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來》(1 / 2)
熊貓拖鞋已經物歸原主。林嘉譽帶著餘笙來到二樓,二樓和樓下的風格截然不同。
「這裡是我的工作室。」林嘉譽說。
二樓的幾間房被打通了,改造成工作區,工位零散分布,並不規整,每張桌上都堆著像是操控台一樣的專業設備,餘笙也不懂那些東西是乾嘛用的。
二樓左手邊有一間很大的錄音房,能容納整個樂隊同時完成錄音工作。
穿兔子拖鞋的那位寸頭酷妹叫白歆,她便是一位錄音師。
除她以外,屋裡還有其他三個人,都是男的。
餘笙走在樓梯上,還能聽見他們在互相聊天。她上樓以後,他們都不說話了,專心工作。
或者是,裝出一副專心工作的樣子,然後時不時偷瞥她一眼,尷尬地視線相撞。
很明顯,這些人對她的身份很好奇,但是誰都不敢開口問。
沒辦法,餘笙隻好先開口問林嘉譽:「林先生,這幾位方便介紹一下嗎?」
林嘉譽淡淡掃過那幾位心不在焉的員工:「都是我團隊的人。」
餘笙沉默。
她當然看得出這些人是他的員工。
到底姓甚名誰,不能多說兩句麼?
答案是不能。
林嘉譽急著看歌詞,把她引進專門用來談話的會客室,關嚴了門。
看老板進去了,幾個員工便大膽扌莫起魚來。
白歆那張嘴咧得最歡,但又拚命壓低聲音,不敢太造次:「誰啊這是?我去!第一次見譽哥帶妹子來!」
坐在窗邊,頭戴包耳式耳機的眼鏡小哥嗬嗬笑道:「那敢問你是什麼?」
和他背對而坐的肌肉男大手一揮,敲在他後腦:「淨瞎說!那是妹子嗎?那是你白爺。」
白歆跑到眼鏡小哥邊上,摘掉他的耳機:「旺仔,昨晚就你留在這裡加班,譽哥沒說今天會帶妹子來嗎?」
「沒沒沒……他怎麼可能說啊?」旺仔趕蚊子似的把她攆開,重新帶好耳機,「別問我,我對他的私生活不感興趣。」
白歆往他的凳子腿蹬了一腳:「別裝,你耳機裡都沒聲。」
肌肉男哈哈大笑,肱二頭肌都跟著顫。他看上去是這些人當中年紀最大的那個。
旺仔撇嘴,把耳機擼到脖子上掛著,覷向肌肉男:「她八卦就算了。哨子,你也跟著瞎樂嗬?譽哥上周才發過誓,三十天內要把新專做出來,七天過去了,一點動靜都沒有。現在可好,他還有閒工夫跟妹子眉來眼去。他是不是準備隱退了?」
「哎喲……你有病吧?」白歆又蹬了一腳,「你和譽哥一樣,都是神經病,工作狂。」
旺仔眼疾手快,把兔子拖鞋從她腳上扒下來扔遠。
「你大爺的!」白歆一邊罵他,一邊蹦蹦跳跳去撿她的拖鞋。
聽他們鬧得很歡,始終沒說話的高個兒男生喃喃道:「那個人,是詞作吧?是那位竹生老師。」
大家安靜下來,齊刷刷盯著他。
旺仔不敢相信:「那位是竹生老師?我還以為會是個五六十歲的人。」
大高個搖搖頭:「我聽小熊提過,是個年輕姑娘。」
「等會兒……」白歆兩根拇指分別壓在太陽穴,「竹生就是老竹對吧?給oneeight寫歌那個。」
大高個點頭。
白歆:「你確定一個年輕漂亮的妹子會給自己取筆名叫『老竹』?聽著像老豬。」
旺仔推推眼鏡:「是啊,叫八戒得了。」
大高個兒看向肌肉男:「哨子,你信我吧?你那天也聽見小熊說了。」
哨子沒說話,陷入沉思。
半晌,他對白歆和旺仔說:「確實,豆芽猜得對。小熊是說過。」
豆芽聳聳肩,又回到設備前繼續工作了。
屋內輕鬆的氛圍煙消雲散,變得凝重。
與此同時,會客室內的氛圍有過之而無不及。
時間仿佛過去很久了,餘笙手裡的茶水正在一點點涼掉。
不止是茶水,寒氣也在她的血液裡亂竄,令她渾身發冷。
林嘉譽對歌詞不滿意。
這是她的結論。
雖然,目前為止他還隻字未言。
但是,從他時不時咬緊的下唇,還有越蹙越緊的眉頭來看……
這豈止是不滿意?
簡直是大失所望。
一會兒該說什麼好?
說自己盡力了?
還是說,再給她一次機會?
不了……事到如今,說這些有什麼用。
隻是丟人的遮羞布罷了。
林嘉譽放下她的文檔,長而重地嘆氣。
餘笙狠狠摳起食指上打字磨出的繭,她頭皮一陣發麻,甚至出現了輕微的耳鳴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