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半日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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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思炎則猜中了「老牛反芻」,謎底是「吞吞吐吐」的一盞兔子燈,高高興興地朝武雙白炫耀:「老武就你了,快些吧。」

武雙白猜不出來,氣得追著他搶花燈:「你又欺負我學問不好。」

衛景平看到一個謎麵是「十」的,打兩個人物的名字,他悄悄拉住武雙白,無聲地做了個口型:「……」

「猜到了。」武雙白報出謎底,終於得了一隻大雁的花燈。

這時,人群中歡呼起來,他們抬眼看過去,竟是那隻掛在最高處的,拖著火紅的長長絢麗尾羽,嘴裡銜著銀元寶的大鳳凰的花燈的謎麵被一位青衫公子猜中謎底,摘得了。

摘下來的時候,鳳凰花燈嘴裡銜著的銀元寶吧嗒一聲落在那男子的手掌心裡,他卷起來朝人群拱了拱手道:「諸位承讓了。」

提在手上,花燈照亮他的眉眼,有人高喊:「我說是誰有這麼好的學問怪不得呢,原來是顧夫子。」

顧夫子。

此刻正見空就鑽想去目睹那取得鳳凰花燈是何等人物的衛景平他們幾個懵了,什麼,顧世安,這還不快跑還等什麼,等著他抽風當眾抽個燈謎考他們的功課嗎,萬一卡殼了,誰不要麵子的,哪兒丟得起那個人啊。

神經繃緊,幾位蒙童掉轉頭,逆著人群又要鑽出去。

但不太容易了。

潘逍擠得最歡,幾乎到顧世安眼前了,偏顧老狐狸眼特別尖,一下子就看見他了,嘴角噙著抹淡笑道:「潘逍?」

說完他掃了一下人群,又拱手道:「請諸位稍稍側個身,讓我的學生出來一下。」

馬上有熱心的鄉親們把餘下三位蒙童簇擁到了顧世安麵前:「顧夫子您看好了。」

一二三四,顧世安伸出手指點了點人頭:「跟我來。」

衛景平:「……」

很想問問顧老狐狸這不是放假嗎?為何要支配他們放假的時間,可一想時代不同了,投訴無門,隻好乖乖地跟著顧世安下了繁樓。

隻能祈禱他今日摘得鳳凰花燈,又得了賞銀,心情好別抽那麼厲害的風。

不過看顧思炎沮喪的神色就知道了,大抵今天顧思安得抽颶風,不知道要怎麼為難他們呢。

到了僻靜處,顧世安將那盞無比耀眼的鳳凰花燈往高樹上一掛,左手向空中高拋那枚銀元寶,右手一抬接到手裡,乜了他們一眼後開口道:「玩的不錯啊。」

武雙白怕他,縮得像個鵪鶉般躲在潘逍身後,小聲嘀咕:「夫子不會考我們吧?」

那盞鳳凰花燈快要閃瞎了衛景平的眼,他好像問問顧世安,到底是個什麼謎麵,什麼地獄級的難度一猜出來就能賺個銀元寶,有這樣的好事他也想試試啊。

顧世安又往空中拋了一回銀元寶,悠悠然開口問他們:「我出個謎你們猜猜?」

瞧瞧就說嘛顧老東西又抽風了。

傅寧道:「夫子請說。」

「字謎,有口不是口,專門移土走。3」顧世安說道:「打《論語》一句中含兩個此字的。」

有口不是口,專門移土走。

衛景平先去猜字,想了想,這很容易猜到是個「足」字,《論語》中含有兩個「足」字的一句——

他與傅寧還有顧思炎幾乎同時說道:「百姓足,君孰與不足。」

看眼前這百姓安居樂業的繁華盛世之相,《論語·顏淵》之中除了這句,好像沒有更與藏富於民相關聯的了。

顧世安點點頭:「不錯,是這句。」他神情開始變得正經起來,衛景平陡然一緊張:來了來了要問功課了要問功課了。

他的大腦高速運轉,這句「百姓足,君孰與不足。」……怎麼如此熟悉!

穩住穩住,聽聽顧世安往下考什麼。

「明代名臣王鏊當年參加會試時,正是這句考題,他寫了一文後來流傳下來是為八股文的名篇——」顧世安說到這裡又開始拋他的銀元寶:「叫什麼來著?」

得,題來了,明代名臣王鏊當年參加科舉會試就「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的題目寫了一篇八股文名篇,題目叫什麼?

