地距離這很近,幾裡,在城門口的石墩橋下麵。

有一個人開口,其他符合條件的黔首們也紛紛表示願意用自家良田展示。

他們按規矩一個個發言,完全看不出之前差點暴/動的模樣。

扶蘇麵帶微笑地看了一眼。

將之前站在桌上,鬧騰得凶,如今卻消失在人群不見蹤影的人默默地記下。

公子高見狀一喜,忍不住激動地掐住夏少府的衣袍:「不愧是大兄!不愧是長公子。」

「是啊!」

夏少府眼底露出欣賞的目光,扭頭看了一眼憨憨的弟子,想了想提醒道,「你就這樣,隻親近長公子就很好。」

「為何?夫子這話我不愛聽。」

公子高聽到這不樂意,回話有些叛逆,「都是兄弟,有何親近不得?要不是三弟,夫子,我可能都見不著你了!」

「……」

夏少府無語地瞅著眼眶泛紅的公子高,你把某些公子當兄弟,人家卻把你當墊腳石,「罷了,你……」他忽然指向跟在扶蘇身後的張嬰,「你可以多親近親近他。」

張嬰:?

——請不要把自家大型嬰兒托付給我。

扶蘇回過身,笑眯眯地蹲在張嬰麵前:「嬰公子,我做得可還不錯?還有何需要補充?」

張嬰注意到許多小吏詫異的視線。

他又看向扶蘇,瞥見對方眼底一閃而過的狡捷目光。

哎,不愧是皇帝霸霸的兒子,都有愛搞事的一麵。

張嬰板起一張臉,故作小大人伸出小手手輕輕扌莫了下扶蘇的眉眼,然後點頭道:「嗯,仲父定然會滿意。」

扶蘇笑容一頓。

「噗。」

公子高喜聞樂見地笑出聲,果然,能讓父皇無奈的小家夥就能讓大兄無奈。

啊,童年被大兄微笑戲弄的傷痛記憶,忽然被撫平了一些。

……

……

與此同時,黔首們跟著拿著農具的工匠,抵達鹹陽王城南區郊野。

那裡有一片片待開墾的荒地,以及一部分的秋種春收的高粱地。

田地前已站著了許多工師、工匠,以及在急著給土地丈量尺寸劃分的小吏。

他們給黔首們第一個測試的是新式鐮刀。

平日裡農戶們割麥子時,需一手扶著麥子,弓著背,一手用鐮刀割。

效率慢不慢不說,最關鍵的是廢人,很容易受傷生病。

「好!你們都拿好農具。」

小吏拿出了一個竹簡和刻刀,「左側這一片是老式農具,右側是新式農具。我們對比一下收割速度。」

被分為兩塊正方形的田地上各站著一男一女。

男農戶笑嘻嘻地沖圍觀的黔首們揮揮手,時不時還沖著熟人喊話:「順,這我家地,且看看這新農具好不好使。哈哈哈……」

女農戶則低著頭,誰也不肯看,好似有些害羞。

原本被安插著搗亂的農戶左右觀察了下,憋不住冒頭挑撥。

「這不公平!收割麥子本來就是誰力氣大,誰就收割的多!現在拿著新農具的是個男子,舊農具的是個女子,這怎麼對比的出來?」

這話一出,附近的黔首們紛紛點頭。

小吏聞言一頓,立刻回首,瞪著那兩人:「你們作甚!我剛說過,為檢測我大秦的新農具省力,收割快!必須由身體弱的來使用新農具,你們為何私自調換!」

女農戶不好意思地搓手。

男農戶拍了拍月匈膛,不慌不亂地解釋:「我和她是兄妹。別看我這樣,前幾日春狩時被熊瞎子傷了,我才從疾醫所裡出來,身體弱著呢。我阿妹收割速度肯定比我快!」

「那不成!你這樣,怎麼和秦國百萬黔首證明我們新農具好!」

小吏猶豫了一下,還是搖頭,他伸手向最開始點出質疑的家夥,「你,就你!既然你有不滿,那你一個男的去用舊農具,和那位用新農具的比一比!」

細作農戶:……

他一點都不想給秦人的土地添磚加瓦,但氣氛到了這上麵,周圍黔首們都盯著他,不上去收割壓根不現實。

他不甘不願地走上來,滿臉戾氣。

而他對麵的農田。

女性農戶用上這款構架奇怪的新式鐮刀,剛準備彎月要,卻遭到小吏的阻攔。

「都與你說過!這個。」

小吏指著新式鐮刀,「不需要彎月要!可以一直站直了收割。」

「對對對,是我,是我沒反應過來。」

女農戶不好意思地惶恐道歉,然後努力挺直月要杆,一邊收割高粱,一路向前走。

細作農戶回頭瞥了一眼,想著親自上來也好,正好可以證明新式農具不過是拿出來哄騙人的。

思及此,他彎著月要開始收割高粱,每一刀,他都得幻想是老秦人的頭顱,揮舞割高粱的速度明顯加快。

等第一趟直線走完,細作農戶都有些詫異自身憤怒帶來的力量,居然割了這麼多。

他自信滿滿地抬頭。

「啪嗒!」

鐮刀就這麼從手心滑落。

隻因隔壁田地的女農戶,竟然都開始收割第三條直線。

怎麼,對方怎麼會快那麼多?

