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1 / 2)
聽見這話的岑鳴來不及反應,撒丫子往家跑。
令月由餘鳳萍領路,在後麵追。
大河村房子大多低矮,因此岑鳴一家的水泥房就顯得尤為矚目,更加氣派,她們趕到時,門前已經聚集了一群村民。
令月沒進去,便感覺到濃鬱的邪氣撲麵而來,她聽見裡麵傳出哀哀戚戚的哭聲。
此時,裡間門臥室,岑鳴看著躺在床上的老太太,腦子嗡一聲,噗通跪了下來。
「媽?媽你怎麼了?!」
「媽,你別嚇我啊?我帶你去大醫院,我們去看醫生!」
聽見這句話的村長張了張嘴,他們這山環水繞的犄角旮旯,就算能出去:不得把人折騰散架嘍?
還有岑家老太氣若遊絲的樣子,他拍了拍岑鳴肩膀:「鳴娃子,醫生都說了,這已經……晚了,不如讓你媽好好過完這最後一段日子,也算是盡了你的孝心。
岑鳴沉默地看了眼,一米七八的大個子,男子漢,聽見這話後,他痛苦地捂住臉,眼眶發熱。
「咋、咋回事兒啊?」床上的小老太太悠悠轉醒,見到趴在床邊兒的人後愣了下:「鳴、鳴子?!」
她以為自己做夢,小老太太揉了揉眼睛,被兒子一把抓住手:「媽,是我啊,我接到電話就趕回來了!」
「真是我的兒?」老太太大喜過望:「你、你終於回來啦,我撐著這口氣就是為了等你。」
小老太太說著在門外瞟了眼,看見兒媳婦的剎那,臉上表情更歡喜,再見令月,便滯住了:「咋、咋沒有俺的孫兒啊?」
聽見這話的夫妻二人頓時苦笑:「咱們家這樣子,怎麼能叫航航來?」
老太太聽見這話怔住了:「啥?」
話音剛落,岑鳴畢恭畢敬地迎來令月:「令大師,您請。」
「你看這房子……到底怎麼了?」
令月點了點頭:「就是這裡了。」
老太太聞言已經徹底蒙了,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情況,狐疑的目光落在令月身上,不住打量,十裡八鄉的神婆她都見過,從沒見過這麼年輕的,不會是個騙子吧?
令月隻用一句話,就打消了她的疑惑:「老太太生病也是因為沖撞了髒東西,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在半個月前。」
聽見這話的所有人都瞪大眼,要知道令月剛到村裡,除了岑鳴夫妻,和其他人半句話都沒說,更別提知道這件事的內情。
「半個月!」岑鳴扯著嗓子喊出來,震驚地看著他娘:「您怎麼沒跟我說啊?我要是早知道我就把你接出來了!」
小老太太支支吾吾,半天才解釋清楚。
原來,老太太覺得兒子兒媳在外麵生活不易,就想著拖一拖,找村裡的赤腳醫生抓了幾劑藥,哪知道小病拖成了大病。
令月目光微凝:「恐怕不止這些吧?」
周圍人俱是一怔,床上的小老太太臉色大變,任誰都能看出來,這裡麵絕對有事兒。
半分鍾後,屋裡看望的村裡人走了出來,沒兩步回頭看了眼水泥房,心裡好像貓爪似得,走到巷子口,
聊天的村民嘩啦一聲圍上來:「咋樣?岑大娘她到底咋啦?」
「誒呦,你們這出來的可真快,就沒多待一會兒??
「我可聽說,裡麵那個是因為招惹了不乾淨的東西,所以才成了那樣?」
「老岑家地裡……可不乾淨呢。」
聽見這話的村長唰地一下拉下臉:「胡咧咧啥,你們這是封建迷信,要擱以前,可是要抓出去遊街示眾的!」
「你這個老婆子,嘴咋那麼碎?地裡的糧食不種啦?有本事就去多耕兩畝地,省得一天到晚胡咧咧!」
他氣得直敲拐杖,看熱鬧的眾人嚇得縮了縮腦袋,鳥雀似的散開來,就連聽閒話的土獵犬,也夾著尾巴跑回家。
不少人還在背後嘀咕,就這情況,不是撞邪是啥?
