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 / 2)
話音落下,他就開始連忙解釋道:「孤了解辭卿的品行,隻是孤最近思慮太重,太想找個人談論此事。」
下決定的是他親生父親,調兵備糧要經過他的外公和老丈人之手,梁安楷居然敢說無人能陪他聊這些?
也不知該說可笑,還是這皇家人的臉皮太厚,竟能麵不改色心不跳地說出這樣的話。
江辭卿眨了眨眼,驚怒褪去,溫和寬慰地開口:「殿下無需太過擔憂,我南梁兵力強盛、武器精良,無論是哪國軍隊碰上我們,都決定沒有好果子吃。」
「辭卿你……」
沒想到這人會有這樣的回答。
梁安楷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開口:「你常年沉心於刀道,屬實是不明白這帝星的局勢,南梁如今已處在危險之中。」
「殿下為何會這樣想?我南梁國力雄厚,社會清朗,文有楊成玉丞相改法創新,武有鄭老將軍做定海神針,還有陳涯將軍願領兵維護邊疆……」
眼看江辭卿要開始滔滔不絕,梁安楷又無語又心悶,不明白江辭卿怎麼會會變得如此木訥愚笨,這些話騙騙百姓還行,他們這些人隻會覺得可笑至極。
皇帝無能,朝中文武對立,儲君之位未定,諸皇子皆不甘人後,個個懷著繼位的念想,還有敵國的虎視眈眈。
怎麼說都談不上無憂兩字。
可他轉念一想,江辭卿如此天真愚蠢也好,江家的迂腐、守舊禮,不就是歷代皇帝一步步慣出來的嗎?
再好的刀,刀柄也要圓滑稱手才行。
故而他笑道:「是孤多慮了。」
「殿下乃是皇子,多考慮些也是應該的,」江辭卿端起茶杯,薄唇碰了碰茶水,停頓幾秒後才抬起頭。
梁安楷已不想再談論這些,話鋒一轉,又換了個主角:「辭卿與那許浮生可是有什麼舊怨嗎?」
他笑了笑,解釋道:「我看你們在飯桌上針鋒相對……」
江辭卿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有些困惑著開口道:「我與她之前並不相識,隻在前兩天三殿下舉辦的宴會上見過一麵,她與知樂站在一起,我還以為是哪家的oga跑出來玩……」
「沒想到竟是鼎鼎大名的許浮生,還與她跳了一支舞,後麵三殿下親自入場邀請許浮生,我就先行離開了。」
這和情報所說的完全一致。
梁安楷點了點頭,扶著蛇紋木杖的手在潔白母貝輕敲。
「也不知哪裡惹到她了,早知道就不答應她的邀舞了,」江辭卿露出幾分煩擾,眉頭皺成一團。
梁安楷樂得大笑,寬慰道:「應是誤會。」
江辭卿搖了搖頭,略嫌棄道:「殿下還是離她遠點,這人性情古怪、喜怒不定,心眼……」
她換了個說法:「愛記仇,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惹到她。」
話語中的嫌惡無法遮掩,好似恨不得立馬離開這裡,拉遠兩人的距離。
梁安楷已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笑著換了別的話題,兩人足足閒談了一個小時才分離。
此刻外麵掛起大風,黑雲低低壓著連綿山脈,江辭卿咳嗽著將房門關閉,繼而轉身回坐在椅子上,宛如一把出鞘卻沒有目標的長劍,清晰的下顎顯得格外淩厲,眼眸幽深晦澀。
直到外頭終於傳來窸窣的腳步聲,足尖踏過綠草,急促且盡量小聲的腳步聲不斷飄向遠處。
江辭卿好似早就知道般的平淡,側耳傾聽著屋外風雨。
又是一陣輕微的聲響,小心翼翼地踩過水窪,悄然離去。
江辭卿低頭品茶,不悲不喜。
又一在暗處的人離開。
江辭卿再等了片刻,直到陰雨轉為細雨,她才起身走向門口,曲起的指節在木門上輕敲,有節奏的悶聲響起。
門外的護衛表情嚴肅,用身體擋住半麵門,用同樣的節奏敲響木門。
下一秒,江辭卿低聲開口:「讓關遷派人在入山口守著。」
護衛剛想答應,又聽到江辭卿補充:「隱秘行事,不要弄出太大動靜。」
護衛輕敲木門,表示收到。
江辭卿收斂神色,轉身走向屋內。
她們回山,走的是官道,來往商隊眾多,不會有人會選擇在這裡動手,而竹山又是江辭卿的地方,護衛隊來回巡邏,故而若有人想對她不利,就隻能選擇在入山的一小段路中埋伏動手。
江辭卿嘆息一聲,看向窗外,好一會才抬手撫過後脖頸的隔斷貼。
清淡的竹香與酒液充分融合到一塊,像是指尖上滴落了入口回甘的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