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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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

張嬰抱手杵在路邊,愣了好一會後,才盯著烏少年遲疑道,「問我的意見?」

項羽被對方盯得咳嗽了一聲,拍拍身旁人何的肩膀。

何被拍得一個踉蹌,眼底閃過一抹無奈,然後蹲下來道:「小郎君,這……烏郎是想集思廣益。」

「可我沒有經驗。」

張嬰搖了搖頭,指著自己,「我都不明白,求偶,是想做什麼?」

放在平時,他可能還有吃瓜的心思。

但這幾天張嬰陪著扶蘇在鹹陽長安街到處跑。

腦海裡充斥的都是新農具修理,舊農具如何簡易改造成新農具,累得要命,他隻想回去躺平。

「哎哎哎……」

何抬了抬手,步伐往後,晃了小半圈,又一次攔在張嬰身前,語氣猶疑,「那個,那什麼……就算不明白,陪我們看一道也能明白得差不多。」

張嬰眨了眨眼睛,狐疑地看向何。

「好啦。」

項羽忽然大步向前,單手將張嬰拎起來半米,然後又迅速將他放下,還給張嬰整了整衣襟,「你這些時日去哪裡了?都是和山右一起?」

張嬰剛想搖頭,忽然意識到山右是扶蘇的假名,他點了點頭。

項羽嘴角一抽,有些暴躁的來回走了兩圈,然後蹲下來道:「你不可……你應當多與我們一起。」

張嬰:?

項羽看到張嬰迷惑的神情,忽然想直白地與對方對暗號,問清楚家底。

但想到最近幾日,鹹陽城風聲鶴唳的氣氛,他又將那一番話給咽了回去。

「總而言之。」

項羽單手將張嬰給抱起來,大大咧咧道,「你作為我的同窗,也為我出一份子力。」

「啊?」

張嬰還沒來得及拒絕,原本蹲在地麵上的何忽然站起來,他笑笑著對項羽拱了拱手,語氣溫和的說道:「既壯士得償所願,應當不需要我在此……」

「一起一起。」

項羽人高馬大,將年長他十歲有餘的何拉扯在一起,「你聰明,等會我去實施時,你也給點意見,再幫我看著阿嬰。」

「啊?」

何愣了一瞬,轉而露出一抹苦笑,無奈地跟著一起走去。

張嬰一愣,剛剛何起身告辭時,他便意識到何是強行被烏拖來做說客的,當時還哭笑不得地覺得烏太幼稚,居然會拿「求偶」當借口,隻是想拉著他一起玩耍。

沒想到烏還真有求偶的事。

這時,烏又道:「何,你當初是如何追求妻的?」

何表情很沉穩,道:「父母之命,媒妁之約。」

「哦。無趣得很啊!阿嬰。」

項羽又將地上的張嬰給拎起來,單手抱著走,嘴上還念叨著,「你日後可不能這樣。娶進來的都是長輩喜歡的,像個木頭沒意思。」

張嬰嘴角一抽,這話題有點超年齡。

他故作無知地開口道:「烏怎知?莫非烏的阿兄不喜歡大嫂?」

「我沒阿兄!」

項羽不在意地擺擺手,表情陰鬱,「我自己。」

「什麼!」

張嬰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烏雖說身形高大,但怎麼看都不超過十四吧,「你,你已成婚了?」

「未曾。」

項羽的表情陰鬱了一秒,但很快又無所謂起來,「我反正不想娶。大雁是絕不會送給不心悅的人。不說這個,想想有何能送心悅之人。」

何先道:「「野有死麕,白茅包之。」和「林有樸樕,野有死鹿。白茅包之。」①」

項羽搖頭:「這些我都送過,她都不要。」

「玉佩,木瓜,花?」

張嬰歪了歪腦袋。

項羽搖頭:「詩經上稱贊過的,能送的我都送了,但她始終沒有展顏。」

何想了想,又道:「她可有喜愛之物?」

項羽仔細思索了一會,道:「好似沒有。似乎喜愛吃炊餅,要不我送她踏錐、石磨?」

何聽到石磨兩字時,下意識地瞥了項羽一眼,若有所思。

張嬰差點一個踉蹌從項羽的手臂上摔下來。

絕了朋友!

小姑娘喜歡炊餅,你就送個廚房用品讓她自力更生?

你就算不送親自做的炊餅,好歹也買一些送過去吧。

「你若送石磨,倒也不是不行。」

何忽然緩緩開口,隻靜靜地看著項羽,仿佛察覺到什麼一樣提點道,「若你不擔憂的話。」

張嬰瞳孔地震,內心吶喊:什麼?送石磨居然會得到認可?秦朝男人都是鋼鐵直男嗎?

