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第 123 章 婚禮(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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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坎角綺邐在三月初完成了整個五樓的整裝重修。整個空間都打通,刷了新漆,做了新的飾麵,繪製了新的穹頂壁畫,這之後,聞名世界、專為高奢打造秀場的公關公司進場,開始對這裡進行恢弘而漫長的布置。

從世界各地運送鮮花的專機一趟又一趟,花材以噸計。淡香檳的厄瓜多爾玫瑰每朵幾乎有碗口大的直徑,伯利恆之星嬌嫩聖潔,雍容華貴的粉白牡丹從入口處一直蜿蜒至主舞台,馬蹄蓮和蝴蝶蘭的線條感如此空靈優美,而鈴蘭的清新獨樹一幟。木蘭、玉蘭與鬆針,為這場婚禮注入了堅定蓬勃的生命質感。

盛放半空的巨型絹紙白山茶在水晶燈下薄如蟬翼透明如真,它們由高定坊的匠人遠道而來現場製作,如此大動乾戈其實不過是婚禮當天的媒體采攝背景而已。

會場已豪華如此,但與這場婚禮的其他資費比起來,實在是不值一提。

商明羨最後巡視了一次會場,隨著往外走的腳步,將燈一盞一盞地熄滅。那些鮮花、雕塑,在寂靜無聲的殿堂裡留下沉靜入睡的淡影。

現在,綺邐、數千名人員構成的專業服務團隊、香港、整個華語娛樂圈,天氣,風,氣味,雲和天,都已經做好了迎接這場婚禮的準備。

【leo塌房群】內,聊天記錄早就刷了幾百條。

明寶:「我承認我酸了嗚嗚嗚,我也要結婚!」

明卓:「babe,勸你早點睡,否則明天反應遲鈍,搶不到捧花。」

明寶:「……不可能!」

她是伴娘之一,今晚就下榻在應隱的同一間酒店,明天得早起去陪她梳妝。怕寂寞,她拉著同為伴娘的緹文一起睡。

聽了明卓的威脅,明寶立刻按住緹文:「你明天不許跟我搶捧花。」

緹文誠懇地說:「你多慮了。」

明寶繼續劈裡啪啦打字:「你們說大哥會不會緊張?」

商陸:「嗬。」

明寶:「嗬是什麼意思?」

商陸:「他已經在樓下花園裡轉了一個小時了。」

明卓:「你怎麼知道?」

商陸:「因為陪他轉了一個小時的那個冤種就是我。」

明卓:「等我,我立刻前來現場。」

明卓說到做到,順手披了件襯衫外套,從房間出門,下樓,穿過走廊、穿過大廳、穿過耳堂、穿過步汀、穿過草坪、穿過白石子小徑、穿過……

商陸:「你怎麼還沒到?」

明卓:「太遠了,已經躺回床上。」

商陸:「……」

商邵點煙成癮,倒是沒怎麼抽,但指尖一空,便似乎有強烈的虛無感,因此隻好一直掐著。

「她有沒有可能……」

商陸麵無表情:「沒可能。」

「你怎麼知道?」

「因為她沒有那麼多的膽量和勇氣在婚禮前一晚乘上輪船跟圈外不知名男友偷渡到柬埔寨過上隱姓埋名吃苦耐勞的一生並在幾年後帶著一個跟你長得很像的小孩回來說這才是你daddy。」商陸麻木地念經。

商邵:「……」

十分淡定地說:「我隻是舉例某種極端戲劇性可能。」

「沒有人會這麼寫劇本,除非……」商陸眉心一蹙,改口說:「好像拍成電影也不是不行。」

商邵:「……」

商陸失笑:「愛真的會讓人不像自己。」

商邵也跟著笑了一聲,垂首搖了搖頭:「其實,我不是對她沒信心,而是不敢相信我自己。陸陸,你能明白嗎,能夠一生擁有她這件事,是那麼不可思議。我最近常常在淩晨醒來,看一眼日歷和鍾表,在房間裡一圈又一圈地走著,辨認自己是在真實、還是夢境之中。」

他站定,下意識掐緊了煙管:「這種幸福太巨大,就好像是一顆從天而降的隕石,巨大到我產生惶恐。我開始懷疑,我是否真的這麼幸運,有錢,有地位,有事業,父母恩愛,兄弟和睦,一切順風順水井然有序,在享受這一切的同時,我居然還擁有了這一生的至愛。你知道我惴惴不安的是什麼?」

商陸看著他的眼睛:「我知道。」

「是什麼?」

「是這一切太好,好到不講道理,好到你懷疑,惶恐,以為這是命運的陷阱,其實後麵有什麼別的磨難在等著你們。這種幸福這麼好,甚至讓你——一個生來就養尊處優的人,對一切好東西都覺得理所當然的人,對上天的一切眷顧都坦然的人,也開始疑神疑鬼,懷疑命運在暗中給你標好了價格,醞釀著陰謀的交易。如果可以跟命運談判,你會說,停一停,就讓我留住這種幸福。」