……

其實對於圍觀的黔首們而言,壓根不再需要最後的對比。

光看手持新式鐮刀女農戶能夠挺直月要杆收割高粱,看她臉上驚喜、不敢置信的神情,就知道這款新式鐮刀有多麼省力。

有黔首忍不住道:「這鐮刀,哪怕收割效率慢一些,我也要這個!日日夜夜彎著月要,久勞作,睡都睡不平。」

「可不是麼。」

另外一個心細的黔點頭,之後滿眼興奮地說,「不過這款的效率鐵定也快!你看,男農戶才走一條線。這女農戶都來回兩次。你再看看這兩人臉上的汗珠,表情,哈……這個肯定好得很。」

……

「好,好用!」

手持新式鐮刀的女農戶恨不得將這一片地都走一遍。

她幾乎是超過對麵三倍的速度,將這一塊的田地給提前收割完。

然後,她搓著手,老實巴交地看著微微頜首官吏:「主吏呀,何時,何時可在官營作坊借到這物件!」

秦朝重視農戶,每年春耕、秋收都會免費借出農具,耕牛,唯一的要求是愛惜。

不過就算真的損壞,隻要沒查出來是故意損害,都問題不大。

「會有的。」

官吏一邊用刀筆記錄數據,一邊敷衍地點頭,「行了,你去休息。」

「我還願意繼續嘗試!」

女農戶覺得自己上了癮,立刻爽朗道,「這一片本來就是我的地,自家地,自己耕種、收割,不用勞煩旁人。」

她完全將半個時辰前考慮的,借自家田地給官府,可以少勞作的念頭給忘了。

「成,你去配合試這個犁地。」

「哎。」

「人犁地也行?」

女農戶一咬牙:「可以。」

這女農戶小跑到另外一邊,發現工匠牽了兩頭牛過來,其中一人正在給牛身上套一個造型奇怪像彎曲梳子頭的銅鏟。

因為沒經驗,牛被尖刺弄了好幾下,不舒服得掙紮起來。

「我來,我來。」

女農戶瞅著心疼,忙跑過去,「你們這些工匠,不種地總吃過飯吧!咋地這麼不心疼耕牛。」

秦朝耕牛受官府保護,不光不能私自打殺,還明文規定如何使用以及休息,避免耕牛996勞動。

農戶們對耕牛更是愛護有加,對借來的耕牛是哄著,對自家的牛那是寧可餓著自己也要把耕牛養好。

「嘿。主要我們也是第一次……」

年輕工匠還沒說完,就被旁邊年長工匠嚴厲地瞪了一眼,立刻閉嘴,年長工匠緩緩道:「這一輪測得是可牛犁地,也可人犁地。你確定要測?」

女戶聞言一愣:按正常經驗,人犁地的效率可遠遠比不上牛。

但今日……

女農戶的目光落在怪模怪樣的物件上,又想到剛剛輕輕鬆鬆割高粱的場景。

「我願意!」

女農戶的力氣不算大,開始還擔心身上綁著些怪模怪樣的物件,哪怕旁邊有人幫襯著也會拉不動。

然而等她往前走時,先是驚訝這物件的輕巧。

回走了兩圈,女農戶回頭看時才發現奇特之處。

這怪異農具耕地犁地的一次範圍好廣。

而且……

女農戶忍不住蹲下來抓地,來回隻一扒拉一次,泥土就比老式犁地的要鬆沃許多,原本有些高低不平的土坑也緩和,基本看不到大土塊。

……

正在記載數據的官吏見女農戶傻乎乎地蹲在地上扌莫土,忍不住嚷嚷道:「作甚呢?要看犁幾次方可犁成,這地起碼來回五六次,別偷懶啊!」

「犁好了!」

農戶忽然乾巴巴地抬頭道,「都,都軟乎了。」

官吏一愣,連忙跑過去撫扌莫地麵,還真是,雖然耕得不夠深,但說不定將頭子加長就能解決。

陪著他一起過來的工匠忍不住驚喜道:「對啊,這玩意形似梳,我日日給我妻做梳子,閉著眼睛都能弄出來一個,怎麼就沒想到把它弄到地上去呢?」

官吏嗤笑一聲:「日日有人去河邊釣魚,也隻有孔子才說出了「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工匠:「……」

女農戶再次憋不住了,忽然嘀咕道:「主吏,您能不能給句準話,這個什麼時候可以借。」

「收繳天下兵器後。」

官吏敷衍地給了個答案。

沒想到那農戶反而支棱起來,嘀咕道:「嗨,果然收那些破兵器,是為了新農具啊!虧我之前還不樂意,我馬上寫信回老家。主吏您放心,我這就給你宣傳,保管都主動送來!」

農戶這話令官吏一愣。

也令過來巡視的夏少府兩眼放光。

他忽然步履匆匆地轉身跑走。

公子高懵逼地緊跟其後,也跟著小跑起來,嘴上還喊道:「夫子,夫子。」

夏少府無奈地停下腳步:「你跟著我作甚?」

「啊?因為夫子跑。我就跟著……」

「……」

夏少府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你是小孩子嗎?旁人跑,你就跟著跑,但到底是心疼數年的弟子,他深吸一口氣道,「我去找陛下,懇請加急製造一批農具,分到各地郡縣,向黔首展示,再收繳天下兵器。」

「好的夫子,我陪你一起去。」

夏少府有些感動,弟子果然是擔心自己。

「哎,我也得給父皇道歉才是。」

公子高耷拉著表情,「明明我比阿嬰大十幾歲,卻還不如他懂父皇的心。怪不得父皇偏寵他,要我,我也偏寵這樣的。」

夏少府目瞪口呆:……

弟子吶!那稚子隨口忽悠的話,你真信了?!

……

……

兩日後,鹹陽宮門口。

張嬰打了個哈欠,見扶蘇始終背手而立。

他便溜達到牆角的灌木叢,采摘裡麵的花骨朵打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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