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屯屍之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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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六月初十、酉時、永昌坊、李府】

李君羨處置完公文之後,與徐恪飲茶閒敘了一會兒,見酉時已到,兩人便各自下值歸家。

君羨回到自家永昌坊的李府,明月早已備下了一桌晚膳。

桌上七八個碗碟,雖稱不上什麼山珍海味,但都是出自明月之手,都是她親自采買食材,又精心烹煮而成,其中最為可口的,自然就是明月最拿手的那一盤「珍珠白玉豆腐羹」了。

李君羨望著滿桌噴香可口的飯菜,自是胃口大開,他忙脫下官服烏紗,就與明月共坐於前廳內,兩人津津有味地用起了晚膳……

李君羨新府開張,至今已有半月,這半月來,他最為開心的事,就是日日能吃到明月的飯菜,日日能與明月共坐同飲。

先前,明月尚想著主仆有別,不願與君羨同桌共餐,奈何禁不住君羨一再相強,隻得答應與君羨共坐。

在明月心中,先是將君羨當做了威名赫赫的軍中大將,後見君羨言談舉止,處處透著爽直率性,便漸漸將君羨當作了一位仁厚兄長。久而久之,明月便習慣了與君羨共處。

這一座李府,雖不甚寬廣,然前後也有三進庭院,經明月細心打理之後,非但前後都是整齊錯落,更是裡外皆顯清新雅致。於君羨而言,他的這座宅子雖已住了多年,但從未有如今日這般,別有一番快樂滋味。

君羨每一日出門上值之前,都會與明月一道喝喝粥,吃些點心。他不善言辭,便習慣傾聽,而明月說的最多的,便是她之前在翠雲樓聽過的一些笑話趣聞。在君羨心目中,竟從未覺得明月之前在翠雲樓的那些經歷有何丟人之處,這也讓明月從心底裡生出感激。

君羨每一日下值歸家,也會與明月共用晚膳。君羨喜歡飲酒,明月就陪著他小飲數杯。明月不勝酒力,每每會於飲酒時咳嗽出聲,君羨亦覺分外有趣。而明月最想聽的就是君羨每一日在青衣衛中的所見所聞,君羨也會不厭其煩將自己在公房內做的事,以及與徐恪外出時所見,均如數家珍地與明月一一道來。

日子就是這樣,在每日上值與下值間,在每日早餐與晚膳中匆匆而過,對於李君羨來說,這樣的日子雖平淡如水,卻也愉快從容……

有幾次,李君羨在青鏡司內遇著了舒恨天,竟會沒來由地上前,用力去拍舒恨天的肩膀,甚而笑著與他相抱,這些沒來由的舉止往往也會把那「半解書仙」蒙得一愣一愣,隻有君羨自己知道,他是打心裡在感激舒恨天,居然會給他派來了如此一位「舉世無雙」的女管家。

很多時候李君羨都覺得,自從府裡有了這位女管家之後,他才真正感受到了家的溫暖,感受到了生活的充盈,感受到了每日一餐一飲的樂趣……

這一日傍晚,他與明月對坐於前廳內的一張方桌前,明月照例為君羨斟滿了一大杯汾陽酒,給自己斟了一小杯。

兩人吃了一會兒酒菜,君羨隨即說起了今日正午,他與徐恪一同前往天音樂坊的經過,明月聽得出神,當聽到無花說「有人要殺徐恪」之時,心中一驚,立時問道:

「李將軍,到底是誰要殺徐大人?」

君羨抿了一口酒,搖頭道:

「目下尚不清楚,興許是落霜,興許是無塵,抑或……那個想殺無病的人就是玉天音?」

「不管是誰要殺徐大人,徐大人他……他豈不是很危險?!」

「放心吧!」君羨安慰道:「無病劍術精妙,內功純正,功夫已不在我之下,一般人決計殺不了他!」

「可是……」明月依舊憂慮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呀!就怕那個叫作『落霜』或是『無塵』的暗中偷襲,萬一徐大人不小心被歹人暗算,那他豈不是……」

「你說的有理!」君羨點了點頭,「從明日起,我就與無病日日呆在一處,每一時每一刻都不與他分開,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總也好過一個人落單。」

「這樣好!」明月笑了一笑,旋即又發愁道:「可是將軍,那天音樂坊裡的人,為何要殺徐大人呀?」

「自然是無病賢弟為了破案,得罪了整個樂坊。無病身為青鏡司主官,擔負聖上查案之職,自然就要想法子抓捕殺人凶犯落霜,而落霜卻是天音坊中的一名管事,而且還是玉天音的一個得力手下,得知無病要抓捕落霜,那天音坊豈能善罷甘休?」

「可是……你們青衣衛裡這麼多人,為何不索性將天音坊整個包圍,把那些壞人都抓了,就不用擔心他們再暗地裡來報復……」

「抓人也沒那麼容易啊!」君羨苦笑道:「一來,那天音坊主玉天音功夫了得,一般人絕非她對手,二來,那家天音樂坊還是越王名下的產業,此案牽扯到眾多皇子,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若處置不當,興許就會在朝堂上生出軒然大波。」

「天音坊還是越王家的產業?那個越王究竟是什麼人啊?他已經死皇子,難道銀子還不夠用麼?居然還會去開一家酒樓?!」

「越王名叫『李峨』,京城中人稱『混世魔王』,他皇子的俸銀一年已有二萬兩,可是人的貪心永無止境,二萬兩銀子哪裡夠他花天酒地?是以他就在長安城裡開立了一家天音樂坊,如今那家樂坊生意好得不行,越王一個月的進項,少說怕也有幾萬兩!」