商邵一字一句認真聽著他說,每一個字都像在他心上叩了一下。

商陸勾了勾唇:「我說得對嗎?」

「對。」商邵浮起一抹自嘲的笑:「連你都能看穿我。」

「什麼話。」商陸偏過臉,點了今晚上的第一支煙,「我不是看穿你,是我向柯嶼求婚的前一天晚上,擁有的是跟你一樣的心情。」他想了一想,又說:「還是有不同的。那時的我患得患失,問明寶,他明天會不會不答應我的求婚?因為他以前那麼愛我,也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明寶說什麼?」

商陸夾著煙,將臉一歪:「你居然期待明寶的答案。」

商邵淡聲:「別廢話。」

商陸笑了一笑,將明寶的話轉述給他大哥:「babe說,如果連你都懷疑,那還有誰來證明柯嶼的愛呢?」

商邵一怔,目光鋪上一層溫柔:「她的腦筋也不是完全不用。」

商陸:「……餵。」

兄弟兩個在夜色下又站了會兒,抽完了手中煙,打道回府。

回去路上,商陸冷不丁問:「你的晚上跟我的晚上這麼相似,是……商檠業的基因嗎?」

語氣裡表達了一定程度的嫌棄。

「也許。」

「說實話,我也有點緊張。」商陸又說,把手貼上心口。隨著他的自我審視,那裡心跳莫名開始加快。

商邵瞥他一眼:「你緊張什麼?」

「柯嶼跟我都當伴郎,這是我們第一次穿禮服正大光明站上婚禮現場。」

商邵:「……這是我的婚禮。」

商陸:「借我站一站,別這麼小氣。」

回到樓下,商邵才有空看手機。

打開微信,一連串幸災樂禍的:

「leo,聽說你很緊張。」

明羨,明卓,明寶,柯嶼,緹文,一個不落。

他抬起唇,冷笑一聲,目光從手機上抬起時,臉上已經麵無表情:「你們拉了個什麼群。」

商陸:「……」

【leo塌房群】裡,隊列矚目:

明寶:「我剛剛狠狠嘲笑了大哥」

明卓:「我剛剛狠狠嘲笑了大哥」

明羨:「我剛剛狠狠嘲笑了大哥」

明寶:「我剛剛狠狠嘲笑了大哥(緹文版」

柯嶼:「我聊表慰問」

明寶:「咦?我們這麼整齊,大哥豈不是會懷疑?」

商邵滑了幾屏,點進設置。

過了幾秒,全群彈送信息:

【商陸邀請leo加入群聊】

所有人:!!!!!

又過了幾秒:

【leo已將群名稱改為:商邵應隱白頭偕老】

改完群名後:

【leo退出群聊】

明寶:「……家人們,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明卓:「該死,被酷到了」

明羨:「?」

商陸:「二姐,勸你及時糾正審美,走向幸福人生」

·

原來懷著巨大的憧憬入睡時,即使睡著得再晚,第二天清晨能輕盈地自然醒來。

而雖然隻睡了五六個小時,但醒來的那一秒,心髒已經為這即將而來的幸福感到悸動。

應隱走到陽台上,扶著欄杆深深地深呼吸了五分鍾後,儲安妮與她的化妝師、助理準時按響了門鈴,於此同時,婚攝團隊也到了。

「今天真是個很好的天氣。」儲安妮進門來,微笑著說:「theddingday。」

但是ddingday真跟打架差不多。一切時間都很緊湊,接親、給雙方父母奉茶、改口都要趕吉時。好在儲安妮的團隊也是時尚圈裡真金火煉出來的,妝麵和造型又都提前演練過十數遍,做起事來老道而有條不紊。

另有化妝師給伴娘團化妝。明寶、緹文、俊儀,三個姑娘都換上了高定禮服裙,啞光緞麵的裹身裙,十分高雅別致,為了照顧俊儀右肩上的燙傷,品牌特意將她那條改成了斜肩款,還誇她肩膀其實很漂亮。

這是俊儀第一次穿漂亮裙子,又被認認真真地做造型,照鏡子時十分羞澀,目光不敢看自己。緹文按著她在鏡前熟悉了十分鍾,篤定地說:「你平時也長這樣,隻是需要適應自己。」

新郎的接親隊伍來,按慣例要堵一堵門,緹文打頭陣。

緹文萬萬沒膽量戲弄商邵,便說:「請兩位伴郎表演一下新郎親新娘的樣子。」

話音剛落,外人集體起哄,商家人全體沉默。

商明羨、明卓、明寶,齊刷刷抬起手,啪地一聲拍響額頭。

緹文:「?」

明寶拚命暗示:「你的題太簡單了tina!你簡直是正中下懷!」

緹文:「哈?」

她完全不知道商陸和柯嶼的關係,隻當他們是知己、好朋友、一起做電影開公司的artner!

