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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被五條大人給予了新生後,我就逐漸被養得嬌氣,怕疼,怕冷,更怕死了再也見不到五條大人。再也沒了之前麵對死亡的從容不迫了。
頭皮的痛感減輕了些。
兩麵宿儺沒再扯了,卻是轉而掐住我的脖子,將我從地上提起來。
我的腳尖夠不著地麵,呼吸一點點被奪走的感覺非常不好受,我張開嘴大口大口呼吸,但杯水車薪,我感覺到窒息,眼球也有些充血。
見到我這幅模樣,兩麵宿儺才咧起嘴,露出陰森森的笑:「忽然想起來,你這張臉好像有點眼熟啊,在哪裡見過呢?」
我心中一緊。
更加呼吸不上來了。
我想自己可能會在下一刻被掐死,已經緊閉起眼做好赴死的準備,脖間的鉗製力氣卻鬆了。
我狠狠摔在地上,捂住嘴部劇烈咳起來,同時還不忘拚命汲取新鮮空氣。
兩麵宿儺側身,看向暗處。
那裡走出來一個少年,他一頭及月要白發,身上穿著黑色的直垂裝束,隻有月要間的係帶是白色的。他半跪下來,臉避開了明晃晃的月光,大半都掩藏在杉樹的蔭蔽處:
「宿儺大人,屬下沒能找到六眼。」
兩麵宿儺低頭看他,冰冷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人,「裡梅,你最近是不是太輕鬆了。」
裡梅後背一繃。
瞬刻。
兩麵宿儺的手就捏上了他的腦袋,用力一扭,極致的疼痛使得他瞳孔睜大,鮮血也從嘴角溢出。
而他並沒有死。
在即將死亡的前一刻,兩麵宿儺就已經將他的脖子扭回來,並用反轉術式治好表麵。但內裡還是有些錯位,每呼吸一下,都在不斷被痛苦侵襲。
「要不是看在你飯做得還不錯的份上,」兩麵宿儺沒再繼續往下說,而是轉了話鋒,「其他兩家呢。」
裡梅的嗓子比剛才乾啞了很多,每說一個字,嘴角都冒出來不少鮮血。但他的聲音始終沉著冷靜,「自大人您挖了六眼的眼睛後,其他兩家就一直在四處討伐六眼,目前是誰也沒找到。但六眼那樣子,估計也活不了多久。」
說著,裡梅雙手舉起,畢恭畢敬地朝兩麵宿儺遞過去一樣東西。
是一塊染血的白色布條。
一直悄悄關注卻又質疑他們話題的我,在看到裡梅手裡的東西後,瞬間就被一股寒意不可遏製地冰蝕住,我瞳孔發顫,有些不敢相信。
因為這是五條大人覺得疲憊時,用來蒙住眼睛的白布。
五條大人那麼厲害,怎麼可能……
「真讓人不爽,那小子跟我打之前,就已經打過好幾場架了,就算當時殺了他,也依舊讓人不愉快。」兩麵宿儺怏怏不悅,可下一刻,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突兀地笑起來,「他不是也會反轉術式嗎?應該不會這麼輕易就死掉吧?等他回到京城,發現被他遺留在本家的人全被我殺了,就連他的未婚妻也被我擄走了,會露出什麼表情?要來找我繼續打一架嗎?哈哈哈哈哈哈……」
他情緒突然激昂起來,甚至將上衣撕掉,露出完全形態,在斑駁的月光下狂笑不止。
驀地,他腦袋微偏,令人膽喪魂驚的四隻眼睛注視向我。見我一直盯著他手上的白布看後,他嘴角咧出滲人的弧度。
「賞你的。」
他將白布鬆開,卻惡意地丟去了反方向。
布條輕飄飄的,再加上此時還有風,就被吹著不斷往前飄。
我連忙站起來,但光著的腳底卻被尖銳的石頭刺穿。我忍著痛,卻始終挪不了幾步。眼看布條越飄越遠,我不得不跪爬著、伸手去追趕,卻到底是沒抓住。
看著越飄越遠的布條。
我一時沒忍住,眼淚順著眼角掉下來。
五條大人……
*
不遠處。
跪在地上的裡梅,這才將注意力落在跪坐在樹下、埋頭捂臉哭泣的少女身上。盡管她此刻長發散亂,厚重繁瑣的裙裳也七散八落地露出女子絕對的禁忌之處——後頸。
看起來無比狼狽又可憐不堪。
但不管是昂貴的手鏈,還是一看就沒多在太陽底下曬過的白皙膚色,都不得不讓人喟嘆一句:
是貴族啊。
他平淡無波的神色陰鬱下來。
這種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家夥們,果然都隻會因為一些無聊的小事痛哭不止,傷心得就像人生就此完蛋了一樣。
他沒耐心看,重新垂下臉。但因為脖頸的疼痛,他覺得那女人的哭聲真的是聒噪,越聽越煩。
直到宿儺大人欣賞夠了那女人傷心欲絕的姿態,懶洋洋地打著哈欠站起來,往前走。他才敢將脖子掰回正位,然後施展反轉術式治療。
總算是沒那麼疼了。
但那個女人為什麼還在哭。
他隱隱帶起殺意,雙手也擺出了咒殺對方的姿勢,宿儺大人的聲音卻從遠處輕悠悠地飄過來,「裡梅,把糧食帶上。」
他不得不止住,恭敬回一句:「是,宿儺大人。」
糧食是誰。
自然是那個煩人的貴族。
裡梅情緒不爽地走到還在低聲哭泣的貴族少女身邊。什麼話也沒說,拽住她的胳膊,就將人從地上硬拉起來了。
迎著少女朝他望過來的、帶著濕意的呆滯目光,裡梅冷冷:「你最好給我安靜點,否則就把你切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