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F-04（1 / 2）
空氣似乎都凝滯了。
小蜘蛛也停止進食，黑暗的空間當中隻有江寐、林南緊張的呼吸聲。
呼——
呼——
呼、呼、呼——
不對，呼吸聲變多了！
江寐猛地轉頭，逐漸習慣了黑暗的眼睛看到林南的身體出現了重影——
他的分_身要出現了。
在之前的逃跑過程中，他們本來是帶著林南僅有的兩個分_身的。
可是沒過十幾分鍾等江寐再回頭的時候，那兩個分_身就全部不見。
他有詢問過林南知不知道分_身什麼時候消失的，對方卻在思索之後給了個模糊的答案。
「好像，是我心跳恢復正常之後？」
兩人猜測，當林南恢復平靜後分_身就會消失。
而眼下的情況則證明分_身出現的條件——不平靜，也就是恐懼、緊張等情緒。
隻是江寐看著那模糊的重影，發現它們似乎還是五個，而非之前的兩個。
好像死去的分_身再度出現。
不過江寐沒在這個時間點糾結分_身的事情太久，他豎起手指比了個噓的手勢，見林南捂住嘴巴控製自己和分_身的呼吸聲後，一點一點向玻璃牆那挪去。
會議室的地毯極大地降噪，他來到牆邊的過程中竟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若不是林南的眼睛一直死死盯著，怕是以為他飄過去的。
來到玻璃牆邊，江寐並沒有靠太近，而是保持了一段距離側耳傾聽外界的聲音。
安靜。
極度安靜。
安靜到除了會議室，整個大廳都變成了真空區域，沒有一點聲音傳播。
其實熄燈之後，空調等電器也同時斷電，本來就不該有太大的聲音。
但是，不該這麼安靜。
哪怕是夜深人靜的房間，人耳也會聽到細微的噪音。
這種噪音很微弱，容易被忽視，但絕對存在。
可是在玻璃牆外，連這種噪音都沒有。
這才是讓江寐覺得毛骨悚然的地方。
在22點準時降臨的黑暗，似乎連聲音都吞噬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
那詭異歌聲停在門外之後就沒有再發出任何動靜，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但江寐就覺得，牆外有東西存在。
並且那東西正在透過玻璃牆，「注視」著自己。
氣氛變得更加壓抑緊張，林南的分_身也全部出現，六個穿著公主裙的「少女」擠在辦公桌下顯得分外擁擠。
手上捧著小蜘蛛的，就是本體。
江寐也在心中呼喚夢魘，命令對方保護自己以防外麵的東西突然沖進來。
可或許是情緒和執念沒到位，夢魘並不搭理他，頂多月匈口的液體由原來的死寂開始緩緩湧動。
又是隻能靠自己了。
江寐在黑暗中給林南做了個手勢，指向後門位置，對方立刻心領神會，帶著分_身一起向後門挪去。
沙沙——
畢竟人數較多，所以林南移動的時候難免發出些許動靜。
這聲音本來極為輕微，但和外界的絕對寂靜相比還是過於清晰了。
所以江寐立刻打手勢讓他別再動，轉頭死死盯著玻璃牆。
磨砂玻璃牆外是一片如墨漆黑。
但是這漆黑，似乎並不是單純的沒有光線。
很奇怪。
很違和。
江寐擰眉注視玻璃牆，總覺得有哪裡奇怪。
他不禁開始回想有哪裡不對。
腦中畫麵開始逆時播放，一幀一幀向前閃現。從熄燈，到夜晚，再到他們剛來的時候……
一剎那，靈光在眼前閃過！
江寐想起這間會議室的對麵是一間相同規格的會議室，構造和擺件一模一樣，在黑暗中呈現的形態也該是一樣的。
可是現在，卻有明顯的一點不同！
他快速回頭，看到身後牆壁上的監控已經開啟夜間紅外拍攝，正亮著一點微小的紅光，在黑暗中足夠明顯，也可以微微照亮一點範圍。
可是在牆外，江寐並沒有看到任何紅點的存在。
要麼是對麵的紅外監控損壞，可這麼大的公司會不及時維修嗎？而且就這麼巧正好被他們碰上了？
要麼就是……有什麼東西遮住了。
監控在天花板高度的地方，能夠遮住的東西最少也要有三米多高，而且還要正好擋住那一點。
可是隻擋住那一點的話，他在移動過程中應該會感受到角度變化然後看到紅點。
但他從桌底挪到前門，再挪到靠後門的位置的過程中，始終沒有看到紅點的存在。
也就是說——
擋在門外的東西，有整麵牆壁那麼大。
想通這一點，江寐的心髒驟然停了一下，隨後以更快的速度撲通撲通開始跳動。
林南也跟著他看了監控又看了玻璃牆，很快就得出相同的猜測，整張臉唰地雪白，六人圍在一起相互抱緊。
這會議室的麵積少說也有三十多平米，長度該有八到十米。
也就是說，此刻正有一個至少高達三米多，長度八米多的巨物正擋在他們的麵前。
麵對他們。
江寐和林南的心髒都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僵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