王鏊。

怎麼這麼熟悉來著。

衛景平覺得上輩子他一定在哪裡接觸過這個人和他的大作,怎麼就想不起來了呢。

「回夫子,這篇八股文名篇叫做《民既富於下,君自富於上》。」傅寧答道。

民既富於下,君自富上。

傅寧話音一落,電光火石之間,衛景平想起來了。

隻恨眼前沒有桌子給他拍,否則他一定拍案而起告訴顧世安:正正好是他上高中那一年,這篇文章被納入了高中的語文教材之中,且是必背篇。

「民既富於下,君自富於上。蓋君之富,藏於民者也;民既富矣,君豈有獨貧之理哉?……」

衛景平至今對這篇文章的開頭記憶猶新,心道待會兒顧世安問起來,他應該能堪堪應付過去。

可是顧世安竟不再繼續問下去了,他隻是「嗯」了聲,掃了他們一眼道:「你們回去將這篇文章背熟了,並在紙上默寫兩遍。」

衛景平:「……」

意思是這就開始叫他們接觸八股文了。

不過他已經習慣了顧世安隨時隨地,隻要遇見他們就少不了要教學一番的抽風習慣,恭敬回道:「是,夫子。」

顧世安從樹上取下他的鳳凰花燈提在手上,悠閒自得地走了。

「老傅,衛四,餅圈,白白,」潘逍兩眼一黑:「節後回書院,是不是要學八股文了?」

武雙白雙手撓頭:「我《三千百》還讀不熟呢。」

「節奏真快。」衛景平若有所悟地道。

白鷺書院的教學完全不拘泥課程表的安排,三位夫子想起什麼學問便考一考問一問加點作業什麼的,變相地逼著你往前頭趕,沒錯,就是這樣。

領了個大作業,幾人瞬間覺得手裡的花燈不香了,眼看著時間也不早了,紛紛說要回去背《民既富於下》,很快就散夥了。

衛景平初十六悶頭背了一天書,晚上在紙上默寫兩遍,把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記牢了才熄燈入睡。

次日,他照常到書院念書。

……

算著日子過了二十來天,九月初,衛家租下來的門麵裡外裝潢完工,隻要掛上匾額和兩側柱子上的對聯,就可以選吉日擺貨上架,開門營業了。

經過晁大夫的醫治,姚春山一日之中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他穿上了孟氏給他新裁的圓領長袍,用木簪子挽了發,洗了臉麵,原來是一副好儒雅端正的長相,叫人見了直說「到底是京裡頭的人兒。」,誇贊不絕。

「我不曉得怎麼賣墨,」他搬下來住進鋪子後麵之後說道:「都聽平哥兒的吧。」

衛景平先前托衛長海去後山砍了一些製鬆煙的大鬆,不聲不響地在姚春山後山的舊房子裡燒製鬆煙,等燒完之後他估算了一下大鬆的出煙率,又將收集來的鬆煙拿給姚春山,讓他教衛景川捶,等他捶的可以了,衛景平又反復計算鬆煙的成墨率,末了說道:「爹留意著些附近哪裡有大鬆,以後說不準要到外地去采買呢。」

要是真打開了墨的銷路,後山上那一片大鬆林遠遠不夠他們燒紙鬆煙,而且大麵積的砍伐大鬆,少不得要和縣衙或許還有上林縣的一些鄉紳們扯皮,倒不如直接從外地采買的省事。

衛長海記下了。

衛景平又給了一家製器皿的店鋪幾張圖紙,訂製了拇指長短的小葫蘆模具,花生模具,如意豆模具等一些列造型尤為精巧的模具,拿回去後讓姚春山指導著他把調製捶打好的鬆煙裝了進去。

比之一錠墨,這些小玩意兒大概隻有二十分之一的分量。

裝好之後,擺在早就買來的竹架子上風乾等待成型。

「要買這些起碼得等上個把月。」姚春山發愁地道。

「嗯,」衛景平說道:「頭前一兩個月,咱們不賣這些。」

或者說,根本沒打算開張賣墨。

彼時,在場的衛家人都瞪圓了眼睛。

鋪子開張不賣貨,做什麼呢。

衛景平隨手寫了一則告示——半日師。

雲從某年某月某日開始,天下第一墨誠征半日夫子,聘者不限男女老少,但凡能識字寫字的,都可以在天下第一墨門口擺出來的台子上寫字當夫子,倘若有人不識字的,則可坐於台下當學生,由台上自願當夫子的人手把手來教。

在天下第一墨當夫子以半日為限,當學生則不限時間,期間用的筆墨紙硯,歇息時的茶水點心,一應由天下第一墨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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