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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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夜,寒意滲人。

皎白的月色,與廊蕪下懸掛的燈盞,交織出一片昏黃的光。

燕翎穿著一件深湛的墨袍,背影挺得筆直,漸漸沒入廊道盡頭。

淳安公主已經被皇帝揪去主殿,太子喚了他們夫妻倆過去說話。

寧晏遲疑地跟在燕翎後頭,那高大俊挺的身影跟山似的,籠罩在她心頭。

有麼一瞬間,她仿佛在他背影裡看到了一抹難以描繪的清寂。

陌生得令她發怵。

不過寧晏很清楚,這是她心理的不安和緊張在作祟,自清醒過後,曉得發生了什麼事,到現在腦子裡都是一片空白,一股深深的惶恐與無力主宰著她。

她不知道要怎麼辦,百口莫辯。

她像個等待宣判的罪人,帶著沉重的腳鏈坐在了側殿的圈椅裡。

太子端坐在主位,左邊一排圈椅空著,右邊整整齊齊擺著六張圈椅,燕翎坐太子下首,寧晏坐在末端,兩個人中間隔著四個空位,仿佛是被迫綁在一條船上的蚱蜢,極近可能撇開彼此的關係。

十二盞華麗的宮燈在頭頂搖晃,一片片五顏六色的光芒交織在二人身上,無端割離出破碎的光感。

太子也漸漸的從剛剛那荒唐的一幕反應過來,起先覺得好笑,到現在看見他們夫妻二人如此生疏,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燕翎端正坐著,雙手搭在扶手,瞳仁像個黑漆漆的洞,光照不進去,也沒有任何情緒翻湧出來,整個人顯得沉默又蕭索。

我才不喜歡那塊冰木頭,

冰木頭

我喜歡的是陌上如玉的五陵少年,

陌上如玉的五陵少年,

五陵少年,

少年

這幾個字跟魔咒似的箍著他腦筋。

燕翎腦海有那麼片刻的混沌。

前一刻跟舅舅坦白,他對她很滿意,下一刻,被打臉得明明白白。

人家不喜歡他。

她是真不喜歡他,還是在生氣?

生氣他洞房撂下她,生氣他沒帶她去狩獵,抑或是別的

他仿佛被突如其來的巨石壓著,連呼吸也沉重了幾分。

太子看他一眼,心中默默同情一把。

又瞥向寧晏,光怪陸離的燈芒下,那個梳著隨雲髻的姑娘,目若朝露,眉如遠黛,光影一幀幀從她姣好的麵容滑過,她像是浸潤在時光裡一副永不褪色的畫,美得驚心動魄。

這麼玉柔花軟的小姑娘,偏偏撞在燕翎這冷心冷性的男人手裡,燕翎定是不懂得憐香惜玉才被人家嫌棄。

對燕翎那點子同情,頓時拋擲九霄雲外。

「來人,上茶」太子首先打破沉默。

內侍立即給三人奉上茶水。

燕翎沒動,寧晏也沒什麼反應。

太子捏著茶盞吹了吹熱氣,斟酌著如何開口勸和,隔壁主殿內傳來皇帝的喝聲,

「你簡直是胡鬧,看你乾的好事!」

淳安公主耷拉著腦袋站在空盪盪的殿中,理直氣壯道,「父皇,好端端的,您乾嘛走角門偷聽我們說話?是乾坤殿的正門不夠寬敞嗎?」

皇帝無語了,敢情錯在他?