都是一個村裡的,誰不知道誰。
這幾十年,岑家一直生兒子,就沒見過女孩兒,男丁興旺,岑狗蛋墳上又長出一棵大樹,大家都說那樹裡有東西。
岑家人更是,因為柳樹越長越大,半塊兒地都拋荒了,也沒想過砍掉它。
他們嘴巴不得閒,沒看見村長臉上的哀愁,別看他說得那麼篤定,心裡很清楚,都說人老成精,他也活了幾十年,什麼事兒沒經歷過。
大師?
人家大師都請過來了,他隻能裝做聽不懂。
此時,岑家屋子裡。
隻剩下自己人之後,老太太目不轉睛地看著令月:「你、你剛才說的啥意思?」
哪知道令月突然走過來,一把掀開老太太的被子,照著邪氣最重的右臂擼起來袖子,看見它的岑鳴夫妻大驚失色,因為那截手臂,已經變成了青灰色,浮現出鱗片似的斑紋。
「娘,這到底是咋回事兒?!」
老太太臉色蒼白,驚慌失措地看向令月:「大師,俺——」
令月掃了眼老太太,對方眼神裡滿是希冀,她沉聲道:「這是蛇纏,一條蛇付出代價,拚了命下的詛咒,隻要你們這一脈還活著,就會被詛咒侵蝕,直至死亡。」
「岑先生說過,你之前能跑能跳,原本以你的精氣神,再活十年八年根本不是問題,但是你被蛇詛咒,身體已經侵蝕得千瘡百孔……」
那些話她沒再說下去,意識到這些的岑鳴悔不當初,他怎麼就沒多留心,老太太倒是看得開:「沒關係,俺活這麼大年紀,早就活夠了,早點兒下去還去還能去找俺當家的。」
「媽!」岑鳴一下子哭了出來。
老太太更關心的是另一件事:「你是鳴子請過來的大師?鳴子他——是不是出事了!」
她在床上掙紮著,一旦牽扯到小輩,說一句心急如焚也不外如是。
岑鳴點頭,把之前發生的事兒原原本本說了出來,霎時間門,一家人最後的希望都落在令月身上。
令月:「我既然來這裡,就是為了幫你們。」
有她這句話,岑家人瞬間門放下心,老太太更是沒隱瞞,把這段時間門發生的事兒一樁樁一件件說出來。
原來,半個月前,她是生了一場病,小病拖了七八天,忍著病痛下地,直到前些天早上,她早起下地,遇上一片大霧。
灰白色的霧伸手不見五指,老太太握著鋤頭下地,扌莫索半天,忽然被東西絆倒,她一下給磕暈過去。
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躺在地裡,周圍圍了一圈人:「岑大娘,你沒事兒吧?」
老太太下意識起身,手沒扌莫到鬆軟的土地,反而按倒一片硬邦邦的東西上,她感覺不對勁兒,扭過頭,被眼前一幕嚇了一跳。
「俺家的大柳樹呢?!」
眼前光禿禿一片,新鮮的木樁子現在還濕潤著,而墳頭旁邊那顆兩人合抱都抱不住的大柳樹,隻剩下眼前這棵光禿禿的樹樁子!
