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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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陽正宮。

嬴政自幼厭倦繁瑣的規矩,偏好進行小朝會。除了大型慶典,諸如稱帝大典等,尋常是不會在鹹陽正宮開啟大型朝會。

所以今日朝會改在鹹陽正宮時,許多朝臣按捺不住好奇竊竊私語,目光時不時地掃向趙文所處方向。

「那稚子是何人?為何能跟在趙文身後?」

「莫非是哪位受寵的公子?」

「噓。公子高被送去百越服軍役的事忘了?陛下的家事不要管,免得惹禍上身。而且我看那人,好似是小福星啊。」

……

張嬰被看得渾身不自在。

但隻要一想到,他之所以能來這純粹是因為嬴政給麵子,他不能給仲父丟臉!

他的月要杆子立馬挺得筆直。

趙文原本還想低聲安撫,但發現張嬰站在厚厚的紅毯上,臉上噙著淺淺笑,小手如陛下一樣背在身後,完全是一副經得起世麵的大將風派。

趙文在心中暗贊一聲,表情越發緩和起來,他躬身道:「小郎君,我們先走。」

「嗯。」

張·沉穩大將·嬰,實際上隻是麵癱著臉,機械地跟著趙文往前走。

直到他越過一乾大臣,踏上三十六階的白玉台階,越過六隻輕煙裊裊的青銅鼎,仰望有過一麵之緣的莊嚴又肅穆的鹹陽宮正殿時,張嬰才找回一絲真實感。

他居然真的快邁入鹹陽宮正殿了。

他繼續向前走,入目的最前方立著一座白玉巨屏,上麵是繡刻著一隻似獨角獸非獨角獸的巨大動物,如鷹的目光仿佛盯著所有前來鹹陽宮的覲見的人。

白玉屏前方擺著陛下的巨型王座。

王座台階之下擺放著四隻銅鼎,在銅鼎之下的內殿坪地上擺放著二十張整齊有序的案幾,桌案上擺放著筆、墨,以及一摞帛紙。

張嬰瞅了一眼有些奇怪。

朝臣們不是站著的嗎?為何擺這麼多桌子?

此時,趙文帶張嬰居左側站定,沒多久,伴隨著輕緩的腳步聲,朝臣們如數抵達。

很快整個大殿重新歸為肅穆。

殿內安靜得張嬰似乎能聽見自己「砰砰」心跳聲音。

過了一會,右側的給事中側身一步而出,高聲喊道:「陛下駕到!」

「參見陛下!」朝臣們紛紛行禮。

張嬰因為個頭小,即便不行禮也不顯得奇怪。

他偷偷抬頭張望,便見左側前方的內侍緩緩拉開兩側的帷幔。

嬴政大邁步出現,他頭戴一頂天平冠,身著紅黑內襯的軟甲,披著金絲繡紋的黑色鬥篷,月要間還懸掛著一柄極長的青銅劍,明明是在殿內行走,卻硬生生被他走出開辟戰場的肅殺之氣。

待得站在王座前,嬴政輕掀長袍坐下,他餘光瞥見張嬰,招了招手。

一瞬間,張嬰隻覺得後背脊感受到數道極為強烈的目光。

張嬰憨憨一笑,他隱秘地抽出小梳子向前方的嬴政揮了揮,又指了指下巴,疑惑地歪了下腦袋。

嬴政招手的動作一滯,啞然失笑,然後輕輕揮了揮手。

趙文再上前一步,恭敬地將張嬰帶到旁側拉起的珠簾前。

張嬰坐在珠簾後的小椅子上時,隱隱還能感受到一道道隱秘又疑惑的目光掃過來。

他尷尬得腳指幾乎能摳出一座鹹陽宮。

哦,不對,不用他摳。

他就坐在鹹陽宮正殿內。

……

嬴政如鷹的目光掃了一眼,揮了揮手道:「諸位入座。」

朝臣們紛紛落座。

嬴政慢吞吞地翻了一下書案上的文書,開口道:「諸位,朕稱帝已有一年。六國餘孽雖然偶爾有作亂。但都不足為懼。車同軌,書同文等六條本年年初為大秦製定的方針,如今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

今日召見各位,是為了告知一聲。朕即將準備進行第二次巡遊!」

話音剛落,朝臣們都有些騷動。

張嬰也是一驚,沒想到他第一次上朝會,就會聽到這麼勁爆的消息!