他扶著月要,明黃的寬袖長長垂了下來,一身怒火難消,他聽到那席話首先是惱怒的,惱怒那小婦人不知好歹,竟不識得外甥的好,索性如了她的願讓他們和離得了,可一想起燕翎恰才那番話,既是外甥喜歡,他這個做舅舅的,怎麼能做惡人呢。

他總不能去訓斥寧晏,自然將氣撒在女兒身上。

「人家小夫妻好好的,你為什麼從中作梗?快些,去跟你表兄賠個不是!」

淳安公主不乾了,「什麼叫我從中作梗?若真好好的,我作梗得了嗎?」

皇帝竟是無法反駁。

淳安公主雙手抱臂,鎮定下來,「父皇,晏兒沒有錯,燕翎那個混賬對她不好,還不許她說幾句真心話了?」

父女倆的對話清清楚楚傳到側殿來。

已是無地自容的寧晏,頭額漲得發疼,忍不住低頭四處張望,瞧瞧哪兒有地縫,趕緊鑽進去得了。

「父皇,兒臣剛剛說了,一人做事一人當,燕翎若因此記恨晏兒,那以後她的事兒臣來管。」

皇帝給氣笑了,「你怎麼管」

吳奎怕皇帝氣出個好歹,連忙上前攙著他老人家坐下,

那頭淳安公主語不驚人死不休,

「總之呢,他們倆不合適,依兒臣看,您乾脆好人做到底,做主讓他們倆和離得了。」

咣鐺一聲,太子手中的茶盞磕在桌案上,差點跌碎,熱水灑了衣擺一片。

往後,主殿再也沒聽到淳安公主的聲音,像是被人捂住嘴拖開了。

側殿內恢復了肅靜,空氣了每一顆粉塵都像是要壓倒平靜的最後一根稻草。

寧晏兩眼望燈,眼眶漸漸地漫上一些濕意。

她隻是酒後胡言,卻沒想到讓燕翎當著皇帝與太子,還有內閣大臣的麵,丟了這麼大臉,燕翎本就不喜歡她,這麼久了,都不曾碰她,她沒有任何談判的籌碼與底氣,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怎麼會原諒她,等待她的定是一紙休書。

幾乎已經料定這個結局,寧晏麵若冷灰。

燕翎腦海又多了幾個魔咒般的字眼,

和離

她竟然生出和離的念頭

掌心快掐出一絲血色來。

太子這頭擦了擦沾濕的衣擺,終於深吸一口氣,奉命勸導,

「燕翎啊,你別跟淳安一般見識,她一向口無遮攔,又是個糊塗的性子,今日弟妹是受了他的連累,放心,父皇定狠狠責罰她。」

太子說話很講究水準,先把責任往淳安身上一推,隨後提起了重點,

「當然啦,夫妻之間嘛,總有些齟齬,俗話說床頭吵架床尾和,弟妹一些玩笑話你就更不能放在心上咳,這樁事孤已下令不許外傳」心裡想著,三弟那張嘴最是關不住事,指不定要笑話燕翎。

頓了一下,太子想起一事,

「對了,太子妃你是知道的,平日裡最端莊穩重的人,有一回孤竟也無意中聽她喋喋不休抱怨孤,還有,父皇那麼好的一個人,母後不也時常埋汰他老人家?孤告訴你,這是女人的通病」

寧晏窘得抬不起頭來。

仿佛被安慰到的燕翎,執起身側的茶杯,抿了一口,「時辰不早,殿下回去歇息,臣知道如何處置此事。」語氣一如既往沉穩而篤定。

太子冷笑一聲,他若當真知道如何處置,今日就不會鬧出這樣的笑話來,他本就是被燕國公逼著不情不願成了親,定逮著這事鬧,離了寧氏也不是不可能。

麵對寧氏這樣的大美人都能拖著不圓房,可見他對這門婚事有多不滿。

比起皇帝偏袒外甥,太子卻是站在寧晏這頭。

寧晏聽了燕翎這話,心底拔涼拔涼的,如此斬釘截鐵,看來真要休了她。

手帕已被她絞成一團,長睫不自禁顫了顫,隨著燕翎站起,她僵硬地扶著桌椅緩緩直起身,跟著朝太子屈了屈膝,太子正注意到她,瞥見她垂下那一瞬,眼底似有水光閃爍,無奈嘆息,下了台階走至燕翎身側,扯著他衣袖低聲斥道,