項羽卻手指一顫。

他聽明白何的暗示,石磨是隻有大貴族後廚才有的東西,若是突然出現在尋常黔首家,以鹹陽如今嚴峻的形式,絕對會引起麻煩。

「嗯……」

項羽避開何的視線,抱起張嬰向前走了兩步,道,「那再想想其他吧。她也說過,喜歡孔武有力之人,但若要我送個強壯的仆從過去,我又不……嗯?」

項羽腳步一頓,扶住坐在他手臂上幾乎要摔下去的張嬰,無奈道:「你怎坐都坐不直,老要摔?」

張嬰幽怨地扭頭看向烏,大哥,你以為我想摔?還不是你的腦回路太奇葩了。

那少女說喜歡孔武有力的人,你展示孔武有力不就完事,你居然會想到送一個孔武有力的仆人,這要放在21世紀,你豈不是鐵綠帽子王在世?

「那你不如展現武勇。」

杵在後側的何也跟著開口,臉上還帶著一點揶揄,「她這般與你說,想必是不討厭你。」

「那是自然。誰能厭惡我。」

項羽自信地笑了一下,又開始皺眉低聲琢磨,「展現武勇?莫不是在她麵前耍槍法?還是再把她阿兄揍一頓?」

張嬰:……

這個「再」字就非常的靈性了。

大兄弟你真確定,你都把對方阿兄揍了,對方阿妹還會心悅你嗎?

「自然不是。」

何也哽了好一會才無奈道,「你可以給她看,彰顯你武力的榮譽勛章。」頓了頓,著重強調,「看就行了,不需要再動刀動搶。」

項羽皺起了眉,忽然,「啪」他雙手合十。

「我明白了!」

項羽眉毛都快飛起來,一溜煙往回跑,「你們且去溪邊等我,見證我成功。」

張嬰:……阿這。

他瞅著烏少年飛速消失的背影,總覺得不會太妙。

……

今日太陽高照,氣溫宜人。

山林、溪水邊來往踏青、嬉笑的男女格外多。

張嬰與何來到約定的地點坐下。

他發現何將之前特意拐進藥行買的藥粉拿出來,細心地分裝好。

張嬰問:「何,哪裡不舒服嗎?」

何搖了搖頭:「不。是應急用的。」

張嬰有些疑惑,就聽何平淡地開口道:「烏少年行事風格頗為大膽。他初次入學室,便與老生起了沖突,將三分之一的同窗給揍爬在地,之後寧可被抓去官府判定為私鬥,也不肯道歉。

還是先生欣賞他的武勇,又得知是老生先挑起事端,這事才平息。

再之後,他幾乎每次上騎射課,都會將對手打進疾醫所,軍伍士卒都不樂意當他陪練……所以先生無奈停了他騎射課。」

說到這,何搖了搖手中的藥粉,輕輕嘆了口氣。

「我擔憂,他會為了展示武勇,毆打……咳,與其他壯士較量,所以事先備一些跌宕損傷、醒神補血的藥粉,總是不會錯的。」

張嬰:……

是個明白人啊!

他很理解地伸出小手拍拍對方的小腿。

這時,溪邊有幾個洗衣服的大娘認出了張嬰,連忙向著他招手。

張嬰和何都抗拒不了大娘們的熱情,一人手裡被塞了一份炊餅,然後聽大娘們高聲唱《無衣》,特別有氣魄。

張嬰啃著餅,閒聊間才得知原來這幾位大娘竟也作為預備役上過戰場,不光運送過物資,還殺過人。

「哇!」

張嬰嘴上叼著炊餅,伸出小手手如海豹般快速鼓掌,聲音含糊地說,「彩!彩!彩!」

惹得大娘們越發高興,唱歌都快唱破音。

張嬰沒注意到,坐在身後的何正在暗暗打量他。

尤其看到小家夥幾個笑容,幾句玩笑話便得到小淑女、大娘們的喜愛,何嘖嘖稱奇,甚至有心想開口說什麼。

這時,不遠處忽然發出尖叫聲。

何與張嬰猛地起身。

不過張嬰剛剛站起來,就被一位身材壯碩,臉上還帶著刀疤的婦人擋在了身後。

他掙紮了好一會,才找到縫隙探頭。

咦?

前方迎麵走來的壯漢,啊不對是少年,不正是項羽嗎?為何附近的人都對他避之如蛇……

我的天,好家夥!

項羽那家夥是瘋了嗎?