即使已經有很大的可能他們被門外巨物發現了，但敵不動我不動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
黑暗與寂靜當中，時間的流逝變得模糊。
也不知過了幾分鍾還是十幾分鍾，會議室內外的對峙還是沒有停止。
不知誰的汗水順著額頭劃過臉頰，再順著下巴滴落在地毯上，發出一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聲音。
可這聲音就像是某種號角，吹響了戰爭。
江寐驚恐地發現，他正對著的玻璃牆上出現了變化。
那是一團柔軟的，似乎是紅色的東西緩緩貼上玻璃，然後從下往上滑動，留下一條水漬。
被夢魘舔過多次的江寐一眼認出這個東西。
是舌頭！
還是個和人類大小差不多的舌頭！
可是據他的推斷擋外麵的東西有整麵牆那麼大，這麼可能舌頭會這麼小？
而下一秒，他的疑惑就被解決了。
因為他看到有越來越多的舌頭出現，在玻璃牆上舔_舐。
會議室磨砂玻璃的毛糙麵都是對著外麵的，所以一旦外界毛糙麵上沾了水，水就會把毛糙麵的坑外處填平光滑，使得光線正常透過，變成普通玻璃。
也讓江寐隨著口水增多清楚地看見，擋在牆外的根本不是「一個巨物」，而是無數張，張開的嘴！
嘴巴都是人類的嘴巴，張開到極致像吸盤一樣吸在玻璃上，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擋住光線。
並且，伸出舌頭舔舐玻璃牆！
哧溜。
哧溜。
數不清的舌頭在玻璃牆上劃過，好像正隔著玻璃舔舐他們身上的味道。
這場景實在毛骨悚然，讓會議室內所有人的身上都起了一層一層的雞皮疙瘩。
江寐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拉起林南跑向後門！
砰——！
他猛地踹向大門，竟然真的踹開了！
伴隨著嘩啦呼啦的聲音，他看到後門上有幾十個扭曲的塑料人被門拍倒在地上！
而餘光當中，更多的塑料人像金字塔上的磚塊一樣一層一層疊在一起，把整個走廊全部遮住！
原來，剛剛這群塑料人一直看著他們！
悚然劃過全身，江寐不敢拖延時間，拖著林南跨過地麵上傾倒的塑料人向走廊另一處逃去。
噠噠噠——
淩亂倉促的腳步聲在走廊中回盪。
江寐即使扌莫黑逃跑也不敢放緩速度。
因為在他身後，正有更狂亂的聲音響起！
咚咚咚咚咚——！
數不清的物體落地聲交錯響起，帶著令人恐懼的數量在黑暗中演奏瘋狂的舞曲。
林南抽空回頭，隻一眼就被嚇得瞳孔顫抖。
隻見數不清的塑料人密密麻麻交疊在一起奔向自己。
它們的四肢關節都被塑料球連接，快速甩動時根本無法控製弧度，一個個腿和胳膊以違反人體極限的不自然角度甩得飛起，腦袋也搖搖晃晃的像是隨時都能掉下來。
它們不再唱歌，但都個個張大著嘴巴，甩著舌頭努力伸向他。
「救命啊——！！」
林南哀嚎一聲，反過來拉住江寐的手腕向前沖去！
沒想到在恐懼的加持下，他奔跑的速度更快，拉得江寐一個踉蹌就要摔倒在地。
可是眼下這個情況，一旦摔倒就絕對會死得很慘！
於是被分為六份的大腦運轉。
剩餘五個「林南」同時行動，一個抱住江寐另外的胳膊，其餘四個分別抱住大腿，把他整個抬了起來！
江寐腦子都沒反應過來，自己就已經騰空而起，麵朝地麵在走廊中「飛行」。
「……」
江寐沉默。
他覺得自己像是一隻被綁在夾子上的烤乳豬。
不過這樣也好，他可以查看後麵的具體情況。
他垂下腦袋往後看，目睹了擁擠走廊中淩亂的人偶，然後同樣麵無血色在心中罵了一句髒話。
黑暗之中，數不清的塑料人狂奔而來。
但因為數量眾多，它們相互擁擠反而減緩了速度，更因為那亂甩的四肢絆倒同類，使得速度更慢，一直墜在後麵一段距離跟不上來。
本來這樣還算好，但是江寐還看到隊伍末端竟然有幾個塑料人爬上了人群頭頂，然後踩著它們的腦袋向前爬行。
雖然因為身下同類的腦袋亂晃會減緩速度，但還是比大部隊的速度快！
萬一它們來到隊伍前端再下地，它們就會不受人數製約，以真正的奔跑速度沖來！
林南絕對跑不過它們的！
想到這，江寐立刻對林南大喊：「林南，這樣跑不行！遲早會被追上的！我們要甩開他們！你……」
他本想教林南怎麼做，結果對方不用他說，直接在前麵的拐角轉彎，然後分出一個抓大腿的分_身向反方向奔跑。
身後的大部隊頓時被分出一撥追著分_身過去了。
林南見狀立刻喘著粗氣對江寐說：「江寐，我覺得他們是在追我，並且，很笨！」
江寐也這麼覺得，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口：「好了，把我放下來節省體力。」
「嗯。」林南點頭，其餘幾個分_身也配合著緩緩放下江寐。
江寐雙腳碰地後先是頓了一下，然後猛然向前沖刺，跟著林南在走廊中奔跑。
他們每經過一個拐角就會放一個林南分_身分散塑料人。
很快，在前方奔跑的就隻剩下兩個林南和一個江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