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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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則安被二叔的話說動,斟酌著回到書房。

那日,阿纓在樓玄山下說的話振聾發聵,令他幡然回省,這段日子他確實因照顧阿雪的情緒,有些忽略了阿纓。

知過則改,他就此糾偏,做回為阿纓考慮的大兄,尚不為遲。

眼下阿纓不願見傅家的人,若有一個能從中緩解僵局的人也好。哪怕不能勸動她回宮,至少讓她不要與皇宮、與家裡鬧得這樣僵。她一個年輕女子,從前一直被保護著,何嘗受得了外界的閒言碎語。

她原本不必過得如此辛苦的。

為簪纓計,傅則安便喚來書僮,在燈下鋪箋磨墨,提筆給未婚婦三娘寫了封信。

第二日一早,簪纓便接到了王三娘子的拜貼。

任娘子將箋貼遞進來時還說,「這位王三娘子,是與傅家定親的那位不是?昨兒在外門上夜的小廝,還說入夜後瞧見有一人悄悄地去了王府後門,看著像傅大郎身邊的書僮。老杜問他看得真不真,這小廝是去蕤園搬過東西的夥計,見過傅家人,料想看不錯。誰成想這才過一夜……」

才從正院郗太妃那邊回到東廂的簪纓,此日身著一襲青玉案宰襦曲裾,纖月要一束,雲發鬆挽,看到那張芙蓉灑金箋上絹秀的字跡,皺了一刻眉。

「不見,請三娘回吧。」

春堇看小娘子擰起的眉心,說道:「往日在宮裡,娘子就數和王三娘子還能說上幾句話,然而三娘子又與傅博士有那層關係在,這個時候來見,想是做說客的。小娘子不願給自己添堵,不見也罷了。」

簪纓搖搖頭,「不是為我,是為她。」

她真不明白,傅則安究竟是怎麼想的,王三娘子前年同他定了婚不假,可她不幸喪父後,如今與母親寄居在堂叔家中,孤兒寡母,仰仗著叔嬸一家的鼻息過日子。王氏不站太子,此時最不希望看到的,便是她與東宮和好如初,傅則安作為東宮的伴讀,卻給王三娘去信,讓三娘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且連一日都等不及,非要入夜去送,是生怕壞不了王家女娘的聲名,就隻念著自己家的那點子蠅營狗苟嗎?

簪纓猜想,此事背後多半還有那傅嫗攛掇,就像前日這老嫗派兒媳孫氏去行宮,見不奏效,今日又盯上了烏衣巷裡未過門的孫媳婦。

真是惡虎役倀,倀又役傀,傀再支儡,那些坐在廣廈高堂上的人,當真以為自己動動手指,便可以隨意操縱履下之人,皆為自己所用了。

簪纓閉了閉目。憑什麼?

她記得,前世的王三娘在孝期滿後,也未能嫁入傅府。

隱約聽說,是傅老嫗說王氏女年近雙十,不配為傅氏長房宗婦雲雲……簪纓當時在蘿芷殿自身難保,也打聽不出十分具體的緣由,也沒法子見到三娘問一問。

後來李景煥登基,傅家成了新朝顯貴,大抵更看不上失怙的王三娘了吧。總之直到她死,也沒聽說傅則安傳出婚訊。

那個時候,傅則安又在哪裡,又在衡量什麼呢?

任姊姊新教她的那句俗語怎麼說來著,哦,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可連市井之徒,如此反復無常,多少也會臉紅一下吧,傅則安好歹是飽讀過詩書的高門子弟,給別人論起典故來,頭頭是道,為何輪到他自己,一聽家中長輩調唆幾句話,便全然沒了分辨的能力呢。

又或者,為了自身的利益,便可以脫下那層矜持的華服,不在乎露出原本的虛偽本色?

簪纓從小到大,卻居然一直覺得這樣一個人,正直,端方,可學可觀。

她扌莫了扌莫帖子上筆畫溫柔的簪花小楷,「我且做回惡人,不管三娘是為王家來的,還是為傅家來的,見不著我,她便也兩邊都得罪不著,日子便也好過些。待此事了結,我再回拜她賠禮。」

望有那一日,她活成她自己,三娘也是三娘自己,兩人再相見敘話,豈不輕鬆快活。

簪纓看著春堇出去傳話的背影,心裡計算:春堇姊姊的父母兄弟都沒了,雖是身世孤苦,命途淒舛,卻也等同沒有軟肋,不會被誰拿捏住;而她對傅府再無一絲感情,任那頭怎麼鬧,她兵來將擋,也不會傷筋動骨;至於小舅舅那裡,更不消她擔心;剩下的便是杜掌櫃和任姊姊……

簪纓想到這兒,對任娘子道:「任姊姊,你和杜伯伯這兩日出門還是要多帶些人,多多留意。」

任娘子一聽見這把清軟的嬌音,就恨不得將這玉雪堆成的小女娘揉在懷裡香上一口,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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