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仇人(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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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羽猛地後退了兩步,看著眼前笑看著自己的紀雲川,忽的想起從前的紀雲川似乎是不怎麼笑的。

從前的紀雲川很冷,冷得如冬夜裡的雪,被月光一照更顯雪白,也更加的冷。也許是因為魏雲川這皮囊較之紀雲川自己的臉要更艷一些,這才叫他那張冷臉總叫人感覺帶上了幾分艷色。

從前是清冷的,如今……如今該是叫冷艷吧。

紀羽說不清究竟是怎麼變奇怪了,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奇怪了。他就是感覺紀雲川變得很不一樣了,像是死了一回之後叫人性情大變。可他總覺得不應該是這個可能性,因為紀雲川其實有很多機會變成這樣,從前他對紀雲川的每一次毫無原因的羞辱都可以成為一個可能性。

歸根結底,今日他追在紀雲川身邊求不得原諒,到底還是他自個作孽。

可若沒有揭發徐玥華,紀雲川後來與紀羽根本不會有那樣的交集。紀雲川會好好兒長到十八歲,從皇上手中接來一個不錯的活兒去乾,封王之後再由徐玥華挑選好合適的世家姑娘來當王妃。若徐玥華中途放棄報復皇上,興許紀雲川還會帶著王妃和徐玥華一塊兒去封地,到了封地便是過紀雲川自己的小日子。

那樣的話,紀雲川往後的人生與紀羽不會再有任何的交集,他們沒有任何在一塊兒的可能。

因為不揭穿身份,紀雲川與他便是兄弟,兄弟是不能在一起的。

紀羽閉了閉眼,整顆心仿佛被什麼狠狠抓了一下,又痛又酸的,讓他忍不住想要流淚。可他總覺得在紀雲川麵前流淚很沒麵子,會讓紀雲川看不起自己。

但他就是……就是在那一瞬間眼眶紅了起來,心中隻想著抱一抱紀雲川,可這個願望終究不可能實現,紀雲川不會讓他觸碰自己。

紀雲川討厭他,惡心他,恨不得離他遠遠的。

「你從前對我真的就沒有一丁半點的感情嗎?」紀羽不死心,他不今紀雲川對自己有沒有感情,他可以退一步,他前紀雲川對自己有沒有感情,這樣他還能有些許的安慰。

他覺得這樣能讓自己生出幾分安慰來,且他也不覺得那個時候的紀雲川會喜歡自己。

沒想到紀雲川聽到這個問題時閉上眼掩去那一瞬間的恍惚,還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說:「有過的,在一次次危難之中你走向我的時候……我下賤,賤到對那樣對待自己的你生出感情來。」

紀羽聽到紀雲川這樣說自己,連忙上前去想抓住他的手,又不敢太過靠近,隻能在伸出手的瞬間強行克製住那抓住對方的沖動。紀羽收回手來,抓緊自己的衣袖,訕訕垂下眼,說:「你別這樣說自己,你哪裡下賤,下賤的是我。」

紀雲川見他伸手,後退一步又拉開距離,瞥他一眼,嗤笑一聲:「你如今這般說,等將我帶回東宮又是另一副麵孔了。旁人不知道你太子殿下兩副麵孔,我還不知道嗎。」

紀羽被這話刺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他痛苦地閉了閉眼,咬著牙深吸一口氣後猛地抬頭看向紀雲川,他說:「我知道你不願意原諒我,更不願意與我回去,但是,但是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紀雲川冷眼看著紀羽這副模樣,心中琢磨著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他並不相信紀羽,從前也許還有那麼一絲信任,如今卻是對紀羽失去了所有的信心,至於旁的感情,早就磨沒了。

什麼都沒有了,又不願意跟紀羽回去,更不想原諒紀羽,那為什麼還要給紀羽贖罪的機會呢?

紀雲川自嘲地笑笑,又搖了搖頭,說:「沒有這個必要,你想辦法收回成命,往後你我便不要再見麵了。」

這話聽得紀羽忍不住又走上前一步,看著紀雲川時欲言又止,瞧著像是想要說什麼,卻又怕紀雲川生氣。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想牽一牽紀雲川的手,又怕紀雲川不高興,隻能去抓紀雲川的袖子,又小心翼翼地說:「雲川,我,我不能失去你。」

紀雲川皺起眉,後退一步將自己的袖子從對方手中拽出來,冷笑著說:「你還是想清楚,是不能失去我,還是沒有辦法接受自己失去了對我的掌控?」

紀羽愣了一下,垂眸咀嚼著這話,眨著眼看起來像是十分緊張,他小心地答道:「是不能失去你,不是什麼掌控不掌控的。若你覺得從前是我掌控了你,那往後由你來掌控我好不好?」

紀雲川怎麼都想不到紀羽竟然是這樣的難纏,從前以為紀羽的難纏至多也就是將你直接綁回去,如今才知道紀羽竟也能將姿態放得這樣低。

這樣低的姿態,若他從前愛慘了紀羽,怕是這會兒已經有了些微動搖。

可惜他當初對紀羽並沒有那樣深的感情,不過是一時心動,又被紀羽親手將那心動磨滅。

所以他看到這樣的紀羽,隻會想遠離,隻會想拒絕,不會有絲毫的心軟。

紀雲川冷眼看著眼前的紀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問:「你成日注意著我這邊,又三天兩天往我這兒跑,你自己的事怎麼辦?皇上病重,你母後又不大清醒,李全昌在那兒狼子野心的,你這般豈不是給了他莫大的機會?」

紀羽聽他這樣說,眼睛一亮,一抬腳想靠近紀雲川,卻又怕他生氣,隻好收回腳來又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討好地看著他,問:「你這般說是不是在關心我?」

