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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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九原和鹹陽之間的交通樞紐,羊毛村的名聲越發響亮。

毛線、毛衣布匹如火如荼地生產著,少府為節約時間基本不生產成衣,並且下令按人頭賣羊毛線的限製,並且有一半的料子得走靈渠、官路平均分配給三十六個郡縣。

少府的行為在一定程度上打壓了賺差價的中間商,但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少府限製人頭購買毛線的數量,商戶們便去附近找農戶,出錢讓他們幫忙買羊毛線。

比如,在羊毛村和九原之間的一個小村落。

隻要你走進這個村落範圍,隨處可看見大量商戶和農戶出入。

通常是農戶背著一大摞的羊毛線過來,行商們爭搶著給對方銀錢,然後將購買的料子放在自己馬車上,什麼時候馬車上的料子裝滿,行商們便會再將馬車開走。

過去的泥濘小路,被來來往往的行商走出了足有兩米寬。

……

這村落裡巷最深處的大宅子。

清晨,早起的老樵夫挑著擔子走向裡監門,出乎他的意料,裡監門並未酣睡,對方正站在一位身穿綢緞的貴族麵前核對『傳』。

那貴族身後還跟著四位身形彪悍的家仆,目光冷峻,一個眼神就令人頭皮發麻。

老樵夫好奇地嘀咕了一句:「貴族咋也這麼早來弄毛線?」

貴人耳力驚人,瞬間看了過來,嚇得那老樵夫一縮脖子,不敢抬頭。

裡監門擔心老樵夫蠢笨的言行會得罪貴族,連累他倒黴,先是喝斥了老樵夫一聲,讓他趕緊走。

然後裡監門忙對貴人低聲解釋了一下,說是最近來村落交易羊毛線的商戶非常多,一時眼瘸才誤會了。

解釋完之後,裡監門還不忘補充道,如果貴人對毛衣也感興趣,如今少府不製作成衣,裡巷好幾戶大娘的毛衣款式打得很漂亮,廣受好評,要不要推薦一二,話語間還帶著點艷羨和自得。

貴族不屑移開視線,沉默地邁步進去,走向裡巷最裡麵最大的宅子。

「姬公子裡邊請。」

貴族剛剛抵達門口,身形彪悍的男人打開房門的拱手行禮,正是明老丈。

姬公子表情倨傲道:「張良可在?」

現場安靜了兩秒,那壯漢才粗著嗓音道:「公子在。」

「公子?」姬公子似笑非笑地看著明老丈,忽然感慨,「世道真的不一樣了,什麼人都可自稱公子了。」

明老丈嘴角一抿,但也不敢反駁。

姬公子不再看他,反而道:「為何他不親自相迎。」

壯漢明老丈猶豫著還未回答,院落裡隱隱傳來鬼哭狼嚎的聲音。

姬公子探頭看過去。

隻見裡麵有人一手拿酒盞,一手手裡拿著毛線衣,又是哭又是笑,哭道:「秦朝征伐天下,生靈塗炭,憑什麼西王母還要給他麵子,他哪裡稱得上人皇。」

另外一人也是很鬱猝地開口道:「今年冬季如此之冷。我原想著可以去九原好好賺上一些,為我們遺族攢點家底,誰知道中途殺出來個羊毛線,我這一大批貨算是廢了。可恨啊!」

「九原駐軍,羌族不成又如何,匈奴肯定沒問題。」又有人拍拍他的肩膀,「舊趙、舊齊有不少貴族跑到匈奴去了,我幫你聯係。」

……

除了這些溫和的討論,還有人提議借著這一批羊毛料子,將匈奴人引進來,但很快又遭到部分人激烈反對,認為肉再爛也必須爛在自己鍋裡,不可引狼入室。

最後又是和事佬出來,戰戰兢兢地說嬴政心狠手辣,又到了四十,何不等幾年等他暴斃之後再說?