孟泊還:「這個簡單,我可以——」

剛要自告奮勇轉向商陸,便被他大手撇開。

眾目睽睽,眼看著商陸剛要親上柯嶼,緹文福至心靈馬上悟了:「等一下!我我我,我換題!」

商家三姐妹齊刷刷深呼吸撫心口。

緹文陣腳被打亂,最終被商陸許諾了下部片的製片人而絕殺。

俊儀第二個。

孟泊還逗小姑娘信手拈來:「這位妹妹是沒見過的,這麼漂亮,一看就很心軟。」躬下身,一雙桃花眼含笑看她:「妹妹,你說對不對?」

俊儀哪經歷過這陣仗,雖然心裡非常堅硬冰冷要當滅絕師太,但臉和耳朵都紅得透透的。

這還不夠,商陸也俯下身,看著她眼:「小俊儀,你姐姐在裡麵急死了,你意思意思,別耽誤她嫁人。」

俊儀:「……」

這個更帥,要往後退一步。

柯嶼最後上來,比前兩個都溫柔:「俊儀,你今天這麼漂亮,就放我們進去,我讓隱隱把捧花扔給你,怎麼樣?」

俊儀暈暈乎乎的,都快變成泡沫升空了。

明寶氣得吱兒哇亂叫:「我聽到了小島哥哥!捧花是我的!」

俊儀被她一喊,清醒過來,出了一道自認為很簡單的題:「那就派一個人做一百個俯臥撐吧。」她隨手一指:「你來。」

孟泊還:「……」

拜托他昨晚上可沒歇著。

俊儀心裡可不藏話,臉一歪,耿直地問:「你不行?那換商陸來。」

孟泊還很有點雄競之心,當場表演了個什麼叫「行」。

數數的聲兒到後麵越來越慢,因為孟泊還做得越來越艱難,女孩子們都笑瘋了。還算體麵地堅持到一百個,孟泊還翻身坐起,在氣喘籲籲中等第三個伴娘來出題。

商明寶,小貔貅,神神氣氣地剛跨一步,便看到她大哥從西服內袋裡扌莫出了一張支票。

簽了名,空白的。

明寶收下支票,鞠躬推門一氣嗬成:「祝大哥!新婚快樂!」

孟泊還:「……」

他媽的,合著最後受傷的就他一個。

在歡呼和攝影機連續不斷的快門聲中,商邵終於走進了那道門內。

他走進去時,腳步凝了一秒,聽到心底一道聲音。那道聲音在說:商邵,有人愛你。

應隱穿著龍鳳褂皇,端坐在床上,兩手交疊在身前。她聽他們鬧了許久,心跳像一條正在攀峰的曲線,在此刻終於達到了失速的巔峰。

她抬起眼眸,看向商邵時,瓷白的臉和頸已經泛起薄紅。

天啊,明明已經偷偷在小教堂證過婚,在婚姻登記所簽署了婚姻書,為什麼,她還是緊張得仿佛要過呼吸?

歡呼聲在這一刻安靜了。

因為所有人,都沉浸在了他們注視彼此的目光中。

商邵第一次看應隱穿中式禮服,很美,畫著婉約清麗的妝,中式盤發,步搖珠翠上綴著此時此刻香港的晨光。

他單膝跪上床沿,兩手撐著柔軟雪白的被子,鼻尖與應隱的近在咫尺,近乎貼上。

「好像,也不是很難。」他低沉的聲音含笑。

應隱垂著目光,輕聲嘟囔地說:「三個裡麵兩個都是你的妹妹……本來就指望不上。」

商邵的目光無法從她臉上移開,如此深沉地看了她數秒,偏過臉,自然而然地要口勿他。

周圍一陣「哎哎哎——」

商邵:「怎麼?」

「找鞋!」還是緹文能拿主意,「一定要找到鞋才能親口勿新娘!」

三個伴郎都在屋子裡認真翻找起來,商邵卻抿著唇,哼笑一聲,仍單膝跪著,俯身在應隱身前:「在衣櫃裡?」

應隱搖頭:「我不會告訴你的。」

「在洗手間。」他自始至終耳語的音量。

應隱繼續搖頭,艱難固守著自己的防線:「不對。」

「在枕頭底下。」

這是常見招數,應隱抿唇笑了一下,仍是搖頭:「你可以去看看。」

商邵觀察著她的表情,如此生動,如此出賣徹底。他抿起唇:「在你身後,裙子底下。」

他很犯規,毫無折衷的目光讓應隱難以撒謊。

應隱自覺很努力在演了,也照樣搖了搖頭,卻根本瞞不住商邵了。

商邵笑了一聲,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的同時,手扌莫索著伸向了她的身後。

應隱身體一僵。

她風琴褶的裙身如紅色花瓣層疊鋪展,金線織繡的裙門龍鳳呈祥栩栩如生,在它們的掩蓋下,一隻紅色高跟鞋,果然被壓在了下麵。

在所有人都還在翻找時,商邵已經拿出了那雙纖細的女士高跟婚鞋。

他終於不用再忍耐,一手舉起的同時,另一手已經按著應隱的月要,用力地欺身口勿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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