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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與願違。
我裳著那日,老管家急匆匆跑進來,因為慌忙還在地上滾了一圈,但他顧不上疼,聲音急切:「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啊!五條家除了五條大人和五條大人帶出去的術師外,全都沒了!」
「什麼?!」父親立馬拍案站起來,「何人所為!」
不等老管家回話,廳屋外的院牆上就傳來了一陣嗤笑。
我抬頭去看。
便見院牆上,正站著位穿著白色女式和服的高大男子,利落的粉色短發後梳,側臉的黑色紋身延至下顎,眼下也有兩道很特別的狹長紋身。他雙手環月匈,歪著頭居然也在看我。
我們對視幾秒,男人露出隨心所欲的笑:「你那個六眼未婚夫呢?」
六眼……?
我眉心微蹙,聽父親說過,五條大人的眼睛很特殊,是五條家四百年才出現一次的六眼。
這人是誰,找五條大人做什麼。
見我沒有開口的欲望,男人也不在意,他從屋簷上跳下來。有六七個家仆想上去阻攔這個一看就來者非善的家夥,卻被輕而易舉削掉了腦袋。
沒有人看清他是怎麼做到的。
那個男人好像隻是閒散地抬了下手,那些家仆就盡數沒了氣息。
剛才還表麵其樂融融的府內,霎時間便充斥了鮮血、恐慌、尖叫。混亂中,父親牽著我的手往後躲,然後把我交給一個侍女,讓侍女帶我去找五條大人。
侍女哆哆嗦嗦應下來,拉著我就跑。
期間,我沒有回頭,卻也知道父親死了。因為他大聲逼問那名男子為何這麼做,就不怕得罪五條大人嗎?隨之父親便傳來痛苦難耐的慘叫聲,生命垂危之際,男人也無所謂般地說了句:
「真不爽,你的嗓門也太大了。」
父親死了。
府裡更亂了。
侍女帶著我往角門跑。
因為過度奔逃,我的鞋子中途掉了一隻,為了不耽誤速度,我把另一隻腳上的鞋子也蹬掉了。
等來到府外,街道上的集市還未散去,看到人來人往那麼多人,侍女有些鬆懈,停下狂奔。
可下一秒。
她的月匈腔就被一隻手貫穿了。
心髒被掏出來。
鮮血直流。
侍女眼睛瞪得大大的,口吐鮮血,身體晃動兩下就倒地不起了。
周圍傳來行人驚恐的大叫聲,全都慌張地四下逃跑。我眼睛卻不受控製地落在倒地不起的侍女身上,雙腿也如同被灌了鉛般難以挪動,我明知道這種時候叫出來會比較好,但尖叫卻卡在喉嚨裡,喊叫不出。
短短一會的功夫,就看到了那麼多的屍體,我承認自己的視覺和嗅覺都有些麻木了,滿目都是鮮血,我有些發暈,嗅到的都是腥味,有些反胃。
好難受。
我身形搖晃,隨時要摔倒。
直到一隻帶著血腥味的手捏住我的臉,強迫我抬頭。
我便看到一張醜陋的、曾經引起我一個多月噩夢的兩麵,以及除開捏住我臉的那隻手,在空中張牙舞爪揮舞著的三隻手。
這種不堪入目的形態。
我小時候見過,是被五條大人救助的那次。
之後,我也聽五條大人提起過一兩次,說最近有個詛咒師作惡多端,尤其愛吃女人和小孩的肉。
這個詛咒師叫——
兩麵宿儺。
我思維停滯,大腦一片空白。
兩麵宿儺好心情地歪頭笑笑,但嘴角的弧度不管怎麼看都帶著嘲諷,「真是無聊的身材,也不知道六眼是怎麼看上你的。」
「不過沒關係。」他將多出來的兩隻手和一張臉收起來,變回了正常人類的形態。略一施力,就將我扛到緊實堅硬的肩上,聲音懶洋洋的,「把你帶著,那小子應該不管怎麼樣都會追過來的吧?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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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體弱。
可能是小時候餓多了,即使後來再錦衣玉食,也填補不回身體的虧損。
等遠離了京城,來到藤蔓四垂的黑魆魆山頂,我就被隨意丟在了地上,因為胳膊肘先著地,以至於整條胳膊連同肩膀都疼得發麻。
但我完全顧不上揉,因為一路顛簸而翻滾發酸的胃部陣陣抽搐著,我蹙了眉,忍不住掩唇乾嘔起來。
「你還真是弱啊。」
我胃部絞痛得厲害,連手指都在痙攣著,根本無心回應。卻不想觸了眼前殺神的逆鱗,我隻感覺頭皮一陣刺痛,身體就跟隨頭發本能地往前跌去。
兩麵宿儺拽著我的頭發,漫不經心地說:「是誰給你的膽子敢無視我?」
我疼得眼淚掉下來,抿起唇不作答。
頭皮的痛感更劇烈了。
我忍不住小小地『嗚』出聲,眼淚越掉越凶,「……對、對不起。」
如果是十一歲的我,
麵對死亡,可能是迎接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