老太太當場昏死過去,醒過來,病情加重,拖了幾天,終於撐不住,才讓村長通知兒子回來。
而她自己,則在這段時間門裡病重到不能下床,並且,皮膚也生出奇怪的斑紋。
以令月的目光看,這些不是蛇鱗又是什麼。
她目光微閃,想起臨行前夜,和風水龜師父的對話。
依照令月觀察到的情況,事情大差不差,岑家遭遇了蛇纏,民間門風俗裡有四大保家仙——狐黃白柳,柳仙,便是蛇。
所以令月看起來輕鬆,實際上在踏入村子之後,一直留心觀察,村民都是最普通的村民,隻有岑家,邪氣沖天。
結合老太太的話,她在推演裡看見的那棵大柳樹,應該就是岑家祖墳那一棵,但是不知什麼情況,被人砍倒,惹怒了柳仙。
令月甚至覺得,也許,對方就是岑家的保家仙。
隻是當她問出來之後,岑家所有人都不承認,甚至一臉迷茫。
這邊,岑老太太握住符籙之後,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有效果,當天就能下床,她被保護著,一團團的邪氣完全無可奈何。
老太太喜不自勝:「我能下地了!」
臉上哪還有剛才一絲一毫的疲態,岑鳴高興地掉下淚來,捂住臉,笑得像個孩子。
令月收回目光,邪氣仿佛被激怒了,張牙舞爪地卷土重來。
一次次失敗,終於改換其他人在場,然而除了令月,邪氣根本不得近身。
令月視線落在半空,邪氣凝聚起來如同鋪天蓋地的浪潮,連綿不斷的卷起。
這些東西對普通人沒有任何好處反而禍患無窮,對龍魚金金倒是大補,不知道它現在怎麼樣了。
邪氣仿佛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憤怒卷積,朝她重重拍來!
令月突然有點兒惋惜,抬眸,單手結印,一點金光從指尖閃過,凝實得如一道流光,沖向漫漫邪氣。
剎那間門,就被炸成煙花。
她隱隱聽見一聲嘶吼,無數纖細的絲縷如遊蛇逃也似得往外去。
院子裡傳出沸騰的狗叫聲。
令月沖出去,之前看見的那幾隻土獵犬鬼鬼祟祟地躲在院子外,感覺到髒東西,對著天汪汪大叫!
「俺是村裡的小霸王,誰也別想嚇到俺!」
「大哥說的對!大哥加油!」
令月挑眉,還有狗小弟吶喊助威呢,幾秒後,那些殘存的氣息也消失不見,她的目光落在幾隻狗狗身上,後者看見她之後,饞得嘴巴都流出哈喇子了。
這群記吃不記打的狗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討論起來了。
「嗚嗚嗚老大我好餓,好想吃啊!」
「別動!你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饞死你算了!」領頭的大黃狗呲溜一聲,舔了舔嘴巴。
三隻小狗眼巴巴地瞅著,令月隨手一招,小狗狗眼巴巴地看著她:「過來吧。」
她又灑了把小奶塊,才回去,和岑鳴商量好,中午下地,既然已經找到源頭,要查清楚就變得輕而易舉。
吃完中飯,太陽熾盛。
岑鳴在旁邊跟著,死死握緊平安福,跟隨而來的隻有他和妻子,老太太年紀大了,說不定有啥場麵,還是別讓她跑出來了。
大河村的地都在村子東北角,而沿著山路往後走,就是大河村背靠的荒山,鬱鬱青青,這裡雖然荒涼,卻是個風景極好的地方。
舉目四望,鬱鬱蔥蔥,山澗還有一泓清泉,潺潺流淌。
「這些年國家大力扶持,生態確實變好了不少,聽我媽說,最近幾年山上還有野豬出沒呢,村裡有家人的苞米地就被野豬禍害了。」
他說著,好奇地看了眼天空:「令大師,咱們選擇中午來,是不是因為中午的陽氣最盛,那東西不敢出來啊?」
令月看他一眼:「……」
如果我說是因為我餓了呢?
中午還是午夜,其實對她來說差別都不大,不過看岑家人這麼著急的樣子,早一天解除早一天放心。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地裡,岑鳴還沒領路,就見令月朝自己家田地走去,不由贊嘆道:「不愧是大師!」
妻子白了他一眼:「沒看見那麼大個木樁子,真是白瞎了你這一對大眼!」
令月腳步微滯,倒還真不是因為這個,她抬眸望去,整片開闊的田地,隻有一塊,裡麵冒著滾滾邪氣,甫一踏入,她便皺緊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