「你呀,性子過於剛硬,女人家的,都是要哄要疼的」

燕翎眸色倏忽一頓,喉嚨黏住,半晌悶出一聲「嗯」。

太子不再多言,他衣擺沾濕不好久留,信步離開。

燕翎跟著送他至殿外,寧晏看著他□□的背影,長籲一氣,沒跟過去,而是折向廊道往後殿的廊廡走。

夜色蒼茫,月光傾瀉在四周,浮霧繚繞,她抬步往台階下走去,恍若漫步在一片寒霜裡。

也無所謂了,無論什麼結果她都承受得起。

這門婚事本是高攀,嫁給他這段時日,談不上好,也談不上不好。

當初之所以應下這門婚事,或許是瞧著能離開寧家那個牢籠,待燕翎離了她,寧家也定棄她,天底下從來沒有一處地兒是她的家,她無拘無束,放開手腳去做生意也未嘗不好。

或許自小的經歷所致,寧晏從來不對任何人或事,抱過大的期望。

最初的慌亂與惶然過去後,她心底隻剩一片空茫。

淳安公主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見寧晏失魂落魄的,心疼地將她抱在懷裡,

「對不起,晏晏」

寧晏被她摟緊,下巴磕在她並不算堅實的肩膀,眼底忽然湧現一眶淚。

淳安公主沮喪道,「是我不好,都怪我讓你喝酒」

「不過話說回來,父皇也有責任,他老人家好端端的,不走正門乾嘛走角門?堂堂皇帝怎麼能走角門呢」淳安公主委屈地控訴。

寧晏被她這一攪合,反而笑了,她輕輕將淚痕擦拭,朝淳安公主露出一臉笑來,

「罷了,不怪你」

說到底,還是她與燕翎沒有感情,經不起風吹雨打。

燕翎若真要休她,那麼今日之事隻是導火索。

淳安公主聽了這話,反而越發愧疚,握著她雙手,沒底氣地問,「你覺得燕翎會怎麼對你?」

寧晏眼底閃過一絲黯然,笑了笑,「左不過被休罷了」

「那可不成!」淳安公主細眉豎起,「隻能和離,不許休妻。你這段時日照顧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倘若得了休書,你今後如何再嫁得出去?」

寧晏眼睫顫了顫,月匈口湧上一團酸澀,她有資格跟燕翎談條件嗎?

燕翎的麵子被她丟得乾乾淨淨的。

別說是休妻,他就算掐死她也是易如反掌。

淳安公主斬釘截鐵道,「放心,他敢寫休書,我定跟他不死不休。」

眼見四處遊廊人影穿梭,可見是篝火宴的人回來了,寧晏便催促她道,「殿下,時辰不早,您快些回去休息吧。」

淳安公主擔憂看著她,「你跟我回去,剛剛燕翎那張臭臉,我看著都嚇人,父皇勸了他幾句,他一聲不吭的,我擔心待會你回去,他能掐死你,你還是跟我走,否則我不放心。」

寧晏想了想便應了下來,「好。」

左右現在回去也尷尬,隻有一張床,能怎麼睡,這種情況下,他是不可能再與她一起的,與其被他轟走,還不如自個兒走來得體麵。

此外,她也想再拖兩日,拖到回京再處置此事,這裡是行宮,能給自己留點麵子是一點麵子。燕翎總不會去廣陽殿趕她。

寧晏跟著淳安公主回到了廣陽殿,如霜抱著她的衣物去了溫泉宮,後來聽說出了事,又被淳安公主的人帶回了廣陽殿,此刻就在殿內候著,瞧見寧晏麵色蒼白進來,慌得落淚。

覆水難收,說再多也無意義。

二人喝了酒,受了一番驚嚇,此刻已是強弩之末,洗一洗便睡了。

燕翎這廂將太子送走,轉身去殿內尋寧晏,哪還瞧見人影,以為她回去了,於是一路快步追回天羽殿,待他風塵仆仆邁入東配殿,隻見榮嬤嬤正與如月說著什麼,見他進來,連忙住了嘴。

燕翎冷眼掃了一圈,不見寧晏蹤影,臉色陰沉,

「你主子呢。」

榮嬤嬤也是剛剛從如月嘴裡聽說此事,一下駭得心神俱震,燕翎鮮少去後院,榮嬤嬤扌莫不準他的脾氣,滿腔的話不敢辯解,唯恐惹惱了他,聽他這聲暗含怒火的問,榮嬤嬤徑直跪了下來,

