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個詛咒(萬字大章)(2 / 2)
那時的白修遠在奘啼所不知的情況下,他抿了口茶,自語道:
「或許吧——」
儀式·三重成儀——有諸多根據使用能力而產生的負麵作用,其中一個,便是會讓奘啼不自覺的勾起往昔回憶,但多年的研習讓她不至於陷入僵直。
以至她現在明明腦海中,有相當一部分的精神被迫陷入回憶,但在擦拭了血跡與點上一根煙後,她另外一手同時向後,既是升良等綜事局乾員所在之處,打了個手勢。
『一個不留』
升良等人看見那個手勢的瞬間,他們選擇了最為直接的做法。
拿出武器,射擊。
同一時間,金崇敬率先從驚駭中回過神來。
奘啼有儀式,這個是眾人都有猜測的。
多年的「共事」讓觀測中心的人對綜事局方麵,尤其是組長級別的人多少都有記錄,而且許多官方人員,也會按照流程把能力提交一份簡報於他們。
因此,綜事局裡麵有三個特殊人員。
一個是李賈,他能成為組長的原因太過復雜,姑且不論。
一個是嚴方,他明明沒有儀式,卻能擔任組長一職,這說明了對方術式非常強力,也說明了他的個人能力非常強。
最後一個便是奘啼,從來到花城開始,她隻使用一個與香煙有關的術式,沒有任何儀式記錄。
但是——
承難者一手帶出來的人,對他們說她不會儀式,誰信?
直到今天,他們才領略到奘啼儀式。
並且也感受了那恐怖的能力。
遠超越一般儀式的力量。
以及,那份不應該在奘啼身上的天命。
金崇敬看見了綜事局乾員的動作與決然,他再次啟動儀式,身體化作一攤銀水覆入地麵,他選擇跑。
「我還有使命與任務。」他如是想。
砰砰砰——
子彈齊鳴下,執行組成員,觀測中心的精銳力量,甚至放到任何一座城市都是遠超規格配置的他們。
死於隻要他們狀態正常一點,都可以輕鬆規避或抵禦的子彈。
執行組,全滅。
奘啼看著金崇敬逃遁的地方,留下了一顆眼球,一副眼鏡。
她沒有去追,她要鎮守在這裡,不讓任何人去乾擾此地。
這是目前她在現在,唯一能做的。
蓋因,承難者的天命,讓她感受到了兩處地方的恐怖異常。
以及一種與生俱來的能力,或者說直覺告訴奘啼自己——
『那裡不能去,你會什麼也做不成。
『留在這裡,等待。』
這次奘啼沒有忤逆自己的直覺。
「不僅是我,你們也不能走。」
「¿¿¿」
青池華府,清依素夫妻二人的家裡,當她說出這句話後,盧衍瞪大了一隻眼睛,被眼罩遮住的那隻還能不能睜,那就不知道了。
「嗯。」清依素點頭:
「你知道的,衍策府自古常出命師,而命師又不歸屬於衍策府,但我們部門跟命師的關聯是很深的。」
「啊,對,跟咱們離開有啥關係啊媳婦?」盧衍給整不會了,但心中已經有所想法。
清依素稍作停頓,整理了下思路說道:
「你當年來觀測中心,我們娘倆急死了不是。
「我就各種申請調職過來,然後四命師中的南命師找上了我。
「他給了我兩個任務,作為我過來的要求。
「其中一個,是排查花城附近有無事象節點的存在,而另外一個——」
清依素說著,想了下搖頭說:
「另外一個,不算任務吧,他隻是跟我說你會有一個死劫,但有機會躲掉,其因在我和你的寶貝女兒。」
她說著,略微挺起月匈膛,接著道:
「南命師與我說,如果日後花城遭難,讓我不要離開屆時所在的位置,會自有安排,而我們隻需要根據要求來做,他能保我們全家安全。
「最後叮囑我,在遭突變前不能告訴任何人,而之後自行做決斷,是否把這些告訴誰,或者不告訴誰。
「而你今天別想離開這裡,你走了我原地改嫁!」
盧衍苦笑,他一瞬間感覺自家夫妻二人就好像個間諜組織。
不過仔細一想,合計一看,好像也沒啥差別?
