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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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容庭餘光瞥見了她投落過來的目光,但此刻在太子府嗣王夫婦院落,他不便同她有過多的眼神交流,所以也隻權當沒瞧見,並沒望回去。

除了孟氏外,在場的四人中,就隻梁秀不願這樣。

聽說鬧來長嫂這裡還不算完,還要鬧去父親大人那裡,梁秀忙起身說:「嫂嫂,不若此事就此作罷,就不要再外傳了。父親大人政務繁重,他未必有時間管這些瑣碎的小事。萬一他老人家動了雷霆之怒,那我們這些做小輩的,就實在都該打了。」

孟氏現在是無所謂的態度,上呈到太子麵前也行,就此作罷也行。

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此事她處理了,且處理的結果大家都滿意。日後再提起來,她也不會被抓出錯處,揪著她不放。

所以見四叔願退一步,想息事寧人,孟氏便說:「四郎所言極是,就怕父王無暇分心管這些。」她一副為難的樣子,又提議,「或我差人去宮裡,向母親請示一下吧。」

梁秀仍說:「皇後祖母病了,我們不說過去床前孝敬,替母親分擔也就罷了,還要拿事去打攪,實在不好。嫂嫂,這原也是她們姐妹之間的事,如今臉上傷又都好全了,我看彼此各退一步,還是算了的好。」

徐淑依心中恨極,一方帕子揉在掌心,恨不能撕碎了。可她又不能說什麼,她怕這會兒駁了自己夫君意思,日後會更不得他的喜歡。

但要她就此作罷,她又不甘心。

徐淑依不甘心,徐靜依也不甘心。好不易走到這一步,如今勝利在望,她又怎會輕易退縮呢?

所以也用不著徐淑依反對,她首先就站了出來。

「我信郡王是好意,想著要家和萬事興,彼此和睦為貴。但此事既已鬧這麼大了,還是得鬧出個結果來的好。我也不想不清不楚的受了郡王這樣的好意,日後再叫旁人說道。左右我行得正坐得端,就算是去太子麵前,我也脖子不會縮一下。我沒錯就是沒錯,我要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徐靜依一番話說的義正言辭,倒叫孟氏和梁秀都愣住了。

孟氏再次上下打量麵前這個少婦,倒頗有些佩服她身上的這種骨氣了。當年初見時,隻覺得這姑娘生得絕色,卻沒想到,果然是將門無虎女,在她身上是有些她祖父老侯爺的影子的。

如此一來,顧家夫婦這邊反被動為主動,壓力自然就給到了梁秀夫婦這邊。

事到此刻,孟氏倒有些瞧好戲的心思了。

她看向梁秀,道:「顧家夫人所言倒也沒錯,既叫了人家過門來,總不好隨隨便便就將人打發走了。她想求個結果,那就給她一個結果好了。」

又說:「父王雖忙,但小小耽誤他一會兒也無礙。有他決斷,我想日後誰都不會不服。」

梁秀還未答話,徐靜依先謝上了。

「多謝王妃娘娘。」

徐淑依本是堅持要討回一個公道的,但見徐靜依這樣的反應,她突然惶恐起來。

她這麼鎮定自若,這麼自信,倒叫徐淑依覺得,她是不是還留有什麼後手。不然的話,她憑什麼敢這樣?

徐淑依有些走神,還是孟氏加高音量喊了她一聲,她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孟氏問:「妹妹的意思呢?」

徐淑依這會兒突然生了退卻之意,但到底不甘心。何況,萬一是徐靜依的計謀呢?她故意表現得鎮定,好像一副並不怕把事情鬧大的樣子,其實就是為了嚇唬她,想她能主動認錯,好日後一直拿此事拿捏於她。

若她真退縮了,那就是中了她的計了。

左右她不敬皇室是不爭的事實,嫂嫂不願多管此事,想太子殿下定會秉公處置。

這件事情上,是她占理,她又怕什麼?

這般想著,徐淑依便也道:「那就請太子殿下做主。」

「好。」孟氏應得果決,立刻吩咐了下去,「去前頭瞧瞧,太子殿下一回府來,立刻差人來稟。」

侍女奉命行事去後,整個廳堂瞬間安靜下來,再無一人說話。

恰這會兒太子就在家,侍女匆匆去了又匆匆回來後,孟氏親自過去做了請示。而這會兒太子書房內,嗣王梁護和永昌郡王梁忠都在,聽孟氏稟了實情後,兄弟二人都愣了。

彼此交換了個眼神後,又都朝孟氏看來,一臉的不可置信。

孟氏也有些為難,頂著尷尬道:「兒媳愚鈍,此事難能做出個決斷來,還請父王裁奪。」

梁忠覺得此事可笑,搶先太子話道:「雖說是徐家姐妹自己的事兒,但畢竟徐二娘子是四郎的王妃,妻憑夫貴,她身份要比那徐家大娘尊貴很多。又不是從前在家做姑娘,如今若再動手,便是藐視君上,闔該罰了徐家大娘才對。怎麼這點小事,嫂嫂還要過來呈給父王?」

孟氏說:「話雖如此,可若四郎自己也想息事寧人,又怎麼說呢?如今,倒不是徐家姐妹之間的事了,是四郎夫婦間的事。我身為長嫂,闔該為四郎媳婦做主,但也不能一味駁了四郎的意思。正因為這樣,才不好裁奪。」