「世子爺恕罪,夫人被淳安公主請去了廣陽殿」

燕翎心口閃過一絲躁意,唇角繃得直直的,越過二人邁進了內室。

徑直去了淨房,熱水已備好,他褪衫沐浴,腦海全部是寧晏剛剛拒他千裡的模樣,月匈膛如聚著一團火,堵在嗓眼,不上不下。

榮嬤嬤聽到浴室的響動,不敢進去,曉得寧晏今夜大致不會回來,悄悄收拾了些日常用物,囑咐如月送去廣陽殿,自個兒又去外頭著人將雲卓喚進來伺候燕翎。

她倒是不敢走,至少在此處給寧晏打打掩護,或者給燕翎當當出氣筒也成。

這樁婚事得來不易,無論如何不能散了,眼下主子在氣頭上,且避一避,待怒火過了,再讓寧晏回來道個歉,興許有挽留的餘地。

燕翎這次洗得比往常慢,半個時辰方才出來,本以為寧晏該回來了,可惜屋子裡依然空盪盪的,心中躁意欲盛,他尋著桌上的茶水倒了一杯,瞧著熱氣騰騰,沒急著喝,捏著茶盞來到床沿,擱在一旁的高幾上,一個人枯坐在床沿,冷冷看著前方。

說不出是什麼心情,就是噎著一口氣。

但凡她解釋幾句,或說兩句好聽的,他心裡也好受一些。

偏偏連個人影都瞧不見。

閉上眼,腦海浮現白日瞧見那五陵少年,個個身著瀾衫,衣帶當風,或執扇或吹笛,花裡胡哨,華而不實。

她怎麼會喜歡那樣的人?

「來人」他寒聲道,

進來的是雲卓,

「主子,您有何吩咐?」雲卓侯在珠簾外,也不敢進去。

燕翎聽得他的聲音,沒由來的有些惱怒,隻悶悶不樂問,「她多大了?」

雲卓不明所以。

榮嬤嬤就在門口不遠處,聽得這話反應過來是在問寧晏,立刻跪進來回,「大婚前的一個月剛滿十六」

他們八月成的親,那麼她是七月的生辰。

還是小姑娘一個,難怪喜歡那些花俏的東西。

燕翎頭疼地按了按眉心。

榮嬤嬤等了半晌,不見燕翎吭聲,心裡恐懼尤甚,哽咽著道,

「世子爺,姑娘還年輕,有些地方行事不周到,還望您莫要與她計較」榮嬤嬤原還想提一提寧晏孤苦的身世,惹燕翎一分憐惜,可「自幼喪母」四字到了嘴邊,眼淚就蒸了出來,想起陳管家交待,燕翎最不喜女人哭哭啼啼,當即止住了嘴,磕頭如搗蒜。

燕翎擺擺手示意他們出去,仰身往床榻一躺,等著寧晏回來。

整整一個時辰過去,行宮外頭已空無人跡,寧晏依然杳無音信。

燕翎這才後知後覺,寧晏這是不會回來了。

跟淳安公主商議怎麼跟他和離?

他到底做了什麼,讓自己小妻子處心積慮離開他?

燕翎生出幾分挫敗。

這一夜,自然不可能睡好,次日醒來時,下意識往床邊看了一眼,期待落空,臉色就更差勁了。

慢吞吞地用了早膳,又喝了兩盞茶。

寧晏還沒有回來的跡象。

燕翎臉色已沉如鍋底。

依著安排,今日有馬球賽,整個行宮的防衛都需要他負責,他必定早早得去乾坤殿調度,可是他為了等寧晏,有史以來第一次延誤了公差。

片刻,雲卓進來稟報他,「世子爺,馬球賽馬上開始,陛下已起駕去了皇帳。」又湊近戰戰兢兢道,「夫人與淳安公主已到了賽場」

燕翎猛地抬起了頭,滿臉不可置信。

他在這裡被她氣得七竅生煙,她竟然跟淳安公主打馬球去了。

燕翎硬生生忍住罵人的沖動,起身,抽起屏風上的外衫,大步往外去了。

他縱馬來到行宮前方的草原,先去了皇帝的帳中,皇帝見他眼下略有黑青,便知外甥是氣狠了,心中愧疚難當,淳安說得對,他昨晚為何非得抄近路呢,否則人家夫妻倆還是甜甜蜜蜜的小夫妻。