幾方人吵鬧不休。

姬公子越聽越無語,他扭頭對明老丈,語氣透著譏諷:「子房在這能謀求什麼復國大事?這些人怕不是日日醉生夢死?」

「姬公子所言甚是。」

一會,青衫公子緩緩走出來,微微拱手,「子房散盡家財,孤身一人,隻為了無牽掛去復仇也,哪敢有如此宏願。」

「是我冒昧了。許久未見子房,不忍子房在此被埋沒,方才出言不遜。」

姬成的臉色溫和了些,對張良拱手道,「父有言,子房乃曠世奇才。姬成願拜子房為謀臣,共商大計。不知意下如何?」

明老丈嘴角狠狠一抽。

張良笑眯眯地拱了拱手:「姬公子言重了。聽聞姬公子在舊楚之地頗得到項家家主的賞識。舊楚之地人才濟濟,少宗主又何必找子房呢。」

姬成輕輕一笑,忽然道:「子房與我才是同宗同族,情分自是不一般。況且你我同在舊楚之地,互相扶持得好。」

張良溫聲道:「姬公子言重了。子房不敢當。」

姬成眼睛一眯道:「還是說子房嫌我這廟太小?」

明老丈偷偷撇了下嘴,有自知之明就好。

姬成身後的鄭孟心裡一緊,恨不得拉著姬成說:公子啊!不要見到分家就傲氣啊!張良可不是過去的張良了。

張良仔細觀察了一下姬成的臉色,格外月匈有成竹。

他忽然道:「姬公子,可曾熟讀讀過韓非著作。」

韓非是韓國遺民繞不過去的一個存在。

雖有大才卻因貌醜,積極變法,不受韓王重用,怒而寫下著作得秦王賞識,視若奇才,雖未投靠秦國,但臨死前留下的若乾著作,卻也變相加速了秦滅六國的腳步。

姬成立刻收斂表情,知道這是謀臣選主公的環節。

他認真道:「自是讀過。」

張良道:「哦?姬公子觀後何感?」

姬成道:「觀之,韓非真是極為擅長人心,擅長謀略的人。若當初韓王願意聽韓非的計謀。我韓國未嘗不可驅狼吞虎,保存實力,最後不說稱霸天下,但也能雄踞一方。」

張良眯了眯眼道:「姬公子,韓非子是法家大成者。是堅定的變法則國強的支持者。在他看來權謀是小道,但公子卻極為贊賞其權謀之術?而非欣賞其變法?」

姬成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很快恢復貴族做派。

他開口道:「子房說得極對。是我資質駑鈍。但正因此才需子房時刻提點,共謀復國大計。」

張良聽到這裡笑笑不說話。

復國?

韓國剛被滅的時候,秦國與其他五國打生打死時不復國,秦國內部因分封製和諸侯製動亂的時候不復國,現在嬴政泰山封禪,即將坐穩江山後尋求復國?

拿什麼復?

姬成快速道:「子房我們有籌碼!是大秦未來絕對繞不過去的人。」

「哦?是誰?」

「這……」

張良見姬成猶豫,目光銳利道:「若要子房共謀大事,難道卻什麼也不與子房說嗎?」

姬成遲疑了會,拉著張良來到隻有兩人的隔間,他附耳低聲,語氣是按耐不住的興奮,道:「是張嬰,如今炙手可熱的小福星?」

張良瞳孔一縮,眯起眼,道:「張嬰是舊韓的人?他父母是何人?是姬公子?不,難道是宗族誰的手筆?不對……宗家哪來這麼大的力量。」

「非是不信任子房,是我也知之甚少。」

姬成上前兩步,握住了張良的雙手,誠懇道,「張嬰的確是我們的人,至於他的身份,姬家有插手,舊楚、舊趙等貴族子弟也都有插手……以上絕無半點虛言,阿父說過那張嬰遲早可用。」

「姬公子的誠意我看到了。」

張良聽了一耳朵秘聞,沉默片刻,微微頜首,「子房知曉,以後諸事有勞姬公子了。」

姬成大喜,雖對方尚未臣服,未喊主君二字,但他知道對方起碼願意幫忙謀劃。

姬成又是命下屬送上美酒炙烤,又是拉著張良暢飲幾杯。

直到月上新梢,姬成才悄然離開。

「公子,為何會答應宗家?」

明老丈走了過來,忍不住道,「宗家實在是不厚道。」

「並非如此,權宜之計罷了。」

張良知道明老丈在想什麼,昔年他家沒落被其他支脈欺負時,宗家冷眼看著,偶爾落井下石,所以在弟弟去世那一日,張良便宣布脫離姬家。

張良又咳嗽了好幾聲,眼神無比的冰冷:「在復仇之前,其他皆可放下。」

明老丈沉默,萬一對方隻是幾句漂亮話呢,明明自家公子也是王孫貴族啊。

張良從旁倒了杯水,忽然道:「隻是沒想到宗族居然會把的破局的希望寄托在張嬰身上。」

「什麼!」明老丈震驚,「他,他?為何會在張嬰身上?」

「姬成沒有詳細說。」

張良喝了口熱水,緩解了下喉嚨乾啞,忽然輕笑出聲,「但能牽製孩子的能有什麼,無非是血脈,親緣了。真是沒想到啊……哈,想想日後暴君的臉色,我就痛快。」「嘶!」明老丈很是震驚,「血脈?難道他會是……不對啊!嬴政對身邊六國遺族的排查尤為厲害,若張嬰血統存疑,怎麼可能是巫祝奉子的身份?這,這到底是……」

張良又輕咳兩聲,道:「明老丈,秦汲取六國人才,成就一統六國的霸業,暴君確實月匈懷寬廣。但暴君卻忘了,六國子民來秦出仕是為了自身前途,並不代表他們有多厭惡故國。某些人甚至是舍不得故國的。

有這份情在,即便他們不願意幫著復國,但隻要他們有漏洞,想對嬰兒身份進行調換之類,並沒有那麼難辦妥。」

明老丈一愣,深以為然。

張良拿起旁邊的毛衣,忽然笑道:「原來是我舊韓的子民,怪不得是這樣的奇才。如今看,項小郎君其他不好說,但眼光倒一等一的不錯……」

明老丈聞言也是一笑,道:「公子所言甚至。」張良起身拿著刀筆在竹簡上輕輕刻畫著什麼,之後桑樹下來回走了兩圈,半晌他停住腳步。

他將刻印了幾個字『羌族西王母』,遞給明老丈,道:「找個雞鳴狗盜之徒,去鹹陽宮遞信。」

「公子。」明老丈露出擔憂的神色,「不如我去,下九流不講道義,宮內戒備森嚴,隻怕……」

「無礙,即便被發現也無礙」

張良安撫下明老丈,「既然小郎君是我們的人,我們也可借勢一次。」

明老丈忽然道:「這對小郎君可有妨礙?」

張良一愣,忽然哈哈大笑:「果然啊,你一直很喜歡那小子呢。放心,我不過是隨手落一子。即便事成,與那小子也無甚關係。」

「……唯。」

……

……

春蘭殿。

鄭夫人正在前庭打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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