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李婆子的坦白局（1 / 1）
戚陌曾經吩咐零零七，趙合歡這邊如果有什麼事兒，一定要向他匯報。 零零七覺得眼下有人找茬就是個大事。 見人被押去了開封府，他收起自己記錄趙合歡日常以及插畫的小本子，翻了個跟頭後就消失在了趙記後麵的小巷子裡。 戚陌聽零零七說了有人到趙記找茬的前因後果，眉毛不自覺地就皺了起來。 他有一種預感，這應該不隻是競爭對手眼紅趙記做出來的事情，畢竟山寨的趙記美食已經滿大街都是了。 戚陌找了北辰來，讓他拿著陛下給的令牌去了開封府，隻說那兩人於自己在查得一樁事情有關，然後就將人帶了回來。 知開封府的二皇子知道此事後，粗略地了解了個大概後，又找人盯了趙記的幾天梢兒，也就將此事給放諸腦後了。畢竟，戚陌拿著的是自己爹給的「金剛罩」。 南桑手中的鞭子還沒揮出去，那倆人就痛哭流涕地全交代了，弄得南桑一個勁兒地喊手癢癢。 戚陌坐在書房裡，手輕輕叩著書案，聽了南桑和北辰的匯報之後，他覺得榮國府真的是行將朽木了。 那兩個在趙合歡眼裡看著非常賊眉鼠眼的人戰戰兢兢交代了派他們來找茬的是榮國府的小姐趙雨嫣。 趙雨嫣沒有亮明自己的身份，這倆人卻也是地痞流氓裡的老油子，反跟蹤了趙雨嫣，還通過打聽知道了她的身份。 本來以為事情就是這麼簡單，沒想到的是，南桑因為沒有使出自己的鞭子，心裡憋了一通火，然後用眼睛狠狠地瞪了兩個人，結果，他倆就又交代了點別的。 趙思媛和趙雨嫣這對「姐妹花」在別的方麵都攏不到一起，卻在針對趙合歡這點上默契地達成了一致。 趙思媛要高趙雨嫣一籌，她先察覺了趙雨嫣找人找趙合歡的茬兒，後她找人又找到了這兩人。趙雨嫣派了自己的心腹丫鬟出麵，承諾事成之後多給他們一倍報酬，不成就曝出趙雨嫣的名號，她會把他們撈出去，然後送他們出京城。 兩個老油條同一套路，反跟蹤了趙思媛的丫鬟，從而推測到了幕後之後的身份。 別說他們之前也還挺納悶，這倆國公府的小姐怎麼就對上開餐館的小丫頭了呢。 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戚陌示意南桑把人帶走關起來，以後有用得著他們的地方。 當書房裡就剩下戚陌一個人的時候，他不禁就想到了趙合歡怎麼收拾那兩個人的場景，應該很有趣吧？她那麼聰明。 但隨即，戚陌的眼神又黯淡了下來，趙合歡現在還隻是表現出了聰明和廚藝高超，就已經被這麼多人注意到了。 要是以榮國公府嫡女的身份出現在眾人麵前，又會是一番什麼情景呢？自己助她回到榮國公府真的是為她好嗎？ 被眾人惦記著的趙合歡卻沒有惦記著她的人那般焦灼，她正在「研發」端午節的粽子。 來到大胤之後，趙合歡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現象，大胤的子民那真的是太愛過節了。 大家剛給佛祖過完生日，快樂的氣氛很快又無縫銜接到了一個月之後的端午節。 浴佛節的糖水攤子還在，大街上端午節的應時節物卻成為了主流商品，百索、艾花、香糖果子、粽子、白團、菖蒲、木瓜。。。讓趙合歡這個從現代社會「穿越」而來的人提前感受了端午節的快樂。 和春日的糕團一樣，趙合歡早早定下了端午節粽子的餡料兒。 經典的蜜棗必須有，陳皮豆沙也得有，合計了一下，趙合歡決定將之前做糕團準備的糖漬鮮花餡料都用上，再來個百花粽。 看著砂鍋裡煨著的把子肉，趙合歡突然就想到了江南的鮮肉粽，那一口肥肉和糯米的相遇，也是勝卻人間無數了，必須安排上！ 粽子的事情定下來之後，趙合歡算是緩了一口氣，但她也沒閒著。 趙合歡將注意力放到了自戚陌和鎮北將軍來吃飯那日起，身體就一直不太舒服，精神也是懨懨的李婆子身上。 李婆子已經好幾日沒有來趙記了，今日，她要來，趙合歡卻不允，讓她在家好好休息。 趙合歡決定和李婆子好好聊聊，即便是她不願意講出自己的心事，也要開解開解她，不能讓她一直精神萎靡下去。 暮春的汴梁大街十分得熱鬧，街上賣小吃的、賣端午節物的攤子一個連著一個，小娘子們穿著艷麗的服飾逛街、嬉笑，真的又是美好的一天。 推開院子門，李婆子坐在樹下曬太陽，腿上還有一個裝著紅豆的笸籮，看樣子是準備挑揀豆子。 趙合歡哼唱著快樂的小曲兒，低著頭的李婆子卻是沒有注意到院子裡已經進來了人。 趙合歡悄悄地走到李婆子旁邊，然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喊了一聲，「婆婆，我回來了。」 誰知道李婆子被趙合歡這麼輕輕一拍，反應卻是很大，直接跳了起來。 如果不是趙合歡躲避及時，她的小下巴可能正懟上李婆子的頭，後果不堪設想。 「婆婆，是我，合歡。」趙合歡有點自責，趕緊安慰李婆子。 反應過來的李婆子也是有些愧疚，直喊著自己沒用，蹲下身子便去撿滿地的紅豆。 待趙合歡也準備和李婆子一起撿散落的紅豆時，李婆子猛地站了起來，拉著趙合歡的手，示意她和自己一起坐到石磨旁的竹凳上。 