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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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蘊看著她平靜得不像話的神情,聽完這些事,淚都不留一滴,無名火起,「你倒心冷得很!還顧得上問這個……若是,庾靈鴻當年還能從十六槍尖下逃過命去,還能安生地活到今天?正因查不出!當年,世家之間明爭暗鬥無一日消停,想對付國丈衛家的不止一家,想取代江左顧氏的不止一家,皇宮裡想將皇子過繼在阿婉名下,甚至取而代之的不止一個!

「那時衛十六像瘋了一樣,借助王氏暗中助力,把庾氏一族攪得七零八落,可這就完了嗎,那小瘋子回頭又咬陸氏、黎氏,總之他懷疑誰在整件事中推波助瀾,他就對付誰。王氏後知後覺,那少年根本不講規矩,不受轄製,一心隻想給胞姊復仇,他們惟恐遭到反噬……」

長公主的聲音冷得像冰,一字字道:「你以為當年十六是怎麼離開京城的,他是被咬怕了的各大世家聯手逐出去的。

「他不走,河東衛氏便是下一個吳郡庾氏。

「他們隻是沒想到,那個不容於京城的衛家少年,會以這種方式重新回來。」

可回來了,又能怎樣呢……長公主諷刺地想,滿城風雨,都與他一人作對,當年如此,今日,還是如此。

簪纓抬目看去,容顏比花還嬌嘴比刀子還硬的長公主,早已淚流滿麵。

台城朝議,因顧公到來,破天荒延長至午後。

了解當年庾氏、衛氏、顧氏恩怨糾纏的,都知道顧公今日破誓入宮,必是因北伐一事觸碰了他的底線,除了零星幾位武將不忿,都在等著看好戲。

顧沅風骨錚錚,他來,並不是非要給後輩拆台,而是他打心眼裡覺得眼下北伐隱患重大,不說朝上這幾日列舉出來的,便是衛覦的身體情況,也未必承受得起。

衛覦身中奇毒的事,世上所知之人屈指可數,顧沅便是其一。

他也不再講大道理,這一個月裡衛覦頻頻去拜訪他,就為了說服他支持北伐,這爺倆吵也吵過辯也辯過,依舊是誰也不能說服誰。

顧沅隻是輕輕一嘆,「十六,勉力而為,後手難接。收手吧。」

衛覦知道顧公言下之意。

他也知道,不管顧公再怎樣反對他,都不會泄露他那個關乎身家性命的秘密。

君子本是和而不同。

衛覦上朝以來第一次軟下眉眼,是麵對顧公,柔聲緩道:「十六以為,江左厭兵縱寇,無異開門揖盜,這才是隱患無窮。譬如一人生病卻不服藥,以為無病,又譬如一人無病而服藥,以為放達,此兩者,皆可殺人,此兩者,而今皆深植南朝膏肓之中。難道不是嗎?」

他頷低一頭,輕喚:「世叔。」

……

「我那位翁翁啊,愛子如命,卻又不能真的舍家舍國。」

花廳中,李蘊取出明光帕拭淨眼淚,被小女娘看去也不嫌丟人。「他若覺得不該北伐,那便是捏著鼻子忍著惡心,也要走這一遭。十六呢,天生強種,認定的事九死不回頭,結果如何,還真說不好。」

餘光瞥見簪纓一言不發,李蘊慍笑,「怎麼不說話了?方才不是還鎮定得很嗎。」

簪纓耷眼喝完杯中冷掉的茶水,斂袖起身,「今日來此,是為了弄清當年原委,多謝殿下告知。小女子已解惑,不敢再叨擾。」

李蘊定定地瞅了她兩眼,不得不說,這個小娘子聽完那些糟爛往事後,還能保持如此冷靜,實在她意料之外。

然而越是如此,李蘊就越不順心,歪身撚指嗬氣如蘭:「你可知道,上個月本宮離了你府,第二日衛十六就派人上門來拜托、哦,或者說威脅吧,不許本宮找你麻煩,不許對你多說從前的事。」

已經要轉身的簪纓聽見,心尖微澀。

長公主故意道:「你猜一猜,他是不是也覺得,他姊姊的死和你脫不開乾係,所以瞞著你呢?」

「殿下。」簪纓麵向長公主,目光如井中無波的靜水,無端沁涼,「您長我三十歲,何故出言如三歲孩童?」

「你敢說本宮老??」

李蘊難得愣了一下,騰地起身,「你說我幼稚?!」

簪纓禮儀合度地福了一福,「小女子豈敢。隻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衛娘娘之殤,因庾氏之貪毒,因奪嫡之殘酷,因世家之爭利,因天子之愚行。固然,源頭本因,因我唐氏而起,可又豈有惡賊盜金殺人,反怪受害者懷金,毒蛇咬人,反怪傷者涉草?大司馬如此袒護我,我再以此自傷,豈不令親者痛仇者快?」

她靜靜地道,「我已不是三歲孩子了。」

她不會再聽憑旁人擺布她,左右她。是與非,功與過,她有自己的想法。

也許她想的也不盡然都對,但決不盲從。

「這是同我叫板嗎?」李蘊氣極反笑,「你以為有衛十六撐月要,在我這兒就能口出狂言,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告訴你,本宮不高興了!」

簪纓麵色如常,望著公主的目光更為坦然,「殿下再怎麼不高興,當年也未能阻止皇上立庾氏為繼後,立李景煥為太子。今我欲廢後,讓殿下高興高興。」

李蘊瞠目結舌。

「對了,」簪纓想起她方才的話,「長公主欲降罪小女,不想放我走嗎?那我便覥顏借貴寶地,等一等小舅舅來接我。按適才殿下之言,小舅舅是如何威脅殿下的呢,總不會,要大不敬地拆了長公主府吧。」

廳門外忽然響起一聲悶咳。

卻是長公主的駙馬,鎮衛將軍江洪真,不知已在外聽了多久。

長公主臉上緊致的皮膚都在抖。不止因為這個小妮子敢綿裡藏針地刺她,還因為她猜得一點都不錯,那個渾不吝的臭小子還真就是這麼撂下話的!

「你很好,你很好。」從來都是長公主一條毒舌氣別人,她已經很久沒被人這麼頂撞過了——衛覦不算。高髻華美的婦人咬著唇瓣低頭四處亂霎,也不知想尋個什麼東西在手。

還是江駙馬及時進來圓場,命使女將纓娘子好生送出府去。

簪纓不激不隨地向駙馬爺施禮,出門前,又回身向長公主再致一禮,離府而去。

李蘊捂著咻咻起伏的月匈口:「這丫頭,哪個眼瞎說她不像唐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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