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腦中長了一幅畫(1 / 1)
大安朝,南康府。 一棟雕簷奢闊的酒樓裡。 已近午時,街上人來人往,寬敞的大堂卻一個客人都沒有。 不時有人欲進店吃飯,都被門口立著的小二笑臉擋了回去。 後廚一派忙碌,刀勺碰撞聲不絕於耳,大師傅穩穩吊著肥美的湯汁,一邊招呼著小廝們把手裡的活計做好。 白小也握刀的手熟練而機械,將切好的菜配入盤中。 望著赤紅火焰不斷舔著漆黑的鍋底,內心卻一片死灰。 「好好的怎麼會這樣?」 一晌午了都還沒回過神來。 穿越也就罷了。 匠戶出身,賤籍,社會最底層。後廚小廝,還是最沒地位的那種。 在這個沒有人權的古代社會,妥妥的工具人。 除了這具身體與自己同名,一切都跟原來的世界迥異。 最可怕的是,自己腦子裡竟然長了一幅畫! 沒錯,就是一幅畫。 隻要自己一閉上眼睛,進入冥想狀態。 大腦就會進入到一個奇異的空間,一幅古樸的畫卷憑空出現,布滿了灰塵,根本看不清畫麵。 不是自己出現幻覺,也不是想象出來的,而是真有這樣一個空間,有這樣一幅畫。 白小也幾次試圖探尋這幅畫的奧秘,但無一例外都失敗。 「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怎麼會來到這樣的一個世界?」 憑原主的記憶,白小也了解到,這個世界與前世歷史書上的那種古代不同,不光有各種各樣的妖怪、奇獸、鬼魅,還有修行高手的存在。 但此時無暇多做思考,自己此刻的身份決定了,必須馬上把手中的活計做好。 「不過,好歹沒穿到棺材或大牢裡」 白小也隻得這樣寬慰自己,狠狠將菜刀剁在墩子上,麻利地抽過幾條茭白,左手按住,拽起刀,細細切做薄片。 「大家動作快一點,午初一刻了。」精明的掌櫃鑽開門簾。 「貴賓馬上就到,冷盤先上桌。」說完忙縮回頭,一路小跑到大堂外立著。 於是,小廝們托著盤子,有秩序地魚貫而出,上樓,將十六道菜餚布在最大的雅間餐桌上。 酒樓是王府的產業,大安寧王爺,年逾五旬,卻子嗣不旺。僅有的世子還未成年,因此外產基本由郡主在主事。 今日是郡主設筵,賓客都是南康城有頭臉的女眷,諸如江南太守的大小姐,南康知府的夫人之類。 此番,酒樓上下緊張異常,王府總管親自來訓話。 配完最後一道菜,白小也看著大師傅舞弄鍋勺,輕輕靠在案沿上,再次思量自己的處境。 跑是不行的,沒有戶憑,分分鍾會被抓起來。 賤籍,無恆產,逃戶一旦被抓,是要被打死的節奏。 鍋中熗炒的菜油味傳來,白小也抽了抽鼻子,很香 但依然讓熟悉了墨香和油彩味道的自己不適應。 「不跑,就這樣混嗎?」看看正歪頭皺眉掂勺的油膩大師傅。 這將是自己職業生涯的天花板 又想起早上醒來,習慣性扌莫向旁邊,卻不是往日溫香軟玉的手感。 而是扌莫到一具結實的男體。 讓剛剛穿越來的自己嚇得七魂丟了一半 不能自由支配時間,居住環境惡劣,沒有任何私人空間。 這是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的自己最無法忍受的。 「必須要想辦法改變,而且要快!」白小也篤定地想到。 大師傅將菜餚裝盤,一旁打荷師傅連忙接過去,清邊、裝飾。 看了一眼計時的水刻漏,此時已近午初三刻,喊道:「熱菜,上桌!」 如此這般,二十五道熱菜很快傳了出去。 後廚便隻剩下一口碩大的鍋,用小火慢慢煨著,鍋蓋四周用丹陽大澤水底紅泥封著邊,偶有細微的熱氣騰出。 大師傅用一柄軟木槌,輕輕敲掉泥封,緩緩揭開鍋蓋。 露出一條半尺來長紅燦燦的魚來,周身魚鰭和須子卻是金色的。 大師傅小心翼翼將魚挑到盤裡,接著將盤子慢慢置到一個大楠木盒內。 長出一口氣,擦了擦額邊的汗珠,看了一眼水刻漏,午時正,說道:「兩刻後,吉時上桌。」 