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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身後追逐的塑料人也少了很多，速度也更快，一點點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江寐喘息著詢問林南，那幾個分_身怎麼樣了。
「都死了。」林南的臉色很難看。
因為他每死一個分身，腦子就會疼痛一分，眼下接二連三死了四個，他的大腦像是有個攪拌機正在轉動，攪得他根本做不出更深的思考，隻知道下意識回答和逃跑。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江寐看著林南雪白的臉色心中一橫，按住月匈口緩緩湧動的液體大嗬道：「夢魘！我命令你保護我們——！」
月匈口液體瞬間沸騰，炸出無數細小的黑色水珠在他周身霧化。
可是夢魘沒有出現。
它在抵抗！
江寐能夠隱約察覺到夢魘的抵抗，心中卻不急反喜，因為這說明製約有用！
他的命令也有用！
隻是，意誌還沒有到位！
於是他深吸一口氣，竟然猛然停下腳步，轉身麵對越來越近的塑料大軍，按住月匈口怒聲吼道——
「夢魘！我命令你
保護我們！——！」
嘶啞的聲音在狹窄走廊中回盪，在牆壁上沖撞，在黑暗中形成一股無形的風吹向疾馳而來的危險！
呼————
剎那，液體沸騰、黑霧膨脹！
巨大人影從霧中緩緩現身。
纖長的身體，佝僂的月要身，還有頭顱之上猙獰的巨口。
夢魘出現了。
他那隻有嘴巴的臉上竟然出現明顯的憤怒神情，對著塑料大軍發出怒吼。
「嗷——！！！」
隻一聲，巨大音浪瞬間掀翻塑料人群，讓它們嘩啦嘩啦栽倒一片，淩亂地躺到地上。
可是這還不夠。
它像是要把對江寐、對命令的怒火發泄出來，化為濃稠黑霧沖進塑料人群之中。
隨後，嘎啦嘎啦的聲音響起。
無數觸手從黑霧中延伸，將塑料人的關節球盡數卸下。
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本來還能奔跑的塑料人盡數變成了零散的肢體，擁擠地躺滿走廊。
它們感覺不到疼痛，一個個張著嘴巴麵朝江寐的方向，無機質的眼中沒有任何情緒。
說實話，這情景比剛才還要恐怖。
但好歹是不用奔跑了。
林南靠在牆上不住喘息，兩腿抖似篩糠，整個人都散發著精疲力竭的氣息。
如果不是江寐及時喚出夢魘解決塑料人，他肯定撐不到五分鍾就要被追上了。
「太好了，呼，得、得救了……」他背靠著牆壁緩緩滑下，努力平復激動的心跳。
他倒是可以休息了，江寐卻依舊定定站在走廊中動也不動一下。
因為塑料人雖然解決了，但眼下還有另一個危機——
夢魘。
江寐冷冷注視走廊中的黑霧，看到它們緩緩凝結，最後變為佝僂著身子的巨人與自己對視。
夢魘沒有說話，隻死死瞪著江寐，伸出舌頭緩緩舔舐自己的麵頰。
粘稠的液體滴滴答答落下，黑暗中的氣氛壓抑到難以呼吸。
「很好，江寐，很好。」
過了許久它才說出這麼一句話，然後伸長移動四肢緩緩爬到江寐麵前，像一隻體型過大的大型犬一樣用腦袋蹭著江寐的肩膀。
它的腦袋實在太大了，即使江寐認為自己站得很穩，卻還是被蹭地踉蹌。
他不明白夢魘這個舉動是什麼意思，握緊雙拳沒有開口。
隨後，猩紅的舌頭緩緩吐出，一圈一圈纏上他的脖頸，像圍巾，又像是上吊繩，遮住他整個肩頸。
江寐能夠感覺舌頭正在收緊。
「你想做什麼。」
他鎮定開口。
「你想殺我。」
夢魘吃吃地笑，「我當然想殺你，我討厭被命令。」
然後它緩緩張口，鋒利的密齒對準江寐的腦袋。
隻要一口。
它就可以殺死這個人類。
它就可以解脫。
「江寐！」林南見狀驚呼，忍不住要沖過來幫忙。
就連小蜘蛛都在林南懷中吱吱叫著，聽著很是焦急。
可是江寐卻皺眉對他微微搖頭。
遲疑片刻，林南還是停下腳步抱緊了小蜘蛛，但眼神不敢移開半分。
江寐伸手握住柔軟舌尖，然後狠狠一捏，反歪頭看著夢魘道：「花，能夠直接吃花泥嗎？」
話音落下，他能夠明顯感受到手下的肌肉僵了一瞬。
之前夢魘強調過多次「花泥」和「花」的關係，江寐彼時不理解，但經過關於「命令」的要素分析後，他也找到了其中的邏輯，和漏洞。
夢魘，不可以直接殺了他。
果然，他說出這句話後夢魘就沒有再動作，隻有黑色液體順著牙齒滴落在他頭頂，再順著發絲滑下。
許久，夢魘收回舌頭，對著江寐的臉怪笑，「真聰明啊江寐，還有什麼是你猜不到的？」
江寐扯了扯嘴角，「多說多錯，如果我是你就選擇當啞巴。」
「好。」夢魘又在他臉上舔了一下，然後化為黑色液體重新鑽回身上。
走廊內重歸安靜。