梁忠聽後忽然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沒想到,老四還是這樣風流多情的一個人。都娶了妹妹了,還念著姐姐?」梁忠素來心直口快,生性又傲慢,並不如其兄梁護穩重又思慮周全。

他自己仰頭笑了一番,但見父兄都很嚴肅後,他才漸漸止了笑意。

太子威嚴端肅,本是站在書桌之後的,但聽了孟氏之話後,他負手踏著闊方步走了出來。

不怒自威,太子冷肅問:「這會兒人都在?」

在儲君公爹麵前,孟氏微垂首,恭敬道:「正是。」

「那就把人都帶過來。」太子發了話後,轉身往一旁落座。

孟氏蹲身行了一禮後,退了出去。

嗣王始終蹙著眉,覺得此事過於荒唐了。細細去想,總覺得事有蹊蹺,哪裡不太對勁。

梁忠雖生性不服管束,為人猖狂又傲慢了些,不夠穩重。但唯獨怕兩個人。在聖上和太子麵前,他還是知道收斂的。

這會兒見父王嚴肅,他便也安靜候在一旁,隻等著一會兒的那場官司。

太子叫他們兄弟二人也坐,二人應是後,各自在太子左右坐了下來。

沒一會兒功夫,孟氏便領著兩對小夫妻過來了。

四郎媳婦太子已經見過一二回,雖不熟,但也認識。目光重又緩的在他們夫婦二人麵上劃過,然後落在一旁另外一對小夫婦身上。

在這對夫婦身上,太子目光停留的時間長一些。

太子雖肅穆威嚴,但也有耐心的時候。尤其此刻望著麵前四人,覺得他們都是孩子。

雖然鬧得都是些小事,鬧到他這裡來,有些胡鬧了。但既都過來了,他便問問到底怎麼回事,也無礙。

所以,太子麵色稍稍緩和了些,問他們:「誰能給我說說看,究竟怎麼了?」

雖然太子這會兒已經盡量和顏悅色了,但也仍很難讓人靠近。徐淑依幾次欲張口,但卻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敢先開口說這個話。

梁秀也畏懼父親,這會兒也有些暈頭轉向,不知該從何說起。

其實依他的意思,就不該鬧到父親跟前來。

顧容庭倒不懼怕,隻是這種情況下,四個人當中,他應該是最說不上話的。

何況,是她精心謀劃到的這一步,此時此刻,也闔該她繼續走下去。

顧容庭眼尾餘光朝妻子掃去,便見她主動福了個身,然後說了起來:「稟太子殿下,其實原也是我們姐妹之間的小吵小鬧,不該鬧到您跟前來的。但既鬧來了,我也要說上幾句。」

太子倒沒想到,四郎夫婦最該先開口的,卻一個比一個退縮,似沒這份勇氣。反倒這個外麵的小婦人膽子大,敢先開口說話。並且看她這個樣子,穩重得體,落落大方,言辭神色間絲毫不見畏懼之色,氣魄倒是將他的四郎都比下去了。

小女子如此,不得不叫他另眼相待。

於是太子笑了,麵上神色越發和祥:「那你倒是說說看。」

徐靜依對太子這個未來公爹還是有些了解的,身為一朝儲君,他外人麵前時自然十分嚴肅。但其實撇開儲君身份外,他也還是一個慈祥的老父親。

對府中的子女兒孫們,雖有威嚴,但也有關切和疼愛。

正因如此,徐靜依才敢鬧到他跟前來,也才敢主動說這些話。

若他真是是非不分,隻以太子身份和皇室權勢壓人的人,她當初也就不會鋌而走險,走上這條路來。

徐靜依深吸一口氣,然後字字句句條理清晰道:「那日母親芳誕,我們都回去為母親慶賀。私下裡,我們姐妹之間言辭不和,鬧了幾句不愉快,但當時已經和解了。妹妹也有當著眾人的麵說,此事就算撂下,之後也不會再提,我也向她致了歉意,原以為,這就算了的。哪裡想得到,今日又被重新翻起了舊賬,還鬧來了您跟前。」

徐淑依見她句句都將責任往自己這邊推卸,她幾次想開口卻插不進來話,終於等到她說完了後,徐淑依立刻反駁道:「從前都是未嫁之身時,你欺我辱我都無礙。可如今我並非隻是我自己,而是皇室的兒媳婦。我可以忍讓於你,但皇室兒媳婦的這個身份卻是不能。你打我,就是藐視天威,你敢說你沒有犯下滔天大罪?」

徐靜依掀眼皮隨意看了她一眼,復又垂落下來,仍冷靜說:「那是誰先動手的呢?」

徐淑依仍仗著身份道:「我不過是讓我的婢女教訓了一下你的婢女,你便敢打我這個郡王妃。」

徐靜依說:「我並未打你,隻是打了你的婢女。你看不慣,這才先動手打的我。你口口聲聲說你乃郡王妃的身份,難道,郡王妃的特權就是動輒隨便打人嗎?」

徐淑依極度否認:「我沒有。」

徐靜依:「那你的意思是說,我打的你,你是站在這裡挨的我的打?」

徐淑依一時答不上話來,她突然意識到,似是被她牽著鼻子走了。

她說她藐視天威,她則混淆視聽,說她身為郡王妃卻不端重。

徐淑依不想繼續被她牽著走,便轉身跪去太子腳下,求太子為她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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