看了一眼不解的白小也,笑著說:「這魚性寒至極,要午時正起鍋,靜置兩刻後上桌,把盞一巡,三刻陽氣最盛時方能食用。」 掌櫃露出滿意的笑容,手一揮:「大夥今兒辛苦了,統統都有賞!先抬到外麵候著。」 後廚眾人都輕鬆起來。 一旁冷眼看著的白小也輕輕嘆息,「到底是上流社會,真能作啊」 兩個小廝慢慢抬起楠木食盒,緩緩起身,眾人都躲到一旁。 兩人穩穩朝前走,卻沒料到腳邊有一灘油漬,後邊小廝一腳踏上,腳底一滑,身子一歪,一個屁股蹲便直蹲到底,食盒滑落,重重砸在地上。 掌櫃隻覺兩眼一黑,大叫一聲:「哎呀!」 兩手發顫指向小廝,嘴唇哆嗦著:「你這賊廝,是要我的命啊!啊!」 大師傅趕忙上前,搬開盒蓋,果然見那條魚從中間斷成兩截,搖頭皺眉,目光中滿是嘆息,旋即閉上雙眼。 小廝嚇得渾身打顫,磕頭不止,「掌櫃饒命!大師傅救我!」 「給我拖到後院去,吊起來,往死裡打!」掌櫃麵色猙獰地吼到。 大堂裡過來兩個小二,將小廝叉起就往後院走。 大師傅帶著後廚眾人趕緊跪下,哀求道:「掌櫃開恩啊,他也是無心,誰能想到地上會有油。」 「開恩?怎麼開恩?別說他了,連你我都好不了!」掌櫃指著大師傅。 「今次郡主設筵,請的都是什麼人啊,那都是金貴人!我們把壓軸菜都搞砸了,郡主的臉往哪擱,王府的臉往哪擱!」 掌櫃走上前兩步,拉起大師傅,刻意壓低聲音說道:「不拿他出來頂,你我以後都沒好日子過!」 轉頭又沖後院大吼一聲:「給我打,往死裡打!」 後院傳來木棍擊打聲和持續地慘叫。 白小也沒有一起求情,他此刻自顧不暇,大腦突然一陣劇痛,接著一片空白,被強行拉進那個奇異空間。 古樸的畫卷再次出現在眼前。 一個低沉而滄桑的聲音出現在腦海:「救下這個小廝,想辦法進入王府」 聲音非常低,但白小也能清晰地聽到。 白小也睜大眼睛,驚疑不定,「你是誰?你在哪?這幅畫到底是什麼?」 「不要管我是誰,你隻管照做!」低沉的聲音再次說道。 「憑什麼?我如果不照做呢?」莫名的恐懼和被人支配的不甘,讓白小也有些憤怒。 「你可以選擇不做,後果是,同那個小廝一樣被打死。」 白小也:「」 忽然覺得頭腦中一陣眩暈,眼前再次出現廚房的場景。 閉上眼睛,嘗試再次進入畫卷空間,卻無絲毫回應。 餵!不會這麼玩我吧?難道這是係統? 不對啊,哪有這麼不講理的係統。 救人?我拿什麼救人? 在這酒樓裡,掌櫃就是天一般的存在,他會聽我這樣一個小廝的話? 但這一切都太過詭異,白小也不敢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賭。 隻好硬著頭皮上前,對掌櫃喊道:「掌櫃大人,聽小子一言。」 掌櫃向他看來,眼神有些凶惡,說道:「你這廝有何話說?」 白小也繼續說道:「掌櫃開恩,他縱有錯處,但命不至死吧?一條魚再金貴,也隻是道菜而已。難道非要打出人命來?」 「一道菜而已,你可知道這是什麼魚!!」掌櫃冷喝。 「這是化龍魚,是靈獸,隻有丹陽大澤最深處才有,為捕這一條魚,不知要搭上幾條人命!」 「就算是王府,一年也吃不了一兩條!」 一股涼意直竄背脊,白小也心裡更是冰涼徹寒。 為這一條魚,不知搭上幾條人命,這哪裡是吃魚,分明是吃人,這到底是個什麼社會? 「可是將人打死,魚就能接上了嗎?現在應該想法補救,而不是將人打死了事。」白小也不服。 掌櫃怒極反笑,說道:「壓軸菜討的是一個好彩頭,圖的是個吉利,尤其是魚。一條斷魚上桌,你讓貴人們怎麼看?」 忽而想到頂撞自己的白小也,手一指,怒道:「這裡有你這廝說話的份嗎?還補救,一並給我拖到後院去。」 s:各位大佬,求收藏,求票,求追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