紀雲川瞪大了眼看紀羽,有些不敢相信這人怎麼這般會聯想,隨後他譏諷地笑了一聲:「做夢。」

這態度明顯就不是在關心他的意思,紀羽隻是在紀雲川這兒變得更加的偏執,並非是變得癡傻連這都看不出來。其實紀雲川不想跟他回去,經過這樣幾次見麵,他也不是沒有發現,隻是他不願意承認罷了。

而且,紀雲川想來是怕他的,否則上元那日也不會因為逃離那處叫他發現了身份。

若那時候紀雲川不跑,紀羽是沒有辦法那般肯定那個人就是紀雲川的。

隻是臉長得像的話,根本是沒必要跑的,見到他時也不會有那樣的反應。紀雲川瞧見他的時候明顯是有些害怕的,即便瞧著十分鎮定地否定紀雲川的身份,卻能看出紀雲川時不時的顫抖與瑟縮。

紀羽想著這些,痛苦地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又說:「我不會放棄,我知道我錯了,我也知道你不肯輕易原諒我……可我還是想試一試,試一試能不能挽回你。」

紀雲川抬眸去看他,並沒有因為紀羽這話而原諒對方,隻是冷冷地說:「隨便你。」

紀雲川沒有直接讓他滾,已經是紀羽覺得最好的結果了。至於往後如何,還得看他如何挽回對方。

紀羽這般想著,深深看了紀雲川一眼,猶豫著要不要與對方道別,卻想對方該是不想再與自己多話的,便有些不舍地看他一眼,轉身準備離開此處。

「等等。」紀雲川見紀羽要走,出聲喊住他,抬手朝那飛魚服等物一指,「把這些也帶走,至於如何收回成命,這事兒你自己想辦法。」

紀羽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瞧見紀雲川不願與自己多話的樣子卻有些說不出口,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將那飛魚服等物一塊兒帶走了。

-

那日紀羽走後,紀雲川也沒再要求與紀羽相見,朝廷也在第二日來了消息,說都督同知是要給魏鬆的,飛魚服也是賜給魏鬆的,這事兒是朝廷那兒鬧了烏龍。至於如何解決,自然是將東西收回去,再重新賜給魏鬆。

而紀雲川則是選了個指揮僉事給他,至於飛魚服,上邊的意思是攢攢功績,尋個機會自會賜下。

紀雲川知道這是紀羽的意思,也是紀羽的讓步。

這確實是紀羽的風格,隻可能讓步,不可能放棄。

所以一開始紀雲川才想著要直接逃離盛京不叫紀羽發現,可惜還是讓他發現了紀雲川的存在。

有了這個差事,紀雲川想自己往後該是多了一些事情做,不至於總待在榮國府。不過錦衣衛這樣的機構閒人很多,他又是蔭官進去的,頂上都督同知還是親爹,叫他一進去便成了閒人。

這與紀雲川原本的想法全然相反,且紀羽還三天兩天跑到他跟前來煩人,讓他一時間覺得如今的處境並不是他一開始想要的。

在紀羽第三次跑到紀雲川跟前來的時候,紀雲川忍無可忍,停下腳步轉頭去瞪他,冷聲道:「離我遠點。」

紀羽聽話地後退了好幾步,猶豫著看向紀雲川,瞧他是不是還不高興。可紀雲川一看到紀羽就不高興,紀羽又不可能完全不到紀雲川跟前來,他隻能盡量拉開距離,巴巴看著紀雲川,說:「我,我隻是得了些新料子,想著從前你很喜歡,便特意拿來給你。」

紀雲川打量著紀羽,想看看他到底有沒有說謊,但瞧著對方那副十分少見的真誠模樣,想來不會是在說謊。不過不是說謊,並不代表紀羽並不是借著送東西的名義跑到紀雲川跟前來。

他不想要紀羽的東西,也不想與紀羽見麵,便是紀羽真沒有說謊,他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所以他淡淡瞥了紀羽一眼,隻說:「拿回去,我不需要。」

紀羽有些挫敗地看向紀雲川,抿了抿唇,低下頭掩飾自己臉上神色,雙手放在身前無措地來回搓著自己的手。待他臉上神色稍微收拾好一些後,他才抬起頭與紀雲川對視,試探著往前走了一步,喚了一聲:「雲川。」

周圍還有人,但因著紀羽在這裡,便都隻是遠遠看著。

可紀羽這一聲「雲川」並沒有任何壓低聲音的遮掩,自然是被周圍人給聽了去。

於是,隔日一大早點卯的時候,紀雲川被路過的同僚神秘兮兮地攬住肩膀,還對著他擠眉弄眼,說:「魏僉事可以啊,連太子殿下都為你神魂顛倒。」

紀雲川聽到這話隻覺熟悉,隻不過從前說這樣的話那些人比這位同僚說的要難聽百倍,更惡意千萬倍罷了。

「沒有的事,我跟他什麼都沒有。」紀雲川將同僚的手拽下來,他不習慣也不喜歡與人這般勾肩搭背的。

「不管有沒有,我看太子對你可不一般。你小心一些,太子……他以前可是玩死過人的,且你這名字竟是與那位一樣,生得也十分像,萬一是拿你當替代品,你可千萬小心了。」同僚湊近一些壓低聲音對紀雲川說著,一副親眼看見紀羽將他折磨死一般。

其實當初紀雲川會死,直接動手的人還是紀雲翰手下太監和翠竹,那太監是聽紀雲翰的命令,翠竹則是自己瞧不上他。與紀羽最大的關係……也許是那時候紀羽不曾在外人麵前真正維護過他吧。

否則那時候他與紀羽有那樣的關係,照理不該有人這樣瞧不上他還跑到麵前來辱他。

不過這同僚也是好心,隻是怕他栽進去被紀羽吃乾抹淨連骨頭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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