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你連這都懂(1 / 1)
將瓷片反過來復過去,看了又看,敲了又敲,還是毫無頭緒。 把樁的何師傅,幾次想開口。 白大公子,別看了,你能看出什麼來啊,我們都看了多少天了,該裂還不是一樣裂。 「何師傅,這幾次燒製,一般都是在什麼時候出的問題?」白小也問道。 「回白公子,差不多都是在最後的呈色階段。」何師傅答道。 呈色階段,也就是燒釉的階段,差不多一千兩百來度,是接近最高溫度的時候。 白小也再次陷入思索。 釉色沒問題,胎體在最開始的乾燥和結晶階段都沒有裂,說明胎體的製作也沒有問題,那問題出在哪裡呢? 「白公子,禦窯作的各個工匠,都是淮州最好的。」 「這次是聖詔,沒有任何人敢怠慢,因為我們每個人身家性命都在這裡頭。」 「可惜啊,不知道為什麼,燒小一點的物件,都沒問題。」 「但隻要一燒大的,立馬會出現開裂,真他娘怪了。」何師傅說道。 每一道工序都沒問題,燒小件沒問題,燒大件 燒大件就會開裂! 對了。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白小也猛然想到了什麼。 再仔細一想 我終於明白了! 「何師傅,你們製作瓷坯的時候,用的是什麼泥?」白小也問道。 「回白公子,泥沒問題,這點我是肯定的。」 「因為製作這些龍缸,一直用的都是最好的磁石,練出最純淨的白泥,禦用供器哪裡敢湊合。」 何師傅顯然不認為是泥的問題。 聽到磁石二字,白小也心中卻更加篤定了。 「帶我去看看你們的泥,何師傅快!」白小也說道。 何師傅看了一眼簡子方,簡子方說道:「按白公子說的辦。」 三人來到製坯房,這裡還放著許多沒燒的大龍缸。 一般禦用供器,都是百裡挑一。 意思就是,做一件龍缸,就至少要燒十件,然後從這十件裡選出一件最好的。 剩下的哪怕再好,也要砸碎,因為是禦用的,決不允許私留。 而要燒製十件,製坯就要製一百件,從這一百個瓷坯裡邊,挑選出最好的十件來燒製。 因此,最後呈交皇帝的八件龍缸,光製坯至少就要八百件!可以說每一件在工藝上都是無懈可擊的。 每一件禦用珍器的背後,都是數不清的工匠血汗的付出。 這就叫物以稀為貴,這就是為何官窯瓷器,能受到追捧,在拍賣會上屢屢賣出天價的重要原因之一。 白小也隨便找了一個,把坯子掰下來一塊,拿在手裡看了看,又碾碎搓了搓,轉頭對何師傅說。 「去看看煉泥房,不,直接去粗料房。」 再次來到粗料房,看到了堆積如山的磁石,這是製作瓷器的主要原料。 這些磁石,先經過捶打粉碎,過篩。 然後選出合用的細料,再次碾碎,過篩。 最後進行過濾和沉澱,才能製成合用的泥巴。 「製作龍缸的原料,就是這些磁石嗎?還有沒有其他的東西?」白小也問道。 「白公子說笑了,製作瓷器,不都是用磁石嗎?」 「哪裡敢摻其他的東西,何況這禦用供器。你看,這磁石都是最好的原礦。」何師傅解釋。 我明白了! 白小也心下大定。 「何師傅,你們平時在山上,有沒有見過一種白灰色的風化石,有很多孔洞那種。」白小也問道。 「這個,我還真不清楚,平時沒怎麼出過窯房,您等等」 何師傅將粗料房的把頭喊了過來,向他詢問。 「公子說的是那種粗石啊,見過見過,我們整天在山上拉料,見過的多了。」粗料把頭說道。 白小也聽了心中一喜,又問了一遍,確定無誤。 「不過,公子要那種粗石乾什麼?」 粗料把頭不解,道:「那玩意一捏就碎,連壘牆都不行,不中用啊。」 白小也沒理他,又問道:「你發現這種石頭的地方,距離此處有多遠?」 「沒多遠,就在浮頂山上。」粗料把頭說道。 「很好,多叫上幾個人,拿上家夥,你來帶路,我們馬上過去。」白小也說道。 粗料把頭看了何師傅一眼,發現他同樣一臉迷茫,正提出疑問。 何師傅先反應過來:「叫你去你就去,別廢話,這可是大少爺的客人。」 「哎哎。」粗料把頭馬上去安排人手了。 「也之兄,你是發現了什麼嗎?」簡子方湊過來問道。 「沒錯,我想到了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但能不能成還需要驗證一下。」白小也回答。 簡子方驚訝地張大嘴巴,不是吧你連這都懂? 粗料把頭帶路,一行人很快來到浮頂山山月要的一處。 淮揚地處淮江的南岸,這裡屬於南方,山上植被很茂密。 但就這一處山月要,卻是光禿禿的暴露在外,到處都是那種風化石。 「公子啊,你看就是這種,這破石頭不能做造房子,更不能燒瓷燒灰,也不能種莊稼、種樹,這破地方連棵草都不長。」 「可算是浮頂山裡邊,最窮的地方了,山民連打柴,都要走很遠。」 粗料把頭是個大咧咧的漢子,依然叨叨個沒完。 白小也顧不上理他,拿起石頭,看了又看,心中掩飾不住的激動,沒錯,這就是我要找的。 笑了笑,對粗料把頭說:「很快就不是了,這附近的山民,很快就能成為這浮頂山最富裕的。」 又高聲對工匠們喊道:「大家抓緊時間開采,不需要太多,每個人挑一擔就夠了,回去統統有賞。」 「白公子,你不會是要用這種石頭燒瓷器吧,我們試過了,沒用啊。」 把樁師傅說道:「這種石頭做成泥太黏、太軟了,跟本製不了坯。」 「聽我安排就行,我會告訴你們怎麼做。」白小也肯定地回答。 把樁師傅和粗料把頭雖然不認同,依舊覺得很奇怪,但多年的等級觀念,讓他們形成了不敢多問的行事準則。 多問則會招禍,乾就對了。 挑了十幾擔回到禦窯作,白小也立馬安排工匠們粉碎、過篩、洗練 一直從午後,乾到了太陽西斜。連飯都是隨便對付了一下。 正乾的熱火朝天的時候,兩人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怒喝。 「你們兩個在做什麼?!老子還沒顧上收拾你,你倒跑這裡添亂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