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李綱感慨,邦彥無奈(1 / 1)
待漏院是一個好地方,官家為前來早朝時遇到宮門未開之時專門的休憩之所,根據官階不同所享受的待遇不同。 不過他們有一個共通之處就是,在這待漏院中實在是沒什麼好吃的,想要墊飽肚子,怕是水飽都有問題,在待漏院外還有小販賣些吃的。 蔡鞗靠著牆,看著來往的文武百官不屑於這些街頭小吃,卻又喉結不禁滾動的模樣,看著就覺得好笑。 一群活該餓肚子的家夥,何必為了這點麵子,和自己家的肚子過不去。 不過也有拉下臉麵讓家丁前去購買的,自己則是躲在馬車裡吃完再下馬車的。 「賣肝尖嘍!」 「賣酸餡嘍!」 「賣籠餅嘍!」 「賣粉粥嘍!」 …… 隨著文武百官越來越多,小販們的叫賣聲越發的賣力,這些官老爺們可都是大宋的頂梁柱,哪一個不是大富翁,所以即使那些官員不吃飯,但是那些家丁仆從可是要乾重力活的,不吃哪裡能行,於是乎這待漏院旁,也成了一皇城外獨有的風景點。 「來碗粉粥,加個菜包子。」 「啊!」 要東西的是蔡鞗,受驚的是小販。 這菜包子便是酸餡兒,隻是菜包子的名字可不是平常人敢於叫出來的,更何況蔡太師雖然為人很壞,在開封城中卻是頗受百姓愛戴,畢竟早年推行的那些政策可是為開封百姓謀了不少的福利。 「好吃的話,我就舉薦給我家老父親,趕緊的,別愣著,有生意還不做不成?」 蔡鞗很是自然,待粉粥和包子盛好之後,就有下人專門過來付了錢。 這一幕落在了不少人的眼中,這可是從未有過的場景,堂堂太師之子居然去買了包子,還稱之為菜包子,這簡直就是打自家父親的臉啊! 蔡京黑著臉,看著待漏院外的蔡鞗,唯獨差點罵娘了。 蔡鞗自然感受到了自己便宜父親的目光,還很是孝順的朝著蔡京一笑,然後大口大口的吃起了包子。 這一幕再次讓不少官員趕緊掩嘴輕笑。 蔡家眾兄弟不禁扶額,就連蔡老太師剛喝了的一口果酒直接噴了出來。 這不孝子啊! 蔡京的怒火,蔡鞗沒有看見,因為他已經去打聽這些商販每天早上大概能夠的盈利,淳樸的小販們倒也實誠,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酸餡兒,大致三文錢一個。 籠餅,七文錢一個。 粉羹,十三文。 …… 一天下來,少的百十文,多的三百餘,也算是生意紅火的了。 隻是這進餐的環境著實差了些。 蔡鞗扌莫著下巴,臉上不由一笑,多多少少也是要為自己做點打算了。 這一幕再次被李綱與周邦彥看到,兩人同樣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伯紀,昨日我與這蔡鞗鬥文,你可知道他吟出了什麼樣的詩詞嗎?」周邦彥雙眼依然有著疑惑,所以他希望李綱能夠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李綱聞言倒是笑道:「京城官員之中多數都知曉大司樂與紅袖魁首李師師乃是紅顏知己,若是昨天知道會有鬥文一事,就不該早些回府,不知道這蔡待製除了『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之至理名言之外,還有什麼能夠讓周公如此這般呢?」 「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燕雲日,家祭無忘告乃翁。」周邦彥低聲復頌著鬥文時蔡鞗的詩句,這讓他不得不動容:「此詩在這蔡鞗吟完之後便一醉不醒,後來被蔡家的下人接走,不過此語應當不是他所處的境地所做,又或許是他神遊之後遇到了什麼故事而導致有了如此不忿之篇章,實乃可惜了,空有抱負,卻入了駙馬都尉,今生此後怕是隻有閒職,才華葬送了。」 「王師北定燕雲日,家祭無忘告乃翁。」李綱品味著這簡簡單單的十四個字,心中的愛國熱血瞬間噴湧而來,似乎看到了自己老時的畫麵,燕雲十六州依然在敵國之手,想及此處,雙眼不由布滿了淚花:「蔡待製此人可交啊!」 「素問蔡家一門皆是奸佞之臣,其實今日一見也不盡然,這蔡待製才華不弱蔡京,愛國情懷更是甚之,若是蔡京能有其子一半的忠君報國,我大宋朝廷何故於此啊!在蔡待製酒醉之時,口中所吐字眼清晰,此詩名為《醉遊古稀已示兒》,想必是他醉酒之後,所夢到與帝姬成婚後的老年生活罷!」 一聲長嘆,道盡了周邦彥的辛酸,因為此刻的他已經也到了花甲之年。 「想不到我周邦彥空許才華無雙,詩詞一道也算有所造詣,誰能想到蔡待製不過二十八字的詩句,就盡顯了我等老年長談的無奈。燕雲十六州,州州掛人心啊!蔡待製位不及其父,錚骨其父不如他啊!可惜,可惜,可惜……」 「是啊!可惜啊!」李綱也道了一聲可惜,但是他更知道今天朝會上更有大事情要發生,於是他再次看向了周邦彥:「有人曾言,這次科舉考試中魁首者會是三皇子趙楷,大司樂可曾知道這次考試三皇子有沒有參加過考試?」 「哪裡聽得閒言,皇子參考,這件事情可大可小,怕是可能性極低,畢竟若是沒有名次丟的可是皇家顏麵。」周邦彥沒有想到李綱會說出這麼一句,於是追問道:「不知道伯紀從何聽來?」 李綱思考片刻道:「聽聞昨日殿試結果已出,今日說不定就知道此言是真是假,屆時再告知大司樂知曉。」 吱呀…… 隨著宮門的打開,李綱與周邦彥便不再言語。 不少官員已經從待漏院走了出來,由當朝太師等一等大員在前領隊緩緩向皇城之內走去。 作為宣和殿待製的蔡鞗,緊緊地跟隨在自己的三哥身後,打量著周圍的這些官員,憑借前身的記憶,這些官員的名字還算能夠記住。 不得不說,此刻的蔡鞗也是亞歷山大。 年僅十八也罷,少不更事也罷。 古人的十八歲都做到了皇帝的近臣。 後人的十八歲還在網吧裡嘻嘻哈哈。 彼此對比一下,著實有點難堪。 蔡鞗不禁感慨前身的學霸屬性,也間接地看向了不遠處的便宜老爹。 多好的身價,多好的機會,多好的才華…… 可惜,咋就走不上正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