嬴政要開啟第二次巡遊哎!

這可是最喜歡被各大影視劇提起的巡遊,因為這一趟。

有嬴政前往泰山封禪的大事件!

有嬴政在琅琊山居住三月求仙丹的說法!

……

張嬰的目光看下其他朝臣,發現落座的二十位朝臣中,有十五位臉上都露出不贊同的神色,另外幾人麵無表情,看不出他們到底是同意還是反對。

嬴政繼續道:「在巡遊之前,朕希望能盡快將朝堂之事提前處理好。諸位認為如何啊?李廷尉?」

李斯起身,他的裝扮依舊精英範十足的李斯起身。

李斯拱手道:「陛下,如今老秦人正在遷徙前往百越,水渠,道路很重要。老臣以為當務之急,是與鄭國盡快商定好,如何規劃全國郡縣的水渠道路。」

張嬰聞言抬眼,李斯張嘴便是婉拒嗎?

嬴政不動聲色,他道:「嗯,你坐下吧。尉繚你怎麼說?」

張嬰立刻提起了精神,探出了小腦袋。

尉繚,新名人哎!

秦朝有兩大非常擅長間諜活動、挑撥離間的朝臣,分別是姚賈和尉繚(頓弱)。

尤其尉繚,野史記載此人不光口舌如簧,還相當的恃才傲物,他同意加入大秦的條件之一,便是不向嬴政跪拜。

此外,他甚至能勸服暴怒的嬴政,迎回太後而沒被殺,是個狠人。

尉繚起身,看起來是很斯文甚至微胖的中年人,甚至透著一股居家的祥和氣息。

「陛下巡遊四方,震懾宵小,自然是好。不過……」尉繚先誇贊了幾句,然後道,「六國滅亡不久,各地民心不穩,臣搜集情報時,時長能看見反秦復國的口號。

若陛下真要出遊遠行。臣恨不得持刀親自隨行護衛,以保陛下平安。」

張嬰默默為對方點了個贊,他其實和李斯一個意思。

但對方果然圓滑,也不說不支持,但是在以退為進。

嬴政平和地繼續道:「還有誰有異議,都說一說。」

之後,馮去疾、蒙毅等文臣委婉地勸了幾句,就連內史騰這莽漢也站了出來。

他隨口抱怨了幾句,聲稱,與其浪費輜重去巡遊,不如多給他的軍隊搞一些口糧,他帶著去征殺番邦。

不過內史騰這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身側軍方的同僚給捂著嘴摁下去。

……

朝臣們說了一會,忽然有一個人站起來,cue到了長安鄉的軍爵製度。

張嬰的耳朵瞬間豎了起來。

「陛下,臣有一事不解。百姓百家皆是我大秦的子民,為何這一次如此針對李家宗族?」那人說到這裡,目光直直地落到張嬰身前,「陛下,臣在這想請教一句,這是針對李家宗親,還是針對天下宗親!」

張嬰心下一愣。

針對天下宗親?

好家夥,第一次上朝就要被人扣帽子嗎?!

這時,嬴政平淡地接話道:「針對李家宗親如何?針對天下宗親又如何?」

那人拱手道:「陛下,若是僅針對李家宗族,難免有公器私用的嫌疑。若是針對天下宗族,陛下,宗族製自古以來,傳承數百年,臣,恐商鞅之下場還會再次上演,望陛下慎之。」

張嬰瞳孔地震。

過分了啊,這就把他類比成商鞅的下場?五馬分屍?!