林南誇張地鬆出一口氣，「你們聊了什麼？什麼花泥什麼花？」
「沒事，」江寐搖頭，「繼續走吧。」
見他不多說林南便也沒多問，兩個人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就繼續往前走。
可是沒走一會兒，明顯的震動就通過地磚傳到他們腳下，同時，咚咚咚的聲音靠近。
江寐轉頭，看到走廊盡頭，有模糊的黑色陰影飛速靠近。
「靠，它們又追來了！」
「不是吧！！」
林南哀嚎一聲，跟著江寐再度奔跑起來。
可是連續奔跑還沒事，一旦停下，酸痛便快速吞噬肌肉，兩人剛起步就覺得雙腿發軟，沒跑多久就開始踉蹌。
照這樣下去，他們很快就會被追上了。
江寐回頭看見逐漸縮短的距離，咬咬牙正要讓夢魘出來，就見月匈口液體翻湧。
對方竟然主動出來了。
夢魘現身後沒有多說一句話，抱起江寐雙腿化霧在走廊中飛行。
幸好江寐眼疾手快拉住兩個林南，不然他們就被留在原地了。
花了一點力氣把兩人拉上後，江寐奇怪地瞥一眼夢魘但沒有詢問，隻說：「甩開它們。」
夢魘不回答，默默加快速度。
他飛行的速度極快，很快就徹底甩開塑料人，然後緩緩放慢速度。
持續高強度的飛行也會消耗很多力量。
見夢魘沒有放下自己，江寐坐在他手臂上看向後方，「它們不是被甩開了嗎？為什麼還能追上來？」
林南搖頭，「不知道啊……就算真是沖著我來的，又怎麼能精準找過來呢？」
「對了，」江寐轉頭看他，「你的那幾個分_身都是怎麼死的？」
「不太清楚，因為跑遠後我對他們的控製就有些弱了，隻能感應到生死。」
「你的身上一定有能夠讓他們定位的東西。」
「我找找！」
林南立刻在身上扌莫索。
可是他扌莫遍全身，除了一些被摩擦蹭出的傷口還有他並不熟悉的女□□官，並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東西。
公主裙上也沒有口袋，他掀開層層裙擺看了看，什麼都找不到。
「難道，是衣服的問題？」
江寐聞言看著他的裙子思索片刻，想出一個法子。
幾分鍾後，塑料人大軍到達此處。
林南則站在走廊當中一動不動，呆呆看著塑料人像是被嚇傻了一樣。
很快，塑料人們到達，一擁而上撲向它的身體，像遇到糖果的蟻群一樣將他整個人團團圍住。
咯吱咯吱……
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響起。
林南從塑料人群中拚命伸出一隻手，然後在黑暗中緩緩被擠碎。
而一牆之隔的辦公區內，身穿風衣的林南臉色蒼白如紙，對身邊的江寐緩緩搖頭。
死了。
他最後一個分_身。
江寐點點頭，繼續看向玻璃牆外的聚集的巨大黑影。
隨著骨頭碎裂聲的消失，那群塑料人也快速爬下，然後像無頭蒼蠅一樣站在原地轉圈。
但是這種混亂沒有持續太久。
他們很快就找到了新的方向，對著麵前玻璃牆呼啦啦撞了上來。
「不是衣服的問題！」
江寐匆匆說出這句話就拉著林南往後退，然後對夢魘道：「乾掉他們。」
即使沒說命令，夢魘也在黑暗中化形，一掌掀飛所有桌椅清空一大片區域，然後單手拆下玻璃門，把湧進的塑料人拍得七零八落。
他仗著體型龐大還會分出觸手，讓那洶湧的塑料人群沒有一個能夠越過它的身體防線。
而江寐也發現，夢魘並不能殺死塑料人，隻能拆散它們。
可是當初它在一樓，隻是化為黑霧籠罩就可以把所有蜘蛛人都快速殺死的。
看來，無機物確實是夢魘的弱點。
想通這一點，他又轉頭看向林南。
對方的裙子和高跟鞋都留在分_身附近，此時穿的不過隻有一件江寐的風衣。
五個分_身全部死亡，對方的臉色非常難看，就連呼吸都明顯變得虛弱，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去。
見夢魘應付這些塑料人很輕鬆，江寐便扶著他坐到椅子上，「哪裡難受？」
「頭，還有月匈口。」
林南指了指難受的部分，然後按著心口位置喘息道：「沒事，休息會兒就好了。」
江寐看著他的模樣心中也忍不住焦急。
整個樓層的塑料人數量是未知的，而他們和夢魘的體力都是有限的。
他們不可能一直逃跑。
一定要找到最關鍵的源頭，然後搗毀。
可是，江寐沒有一點頭緒。
隻模模糊糊覺得，這些塑料人應該和蜘蛛人一樣，有個領頭，一個類似於「母親」的存在。
林南見他皺眉深思，想了想說道：「如果我有一道題快算到答案卻怎麼都算不出，那我就會擦掉過程，重新來。」
隻一句話，瞬間點醒江寐。
沒錯。
如果走進死胡同，不如推倒重來，從問題最開始的地方尋找線索。
於是江寐看著林南的金發緩緩道：「那個芭比娃娃，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