趙合歡心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就是現在了，李婆子準備好好和自己說說心裡話了。 趙合歡沒有去催促李婆子，做好了做一個傾聽者的本份。 反倒是李婆子一直拉著趙合歡的手沒放，眼睛卻一直望向前方，沒有焦點。 「合歡，我和你講過我曾經在一個大戶人家做丫鬟的事情吧？」 「嗯。」 「被老爺收留的時候，我比你還小，那會小姐還沒有出生。」 「老爺是個將軍，他手把手教我習武，說以後家裡要是添個小姐，就讓我去保護小姐做，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高興。」 趙合歡瞪大了眼，看著身邊平靜講述「故事」的李婆子，啥，自己身邊的這個婆子居然會武功，搞不好還是個武功高手，結果自己隻會讓人家做糕團，真的是太失敬了。 李婆子沒有注意到趙合歡「精彩」的麵部表情，而是繼續講述她的故事。 「後來，府裡真的添了位小姐，老爺也確實把我給了小姐。」 「可以這麼說，我是看著小姐從一個隻會啼哭的嬰孩子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小姐也把我當成了她的姐姐。」 「小姐是家裡唯一的姑娘，備受老爺、夫人和公子的寵愛。」 「小姐很聰明，從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騎馬、拉弓也不在話下，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聽故事聽得非常入迷的趙合歡聽到這，心裡「咯噔」了一下，這小姐居然是汴梁的？ 趙合歡看了看李婆子，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既然是汴梁的，李婆子又怎麼會隱在這市井之中呢？qqxsΠéw 這裡恐怕有什麼貓膩，還有可能藏著一個大秘密！ 李婆子的「故事」還在繼續，「可惜的是，早在小姐還在夫人肚子裡的時候，老爺就同同樣有了孩子的故舊給小姐指了婚。」 「指腹為婚？」因為事情太過於荒唐，趙合歡不由得出口質疑，指腹為婚，這不比盲婚啞嫁還可怕嗎？ 李婆子點了點頭，「對，就是指腹為婚。」 「小姐的才華名動京城，那家的少爺也很出名，哼，卻是出了名的紈絝！」 李婆子滿是傷疤的臉做不出什麼，趙合歡卻能從一個「哼」字聽出她對那個所謂姑爺之人的不滿！ 「啊！那這可怎麼辦，不能解除婚約嗎？那個小姐真的嫁給紈絝了？」 這時，李婆子的眼裡似有淚光閃過，她木木地點了點頭，道：「夫人因為這個事情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淚，老爺也懊悔，卻也不想毀了婚，傷了老朋友的心。」 「迂腐！」 「是啊，公子也是這麼說老爺的！」 「那個小姐怎麼想的？」 「麵對這樁婚事，小姐反倒是是府裡麵最平靜的那個人。她安慰了夫人和少爺，給老爺說她願意嫁。」 「小姐越是這樣，老爺心裡就越難受，但終究還是把小姐嫁了，十裡紅妝。」 聽到這兒，趙合歡搖了搖頭，這就是封建時代下綱常倫理對於女子的不友好，在家從父，出嫁從父。 那個老爺即便是對女兒愧疚，也隻是給了十裡紅妝，並沒有從行動上支持女兒。 「小姐出嫁，我就跟著她到了姑爺家。小姐雖然臉上一直沒斷過笑容，但我知道，她隻是強顏歡笑。」 「姑爺在成婚初期對小姐還是不錯的，但小姐生了大少爺之後，姑爺就裝不下去了。」 「他又開始出去尋花問柳，在府裡也是十分不安分，還和老夫人接到府裡寡居的表小姐弄得不清不楚！」 「小姐什麼都不說，還是一直笑嗬嗬地，但我知道，她怕是心已經死了一半，另一半則是放在了大少爺身上。」 李婆子說到什麼姑爺和寡居的表小姐弄得不清不楚的時候，趙合歡就覺得這詞怎麼這麼熟悉。 她努力回想，回想李婆子近日的種種表現，回想女人們之間八卦的話題，然後趙合歡就想起來在哪裡聽到國這段話了，是王婆子在八卦榮國公府的事情時，難道。。。 趙合歡猛地抬頭，看向李婆子，出聲問道：「是榮國公府？」 李婆子明顯一怔，她轉頭看向趙合歡，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之後轉過頭又繼續道：「之後，姑爺又納了小妾，那小妾和小姐差不多的時候有了孕。」 「小姐對姑爺心灰意冷，卻是很愛大少爺和肚子裡的孩子。」 「她免了小妾的請安，也和老夫人請了罪，說肚子裡的孩子太鬧騰，就先不去請安了，然後就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裡。」 趙合歡點了點頭，她明白這小姐為什麼閉門而出。 她來自現代社會，忘了自己是誰，不證明她忘了自己追過的宮鬥劇，這個小姐是怕她的孩子給小妾和那個表姐給害了。 「即便如此，小姐生產當日，還是出了事情！」說完這句話，剛才李婆子還隻是含著淚花的眼睛留下了兩行清淚，「都怨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