這人話說完,宮殿內的氛圍漸漸有些壓抑。

原本心態還比較放鬆的張嬰,也被現場過於肅穆的環境影響到一些,手心隱隱在發汗。

「商鞅?怎麼?你認定我甚至不如秦孝公,會薄待神童?」

嬴政的臉色冷下來,語氣帶著一絲絲生硬,「若你是為引出治世之爭,下朝後去找李斯爭論。若你是為李家宗族出頭……」

諫大夫都愣住了,明顯沒想到陛下會這麼快變臉,甚至快給他定性論處了。

他可不想被遷怒,急忙拱手道:「臣不敢。臣冤枉,臣隻是……隻是尋求一個答案,臣……」他不走尋常路地看向珠簾,「臣想求得小神童一個答案。」

張嬰:!

頓時有一種正在吃瓜的猹,猛然吃到自己身上的懵逼感。

嬴政也微微偏頭,冷不丁道:「阿嬰,有人求問,你想答嗎?願答便答,不答也無妨,無需有顧忌。」

張嬰:!!!

他此刻感覺到朝會眾臣的目光不再是隱藏,「刷」地集中在他身上,明目張膽地上下掃射!

張嬰明明是個社牛性格。

但在這一刻,他都恨不得找個被子鑽進去當自己不存在。

他深吸了幾口氣,挺直了背脊,聲音有些顫道:「隻,隻為針對李家宗族。」

諫大夫下意識道:「豈可公器私用……」

「我沒有!這分明是公器公用。」

張嬰義正言辭,聲音漸漸平和下來,「諫大夫,這水渠,是為大秦的水渠,是為大秦的千秋萬業修建,李家宗族阻礙長安鄉修建水渠,相當於阻礙大秦發展,便是破壞公物……」

諫大夫表情有點懵,完全沒想到張嬰也這麼會扣帽子。

他道:「等等,等等……這水渠分明是隻在你們長安鄉,怎麼是為大秦修建?」

「唉!諫大夫,你這話難免有些狹隘。

大秦國庫每年向黔首們征收粟米等農稅,當年的糧食產量決定國庫是否充盈。我們在長安鄉修建水渠,為的就是糧產增加,糧食產量提高,國庫不也就充盈了麼!

這難道不是為了大秦好?以農為本,諫大夫你不能忘本,大秦更不能忘本啊!」

諫大夫唇角有些哆嗦:……

他腦子已經有些漿糊了,下意識道:「那讓軍戶磨石磨呢?這難道不是公器私用?」

諫大夫沒注意到,此話一出,其他朝臣都用不忍直視的目光瞥了他一眼。

張嬰也憐憫地瞅著對方,道:「諫大夫,長安鄉黔首隻需要提供粟、麥等糧食即可。是軍糧廩自己需要鍋盔,他們派軍戶庖廚過來研磨麥子有何問題?

長安鄉黔首願意幫軍糧廩烘烤鍋盔,軍戶們出於感激便幫黔首們多研磨一些麥子,這又有何問題?

諫大夫為何一而再再三為李家宗族開口?我明白了,定是諫大夫不滿輕易放過他們,認為要將他們都抓起來,送去修長城?」

諫大夫滿臉羞紅,這才意識到情急之下說錯話了。

他垂著頭不敢再作聲,生怕張嬰真的要將李家族親們都抓走,那他指不定都會被牽連。

張嬰一連懟得對方三次無話可說,情緒有些小亢奮。

見對方已經落座,朝臣們已經轉移話題說其他議題,張嬰心底都有些失落,恨不得再來一個言官,與對方大戰三百回合展現自己的能力。

但亢奮過後,他又很快拍臉冷靜下來。

他告誡自己,這一次是因為成年人對稚子的輕視,對方準備不足,才讓他僥幸贏了一把。

不能驕傲!

……

恢復冷靜的張嬰完全沒注意到身後趙文欣賞的目光,以及對方用朱筆悄悄畫了個紅圈。

張嬰繼續搓著小手手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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