「越王是天音坊的幕後主人,而天音坊的人想殺徐大人,照這麼說的話……李將軍,那個想殺徐大人的大人物,不就是越王麼?」

「越王?越王不會去殺無病賢弟的……」李君羨連連擺手,「他們兩人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可李將軍,您方才不是說,徐大人為了查案,要抓捕天音坊內的落霜,而落霜又是天音坊中的得力乾將,會不會是越王覺得徐大人公然與他作對,是以惱羞成怒,就想殺了徐大人?」

「明月,你幾時學得……竟也這般會推理案情了?」

「將軍,我這不都是跟您學的麼?將軍每天都跟我說你們青衣衛的案子,我聽得多了,自然也學會了推理呀!」

「你說的話不無道理,不過……」君羨兀自搖頭道:「那個想殺無病的人,不可能是越王!」

「為何?」

「這個嘛,原因多了。」

……

……

君羨與明月坐在自家的前廳內,一邊飲酒吃飯,一邊隨意閒話,自然全未

曾留意到,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青衣衛都督府的公事房內,沈環與楊文淵卻均未下值,這兩人坐在一起,正為一件異常棘手的事,傷透了腦筋。

原來,一連三月,長安城街角巷落中,每到子夜時分,總會出現幾個麵部焦黑、渾身蜷縮的死屍,這件案子令朝野皆驚,皇帝雖命趙王李義牽頭,並出動了大乾最為機要的幾個衙門合力破解此案,然至今一直未破,此案元凶也一直未曾找到,為免長安百姓人心惶惶,皇帝又命沈環暗中將那些「焦麵黑屍」全部處理,不令外人看到。

沈環與楊文淵雖每夜都派衛卒將那些黑屍盡數收攏,然後都拉到城南的化人場全部燒掉,奈何這兩日黑屍的數量竟越來越多,最多的一個晚上,長安城竟一夜出現十二具「焦麵黑屍」。若長此下去,黑屍命案怕是遮掩不住,要是百姓們知道真相,勢必又將引起一片巨大的恐慌。是以,沈環今日將楊文淵叫到了都督府,緊急商議這化解之策。

十天前,沈環與李君羨閒談時曾經說起,在長安城南四十裡外的亂葬崗中,有一個幾十丈寬的大坑,裡麵重重疊疊竟堆滿了數百具黑屍。沈環聞聽這一消息後不免驚訝不已,次日他就派楊文淵帶了大批衛卒前往查看。

楊文淵仔細搜查了亂葬崗周圍十裡之地,發覺果然有這麼一個寬約二十丈,深約五丈的大坑,此坑似乎原本就已存在,大約是前朝古戰場上的一處屯糧之所,數月前卻被人又往下挖深了幾尺,還將大坑周圍的泥土夯實了一些,顯然,這些挖坑之人,是有意要在深坑內「儲藏」黑屍。

楊文淵見坑內整整齊齊堆滿了數百具「焦麵黑屍」,然而奇怪的是,時值六月仲夏,天氣已是分外炎熱,加之這幾日又不時降下大雨,深坑內還匯聚了不少雨水,按理腐屍積水又經曝曬,自當惡臭無比,可大坑中卻並無多少異味。

楊文淵下到深坑裡,仔細查看了黑屍身周,發覺那些黑屍與他們之前在長安城中半夜見到的黑屍幾乎一模一樣,無論最上的一層還是被放置於最裡的一層,所有的黑屍雖形狀各有不同,但均沒有任何腐壞之象。

這些黑屍好似都經過了特殊處理,無論放置多少時日,都不太會腐壞。

而且,楊文淵又看了看大坑四周的足跡,以及黑屍擺放的形狀,他心裡便有了一種猜測。

這個大坑在前朝兩軍對壘之時,聽聞就被當做了某一方的「屯糧之所」,現如今,好似又被人當做了「屯屍之地」。而且,這些囤積在一起的「焦麵黑屍」,還不斷在被人運走,這一處大坑無非是黑屍的中轉之處。

會有誰將屍體當作了貨物一般,不斷搬來又運走呢?江湖中也沒聽說過有這樣一個邪乎詭異的門派呀?

楊文淵心中思忖了半日,卻還是找不出答案。他轉念一想,不管怎樣,隻要暗中設伏,想必就能找到那些運屍之人。

於是,他叫來兩個掌旗,命各自帶著四十名精乾衛卒,輪流於亂葬崗周圍布下埋伏,單等那些運屍之人現身,則立施抓捕,且盡量要留下活口。

隻是,這一連九天過去,亂葬崗中竟一無所現,無論衛卒們日夜蹲點,於周圍遍布暗哨,卻連一個活人也未曾發覺。

除了在六月初六那一晚,有南安平司的暗哨來報,說見到兩個老者,身形一高一抵,半夜裡在一處孤墳上坐著說話,也不知他們說了何事。當時負責帶隊的掌旗,見兩人一直未曾走到大坑邊,是以也一直不敢驚動,到了最後,那兩人卻眨眼間消失不見,身影就如鬼魅一般,當時那負責蹲守的掌旗還以為自己眼睛花了,甚而有衛卒還以為是真的鬼魂來此巡遊,竟嚇得險些尿了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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