他,他居然手上提著一個人頭,氣勢洶洶地走向溪邊一位洗衣少女沖過去。

所有人都懵了,張嬰差點尖叫出聲。

「躲好!」

刀疤大娘一臉不善地提起長棍,「哼,待我去會會!」

不過她剛向前邁開一步,眾人便聽見項羽大聲道:「我砍下盜匪頭顱無數,這是幼時第一次砍頭得到的紀念。送你,功勞賞賜也可討來送你!你可願為我生娃!」

眾人:「……!」

「不要臉!」

少女蒼白著一張臉,抱著一摞衣服「噠噠」跑遠了。

張嬰差點一口水噴出來:大哥!我要給你跪下了!別人求親送大雁,送木瓜,野獸!你特麼送個人頭?你不當寡王誰當寡王!

他在這一瞬間,仿佛已經看到烏少年鐵窗淚,孤獨終生的場景。

不過緊接著出現的一幕,又打破了張嬰的認知。

距離溪水不遠處的楊樹後,忽然躥出來四五個壯年男子,每個人都捧腹大笑,為首笑得最誇張的正是張嬰見過的,烏家少年的叔父。

他們笑得這麼開心,溪水邊的眾女性也仿佛被傳染一樣樂嗬起來。

唯獨項羽的臉黑一陣紅一陣,仿佛遭受到了重擊。

他提起人頭幾乎懟到叔父臉上,咬牙切齒:「叔父,你騙我?你竟騙我!」

項伯依舊在大笑,笑得眼淚水都快流出來。

他指著項羽的手指還在抖:「你這榆木腦袋!你問我何事能彰顯你的武勇,我說你的盜匪功績,何錯之有?誰,誰知道你居然是追求小淑女?更別提,哈哈哈哈……」

項羽攢緊拳頭,看他的樣子好像恨不得將項伯打暈。

項伯半點不害怕,哪怕快笑岔氣,他的嗓音依舊大得周圍人都能聽見,「你居然送了個假人頭出去!哈哈哈……我,我要找人記下來,流傳,流傳千古!」

「哈哈哈……」無良的笑聲笑得更大了。

張嬰這才鬆了口氣,原來是用骨木製作留作紀念的假人頭。

等等,就算是假的,也很凶殘變態啊!

……

「賢弟。」

張嬰聞聲抬頭,見烏少年一副仿佛被全世界拋棄的悲憤欲絕的模樣,都心生憐憫了。

他上前拍拍烏少年的肩膀,安慰道:「別難過,還有機會。」

項羽眼睛一亮:「我就知曉阿嬰你最聰慧,教教我怎麼挽回。」

張嬰嘴角一抽,咳嗽一聲道:「那個……烏兄,我的意思是……你還有其他小淑女們可以追求。」

「不。」

項羽無聊地擺擺手,語氣有些執拗,「我就要虞家小姝。」

張嬰心裡咯噔了一下。

虞?

等會兒,烏兄長相帥氣,身體健碩,武勇極為強悍,現在喜歡的女子又姓虞。

這,這……不會這麼巧合吧?!

「哪個虞?」

張嬰忍住內心澎湃的情緒,故作不解地歪了歪腦袋,「烏兄可會寫?」

「自然。」

項羽很自然地拿出樹枝,唔……到底是哪個字來著?

項羽看著張嬰閃爍著的大眼睛,不會,兩個字就被咽了回去。暗暗思索,虞家阿兄捕魚、養魚的習慣,叔父說過黔首們多是依山伴水地取姓名,所以應當是漁或者魚吧。

思及此,項羽自信滿滿地用枯枝在地上寫上「魚」。

張嬰盯著「魚」許久,也不知是失望還是鬆了口氣。

張嬰神思不屬時,不遠處忽然傳來喊他名字的聲音,張嬰扭頭,這才發現是樊典小跑過來。

「小福星。你家突然來了好些陌生工匠。」

樊典的語速很快,「章兄讓我來尋你,問問到底怎麼情況?」

「嗯?」

張嬰有些疑惑,但並不是很著急,他現在住的地方有大秦的隱太子在,安全係數僅次於皇宮,「應當沒事,你不用擔心。」

「那就好。」

樊家小子擦了把臉上的汗,有些血汙還落在臉上,「哎呀,我來得太匆忙,手沒洗淨。臉髒的不行。」

張嬰連忙從兜裡找手帕。

「樊家……子?」

旁人比張嬰遞毛巾的動作更快,張嬰疑惑抬頭,這才看見是何主動遞了帕子過去,遲疑道,「……牛蛋?」

「我現在是樊典!」

樊典胖乎乎的像是皮球一樣蹦起來,然後狐疑地看了何好一會,才指著道,「啊,你,你是沛縣的……蕭家阿兄,對嗎!」

張嬰:!!!

蕭家阿兄?沛縣?何?

這組合在一起不就是蕭何嗎?!

今天這麼刺激的嗎?

不光看到了疑似項羽,還看到了疑似沛縣蕭何?

等等,等等……先把思緒捋一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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