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入書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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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家人圍著桌子吃了早餐,除去他二嬸子蘇氏臉色有些不太好之外,其他人都高興得跟過年似的,直拿眼睛去看衛景平,不停地給他麵前挪吃的東西,弄得他哭笑不得:「過了晌午就放學了。」

他又不是不回家了。

「書院裡歇晌嗎?」衛長河問:「是不是還得準備一床被褥?」

「這……」他們誰都沒進過學堂,齊齊愣在那裡。

衛景平擱下筷子笑了:「去了就知道了,要的話明日一早帶過去。」

衛長海拿筷子敲了敲衛長興,道:「他叔,咱倆送他過去?」

這可是衛家光耀門楣的大事,他們兄弟倆得出麵。

「急什麼,」衛長河指著一碟子鹵鵪鶉蛋道:「平哥兒多吃點東西再出門。」

衛景平:「……」

他快招架不住老衛家的氣氛組了。

後來怕遲到,衛長海急吼吼催著他出門,兩個大男人腳下生風,三五步就把衛景平給抱到白鷺書院門口了。

書院坐落在上林縣鬧中取靜的東北角上,占地麵積很大,猛一看似乎創立書院的人在縣東北角跑馬圈了個山頭似的。

從書院的大門拾級而上,能看見山峰回合,蒼鬆翠竹掩映,院中白牆灰瓦,亭台閣樓雅致大氣,裡麵處處都能遇到古樹參天,兩側的走廊裡鑲嵌著不少前朝的石碑,體型十分巨大,上麵的字跡清晰,保存的十分完整,行在綠林掩映之中,一方清幽寂靜將書院襯托得仿佛俗世之外的聖地,令人心曠神怡。

據說這些刻著四書五經的石碑是顧世安當年興建白鷺書院的時候,花大家錢請書法名家寫的字拓在上麵的,可見當時他作為書院的氣氛組組長有多努力。

來迎他入院的是顧世安的書童,顧小安:「衛四公子,請跟我來吧。」

衛景平跟著他往書院裡麵走,正東方一角處的三間瓦房,大概是顧世安的住處和辦公處,外頭由一圈籬笆圍起來,上麵綴滿了薔薇花。

顧世安有些隨意地坐在太師椅上,輕輕瞟了衛景平一眼:「來的挺早。」

衛景平長揖一禮,蹩腳地道:「見過顧先生。」

顧世安看著自己一年花12兩銀子「請」進來的學生,笑得跟老父親似的:「你跟我不必拘謹。」

衛景平:「……」

「想過進了書院是來做什麼的嗎?」顧世安問。

衛景平:「……」

當然是來念書考科舉的,不然呢。

「考童生,當秀才,中舉人……」這麼答能讓顧世安滿意嗎。

不,大概隻會讓他嗤笑。

衛景平苦苦思索,想了個高級的答法:「《禮記》中說『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1』,」,《禮記·大學》開篇的「明德、親民、至於至善」和「修、齊、治、平」的思想,幾乎是儒學所要求的讀書人的標準理想,這麼答應該沒大錯吧:「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2」

「學生,為『近道』而來。」他大聲道。

顧世安想打嗝沒打出來,噎了一下:「那你怎麼『近道』,說來我聽聽。」

衛景平:「……」

這就有點故意為難他的意思了啊,

「進了書院自然是要考科舉的,學生想以科舉為征途,有朝一日或能『修身、齊家』,不過,學生想著,雖這麼說顯得學生誌存高遠,但學生內心以為卻未必要終身吊在科舉這一條路上,也存了邊走邊看的心思,要是日後學生愚鈍不堪,無法在科舉上『近(teng)道(da)』,」衛景平赧然一笑道:「後麵的事,學生還沒有想好,總歸天無絕人之路的。」

計劃趕不上變化不是,日後的事,他現在怎麼能說得好。

他斷然不會頭發白了還在考秀才考舉人。

顧世安聽懂了他的意思,心道:不錯,此子擅變通。

或許一開始就拿出十分的狠勁兒拚盡全力誓要登科的未必能走得長遠,那樣的人往往經不住半途忽然而至的挫折。隻有心態平和的人才能有韌性,在科舉的浪潮中嶄露頭角啊。

衛四能有如此心態,日後必不叫他失望。

顧世安收起散漫神色,肅然道:「你能從一開始便『誌存高遠』,又知科舉不是探囊取物,想好了萬一失意之後的應對之策,這很好。」

他拿出開智筆,蘸著朱砂,在衛景平兩眉之間點了個朱砂點。

從今天起他就是白鷺書院的一枚蒙童了。

顧世安放下筆,拿出好幾張紙,上麵密密麻麻寫了一些類似算式的東西,哼了聲道:「那題我會。」

衛景平想起來了,先前他給顧世安出過一道粟米換糙飯,小麥粉換包子、饅頭,求繁樓一日客源多少的問題,其實當時他就是隨口一謅,自己都還沒細想過解法呢。

「多少?」他問。

「你先告訴我你算出來的多少?」顧世安雞賊地道。

衛景平眉眼彎彎:「聽許掌櫃說,繁樓淡季一日有500來食客,旺季有800來食客。」

這不用算呀,找許德昌問問不就清楚了嗎。

顧世安瞪了他一眼,擺擺手有氣無力地對顧小安道:「帶他去見程先生吧。」

等沒人看見的時候他能狠狠地拍幾下桌子嗎?