「那,同事們那邊」他吶吶說道。
清依素沒回復,就瞪著他的手機。
盧衍秒懂。
不到半分鍾,他麵色怪異的抬頭說:
「所裡出問題了,大部分人都被強製撤離。
「媳婦,我可以讓他們來我這邊麼?」
在知道了這層情況後,尤其是華域四大命師之一的南命師交代,有所猜測的盧衍,對自己的同事們心有擔憂。
「也行。」清依素略作一想同意道。
「媳婦真棒!」
就在這時,他們心有所動,抬頭看向陽台外邊的天空——
有一道藍色光芒直沖而來。
綜事局,地下,一組辦公廳。
琛久手中握著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透明水晶球,裡麵光彩流轉。
他另外一手抽著煙,他回到了電子屏幕前。
看著進麗山下的情況,他腦海中再次回憶起一次對話。
在老樓房事件之後中的一天——
「老琛,幫我個忙。」
彼時白修遠跟他下著五子棋,一度他們殺得難解難分。
琛久皺著眉頭看著棋局,正覺棋逢對手呢,敷衍的應了句:
「哦,說,要錢沒有。」
白修遠大手猛地往桌上一砸,嚇得琛久一個激靈,而這死老頭張目震聲道:「瞧不起誰吶!老子工資比你高好不好!」
「好是好」琛久嘴角動了動,瞅著桌子:
「但你他媽把棋盤都砸碎了操!」
「啊,哦,是嗎,哎嘿,那我賠你!」
白修遠嘿嘿笑著,他剛剛快輸了。
說著,他從口袋扌莫出來了一個水晶球強行塞到琛久手裡。
「就是這個,幫我保管一下。」
琛久打量著手中的東西,對著燈光打量了一下,確定隻是個普通的水晶球。
至少他沒看出任何什麼神奇的地方,既沒有神秘波動,也沒有汙染波動,也不是禁忌物品,更看不出什麼高科技的點。
如此,琛久不解的目光看向對麵的賴棋大王,他滿目懷疑目光。
琛久有充足的理由,和諸多慘痛的教訓來控訴這老東西。
見此的白修遠撓了撓自己臉頰:
「過陣子,如果這玩意發光了,你就幫我看緊一點,如果可以不睡覺的話,就別睡了吧,我給你一點珍藏的醒神藥劑。
「哦對,如果可以不離開綜事局的話,也別離開了吧,反正你這個孤寡老頭沒兒沒女的,回辣麼大的家還不像我,還能有小奘投餵兩條鹹魚吶!
「所以,就待著吧,等水晶球如果變成一個六芒星的時候,你就幫我捏碎它,嗯,就是這樣。」
「哈?」琛久給這老朋友氣樂了,但馬上麵色嚴肅起來:
「出什麼事情了?」
「唔」白修遠搖了搖頭,示意沒法說。
「我知道了,」琛久說了一句,從一旁拿出新的棋盤:
「但是我有個條件。」
白修遠點頭:「說。」
「你要是死了,那玩意不能給小奘。」琛久先手下子。
「啥東西啊?」白修遠拈起自己的黑子,在白子旁置入。
他的這句話,讓琛久捏著的白子瞬間變成齏粉。
辦公室內的氣氛瞬間沉重下來,但隨著琛久重新再拿起一顆棋子放在棋盤上。
「盡量慎重考慮吧,老白。」琛久嘆了口氣,他有些疲憊:
「我把小奘當女兒的,承難者這種東西給第二代,還沒有活過三年的人。」
白修遠的回避話題,和他托付給自己,暫時不知是何作用的水晶球,無不讓琛久嗅到了大事來臨的味道。
「我會的,別說的我不把他當女兒啊,你媽的,」白修遠生氣的再下一子:「我會盡量提前跟你商量的,如果我有這種決定。」
「——說定了」
「說定了——」
琛久沉著臉,看著電子屏幕,想著那場對話。
握著水晶球的手青筋發露,然而卻沒有一點力道施加在水晶球上。
「明明說定了啊,你這個天天毀約的老不死,我就操你媽了。
「難道你就不知道那傻逼天命就是個詛咒麼?
「就跟那個無處不在的東西一樣,死的還比修習那個的快。」
他如是說。
而此時的水晶球內,光彩流轉。
隱約有著某種東西欲要成型。
花城,觀測中心,大樓。
此刻的大樓已經不能稱之為大樓。
在觀測中心的大部分被通知立即撤離完畢後,黑影人走了進去。
沒多久,整座大樓被灰霧儀式所籠罩,每個封閉的門口,窗戶,甚至大樓的牆壁,都像內部被填充至滿溢後,散發出灰霧與汙染的氣息。
緊接著,大樓的外表和附近的地麵開始變得滑膩,生長出菌群筋膜般的組織,隨後不到五分鍾的時間,整棟大樓已經變成了一個聳立肉體結構。
它在成型後宛若活物,每塊筋肉都會不時地扭動,如最新鮮的牛肉被切割下來後的震顫。
而每條肌**壑間,開始生長出許多對於大樓來說細小的單童,它們無序的四處亂掃。
大樓開始散發出兩股灰霧與紅霧,而周遭的空間也開始相互扭曲,這兩股氣息直入天空,最後在上方盤旋出漩渦般的波動,如同一個鑽頭。
倘若此刻有灰霧儀式的接觸者,或是昔日萬和大樓事件的參與者,那恐怕一眼便能確認這兩種力量的來源。