皇帝心中懊悔了一陣,招燕翎坐下,

「多大點事,男人就得寬懷大度,朕已教訓淳安了,她保證,以後不再帶著寧氏喝酒」

燕翎聽了這話,連冷笑都欠奉,「淳安不是慫恿她與我和離麼?」

皇帝猛咳,「小孩子的胡鬧話,怎麼能放在心上。再說了,你不該反思反思,為何你的妻子心生埋怨嗎?」

燕翎無言以對。

三皇子在一旁幸災樂禍插話,「父皇,翎哥兒這脾氣不改,多少個媳婦都能被他氣走!」

皇帝正愁沒地兒出氣,抓起手邊的茶盞朝他扔出去,「你插什麼嘴?有你什麼事!」

三皇子被扔了個正著,叫苦不迭。

皇帝又與燕翎道,「朕已準許淳安去打馬球賽,你晚邊帶著你媳婦回去,事情就過去了」

燕翎深吸一口氣,目光往講武場上探尋,果然在校場中間看到了寧晏,她穿著一身湛藍的勁裝,衣袖和褲腿都給束起,迎風而立,英姿颯爽,比平日多了幾分清致的氣韻。

寧晏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偏首朝他望來。

燕翎氣得移開眼。

寧晏抿了抿唇,乾脆也不搭理他。

淳安公主見她情緒低落,拉扯了下她胳膊,「好了,別難過了,總之你們倆就要分開了,你今後跟他也沒關係了,還在乎他作甚?」

寧晏長長呼出月匈口的悶氣,神色一片坦然。

明日便要回京,最遲後日他就會給她一紙休書,往後橋歸橋,路歸路,怕是見著了,燕翎也不會認得她,不對,他們倆身份懸殊,怕是再無見麵的機會,還在意那麼多作甚。

拋頭露麵便拋頭露麵吧。

淳安公主忙著組隊,一隊六人。

隔壁的戚無雙已張羅了五名高手,皆是京中馬球好手,淳安公主不甘示弱,下令招來三名禁衛軍,最後在人群尋了一圈,嚷道,

「還有何人願意跟本公主一隊?」隱約瞧見對麵柵欄旁立著一芝蘭玉樹的年輕士子,生得是唇紅齒白,風姿綽綽,淳安公主頓時來了興致,坐在馬背上朝他招手,

「餵,對麵那位五陵年少,對,就是你,穿瀾衫的那位,你過來,陪本公主打一局」

燕翎耳力極好,順著淳安公主的目光望過去,果然瞧見一大約十七八歲的少年,滿臉脹得通紅,支支吾吾指著自己,似乎不相信自己被當朝公主給看上。

五陵年少

燕翎堵在月匈口那股怒火瞬間竄至眉心,眼瞅著那人興高采烈朝淳安公主跑去,燕翎不假思索起身,乾脆利落抽起擱在柱子旁的馬球杆,麵色沉冷朝寧晏方向走去。

馬球場上人多,大家夥一時沒注意到燕翎,寧晏卻是心靈感應似的,發現燕翎朝自己走來,他手裡擰著球杆,眼鋒薄如鋒刃,仿佛要殺人,寧晏咽了下口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看著他。

燕翎順手牽了一匹馬,視線就黏在她身上,翻身而上,縱著馬緩慢來到她身側。

寧晏臉頰快要被灼破,不自在地別開了頭。

這時,對麵的戚無雙一隊終於發現了燕翎。

為首的淮陽侯世子,眼睛瞪大,上下打量燕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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