氣,十分氣。

書院算上顧世安,一共有三位先生,一位是治經的溫之雨,另外一位,就是教四書和琴棋書畫的程青。

衛景平深揖一禮與顧世安告別,跟著顧小安去見程青。

白鷺書院地兒大,先生們住宿的條件不錯,他們分花拂柳向山上走了約扌莫有小半裡地,遠遠看見一身材中等的男子穿著青色長衫佇立在三間瓦房前,顧小安道:「程先生。」

程青轉過身來,看見衛景平彎下月要來笑道:「你就是衛景平?」

衛景平作揖道:「程先生好。」

寒暄過後,程青拿出一盤子四五厘米見方的紙片,紙片的正麵寫著字,反麵也寫著字,兩個字的音節相同,比如「天」的另一麵寫了個「添」字,「文」的另一麵寫的是「聞」,他抽出來讓衛景平認,等一盤子紙片認完了,他點點頭,又命書童取筆墨紙硯來:「你寫個字給我看看。」

衛景平蘸著墨汁在紙張上寫了個「上」字,還要再寫,被程青叫停:「你寫的字太小了。」而後一氣說道:「寫字,不得惜紙,須令大寫,長後寫得大字;若寫小字,則拘定手腕,長後稍大字……3」

「……」衛景平費了好大勁,還是沒聽懂他在念叨什麼。但看樣子程青基本滿意他的字,沒有挑別的毛病。

或許這位是個寬厚的先生,極少挑學生的毛病,或許他跟著姚瘋子實在是學的好,超出了先生的預期,衛景平拿不準。

程青見他懵懂,笑吟吟地換了白話:「一開始學寫字,把字寫得大些,才不會拘束了你日後的書法造詣。」

他指了指雙眼:「字寫得大,才不至於讀得三五年書就雙目視物不清。」

衛景平:「……」

「雙目視物不清」豈不是說的近視眼?原來把字寫大一些,還能預防近視啊。

程青還又告訴衛景平起初練字有個口訣,「上大人,丘(孔)乙己,化三千,七十士,爾小生,□□子,佳作仁,可知禮4」,依次反復練,直到這二十四個字練得像樣了再換別的,衛景平在心中默讀了幾遍,才發現這些字的發音跟拚音的韻母一樣。

關於白鷺書院的教學,程青還告訴他,入學啟蒙從「三百千」開始,就是《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這三本書是書院專門為新入學的蒙童開的,每三天開一堂課,由顧世安來教,除了初開蒙的蒙童外,誰都可以去聽講。

除此之外,還有不定時開的讀物課,必如《小學紺珠》、常識類的《名物蒙求》、成語和典故類的《幼學瓊林》和《龍文鞭影》,這些都是真正開始學習科舉教材之前的開胃小菜,程青一一給他展示了手抄本。

並告訴他,如果想讀,可以來他這裡抄書。

至於「主菜」四書五經,則是必修課。按照由淺入深的次序,白鷺書院循環反復教授四書《大學》、《論語》、《孟子》、《中庸》,直至每個蒙童都能一字不落地背誦下來為止。

程青先簡要跟衛景平說了說四書,《大學》是四書裡麵最簡單的,也是「三百千」之後要學的,它的內容相對簡單,講為人、為學的基本道理,儒學的三綱,「明德、親民、止於至善」和八目,「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都是從這裡麵闡述而來的,是古代讀書人士子的人生境界進修階梯。

《論語》,儒家的主旨要義都在其中,在考秀才階段,《論語》中的每句話都有可能被拿出來出題,說要倒背如流都不為過。《孟子》中的篇章一般在鄉試的時候才會拿出來出題。《中庸》比較難學,更是鄉試往上才考得多的一本書了,所以隻要求學生背熟了,拿來應付科舉考試中貼經題即可,其餘不做要求。

看到課程表,衛景平發覺白鷺書院的教學方法跟後世的走班製差不多,課堂都是開放的,蒙童根據自己的需要決定去聽哪節課,還挺開明、超前的。

更叫衛景平驚訝的是,白鷺書院居然還開了一門叫「官話」的課程,因為他穿過來的時候說話用的是原主身體的本能,所以並未因為口音的事而煩惱過,看到課程表才發現原來他說的地地道道的上林縣的土話。

重活一世的衛景平深知「官話」相當於一門外語,在課程表上重重地畫了個圈,標記著這門課和四書五經一樣是必修課。

除了必修科目「四書五經」外,書院還開設琴棋書畫等輔修課,一應文人士子應該涉及的,書院都教。

無論是下場科舉還是培養貴族公子的氣質,都不用再請老師私下裡輔導了。

怪不得要每月收1兩銀子,衛景平心道:每個月1兩銀子確實是良心價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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