再假如此刻觀測中心正常維持自身職能運轉的話,便可驚訝得出一個結論,這兩股氣息的力量是——同宗同源的。
在大樓內部,此刻即便是建造這座大樓的設計師,恐怕也無法認出內部的布局。
其中一層內的地麵肉塊驀地凸起,之後爆裂開來,從中浮現出童使,既是黑影人的身影,此刻的他已經卸去了所有偽裝。
多日來的它,並無變化,雖然曾經狼狽。
這層有著眾多培養巢一般的「器官」存在,它們外在長得像個科幻片裡培養艙的樣子,隻是它完全由無數的無皮肉塊組織而成,表麵上還有著粘稠的液體,讓人粗看一眼都胃部不適。
仰傾而置形態的中間,有一層麵積極大的透明膜層,讓它宛若一個十月懷胎的孕婦,靠在搖搖椅一般挺著肚子。
它不時地起伏,在囊裹中依稀有人類於液體中被浸泡著,他們仿佛如那胚胎。
黑影人來到這裡觀察一圈,似乎很是滿意。
旋即它雙掌相碰,發出鼓掌的聲音。
這些培養巢如受到了某種召喚,開始顫動,其中的液體與人們也翻湧起來。
下一刻,其中一座的培養巢的中間膜層內破出了一隻人類的手,他對著空中抓了一下,像在適應新身體,探索新世界。
接著他完全脫離出來了「母體」之中,站直而立,走向了黑影人這邊。
而這個舉動猶如黑影人動作之後的第二發信號槍,這個樓層內的培養巢開始接二連三的從中鑽出許多人。
他們渾身濕漉漉的,而殘破的衣服褲子尚能看見一些銀白相間的紋路,似在告訴著所有人,他們曾經是觀測中心的人員。
也通過他們殘破的衣褲與其身形可以判斷出他們或男或女。
但老少方麵,似乎卻難以判斷
蓋因——他們脖頸之上的腦袋,像被某種力量所改造。
不再有五官,不再有頭發。
他們隻有一個光潔的腦袋,原本的麵容被一個縱開的豎童所取代,不時地左右相闔,似在眨眼。
他們湊在童使的身邊,黑影人這時說了聲:
「大樓交給你們了,你們派出一部分人,去摧毀秘儀。
「我主的力量與改造似乎還不能攻破最後的樓層。」
頃刻間,這些已經不知是否被稱為人與他們的人們,齊做頷首,旋即地麵的肉團炸裂出許多肉芽將他們包裹下拽,送去它處。
一同的,還有黑影人。
李賈的病房內。
這裡是重度監測區,他雖然享受著最好的養護,但也得到了最嚴密的看管。
隻要他睜眼,甚至精神狀態恢復正常的瞬間,相應的人員便會開始對他進行提審,以任何方式。
但現在的觀測中心,相應的力量與監測都失去了。
但他,還是沒醒來。
病床旁,肉芽聳起,從中走出黑影人。
它彎月要探身,近乎麵對麵的端詳著李賈。
「�
��該醒來了。」
「那日你不死,你的結果就已注定。」
黑影人如此說著,如墨一般的周身如煮沸的開水一般凸起平復,而它的身形開始逐漸變化。
它的麵部依然如是。
由始至終沒有麵龐的它,開始出現了黑色的耳朵,接著五官逐漸立體。
再至最後,它黑色麵容,如床上之人完全無異。
「你我命運相連,你即是我,我既是你。」
「躲避,並不能解決什麼。」
「而這,也是你昔日悲願所得之果。」
「哪怕此果是詛咒,你也應該,應當,必須,甘之如飴。」
「這是你的命運。」
變成李賈身形與容貌的黑影人如是說著。
越到後麵,它的聲線甚至跟李賈完全趨同。
如此,黑影人化作軟泥一般的液體,滲透進入了李賈的身子裡麵。
從滲透開始,李賈無意識的身體開始不由自主的抽動。
他麵部抽搐,眼皮猛顫。
但更加深入的是——
處於術式·黃昏之海超頻狀態負麵的李賈,他的靈魂、意識、精神等各種稱呼,但實際基本是同種概念的世界裡。
在幾近崩盤的術式刻印下如暴走失控的係統一般,瘋狂的對宿主產生攻擊,以一種至死方休的狀態。
這也是李賈始終昏迷的原因,他陷入在無窮盡的意識夢魔,肉體麻痹的狀態中。
但隨著黑影人的介入,這些負麵狀況卻在以極快的速度退卻。
這幾乎是個奇跡。
然而,在如狂風驟雨的負麵狀態裡,那微不足道的的李賈本身的精神,似乎正在抗拒著蘇醒。
他「遊」向了更深處的漩渦與浪濤中,迎接風雨。
進麗山,事象節點內。
左道看了眼天色,黃昏將近,而自己手頭上的事情也整完了。
此刻的地麵,被紙劍刻畫令人眼花繚亂的圖桉、符號、文字。
接著,在眾多紙人的合力搬運下,那昏迷修士老者被搬運到了中間。
「收獲的時候到了,讓我看看這個世界為何要封殺修士。
「而這世界的靈氣,又為何在後來無人理會。」
左道呢喃,在這之後——
他將會得知一個有關詛咒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