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2 / 2)
蔣杳說:「我知道。」
深閨大院裡養出來的大小姐,知禮數,懂規矩。
她說,「林琅受傷的事我聽說了,是因為我而起,到時候找個時間,我去和她說清楚。」
徐初陽原本想補個覺,但還是被蔣杳幾通電話給吵醒。
他乾脆也不睡了,起床給自己泡了杯咖啡,走到沙發前坐下。
「不用。」
咖啡/因也沒法緩解他的乏累,很大程度是來自心理上的。
他說,「你也別多想,好好休息,先把傷養好。」
掛斷電話的同時,他的目光落在角落裡,林琅沒畫完的那副畫上。
起伏的山巒變成了平坦山丘,激流的湖也變成一片死海。
都說畫最能直觀表現一個人的內心。
如果這也預示著林琅的情緒轉變。
徐初陽微抿了唇,他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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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會是周磽提議辦的,說是祝賀林琅痊愈。
哪怕連拆線的時間都沒到。
更別提痊愈了。
擺明了是自己貪圖熱鬧。
最後地點定在了徐初陽的家裡。
也不知後者是如何同意的。
估扌莫著,提前警告過周磽,這回要是再敢說些有的沒的,他不會再像上次一直忍著了。
周磽乖巧點頭,說明白。
之所以同意。
徐初陽嘆了口氣。
林琅最近沉默的時間越發長了,不管他說什麼,她都是冷淡態度。
那件事兒,她過不去也正常。
徐初陽可以等,等她原諒自己,多久都行。
但心結積在心裡很容易憋出病來,更何況她本來情緒就敏感。
家裡多點人,熱鬧些,興許能讓她稍微紓解。
林琅和徐初陽提過分手,很認真的提出的。
她說:「徐初陽,我們就到這兒吧。」
徐初陽想要過去抱她,他說小琅,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再給我一個機會呢。
她給的機會還不夠多嗎。
但林琅不想再和他爭論,現在說這些已經沒了意義。
大約是見她態度堅決,鐵了心的要和他分開。
徐初陽再了解她不過,平日裡看著像隻沉默寡言的兔子,逼急了便有種頭也不回的決絕。
所以他順著她,點頭說好。
「分手可以,但你這段時間先別搬走。」
林琅的眉頭因為他後麵那句而皺起。
不等她再開口,徐初陽說:「我知道你現在手上沒錢,左右這房子你也出了一半的房租,大不了就當是與我合租,等房子到期再搬也不遲。」
可能是被這句話動搖,也可能是因為,突然想到了其他。
林琅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繼續住在這兒的提議。
她眼中的分手,在徐初陽看來卻不過是一場在鬧脾氣的別扭冷戰。
隻是這次更激烈一些。
所以他不能讓她離開。
更加不能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真的走了,真的習慣了沒有他的生活,那就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隻強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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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磽這會是真的老實了許多,雖然嘴巴還是挺欠,但至少不會讓人過於反感。
過來的人數應該是徐初陽卡死的,人並不多,隻有零零散散幾個。
還都是林琅眼中見過幾次麵的熟麵孔。
有點印象,但不多。
周磽一進門就往林琅胳膊上看,她今天穿了件衛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傷口倒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他抱臂聳肩,隨口調侃一句:「女人還真是水做的,被那麼大一塊玻璃砸到居然這麼快就愈合了。」
林琅對他沒什麼好印象,也懶得理他。
繞過他便走進廚房,給自己倒了杯熱水。
周磽念念叨叨,說她這人沒禮貌。
徐初陽輕聲警告他,再多說一句就自己滾。
周磽平時嘻嘻哈哈習慣了,徐初陽和裴清術算是難得能夠無限忍受他這張嘴的人。
也是這兩人脾氣好。
不過明顯還是後者脾氣更好。
至於徐初陽。
有了女朋友就隻知道維護女朋友了。
周磽覺得沒趣,走到沙發前坐下,拿了橘子在那剝。
不過到底他的女朋友是林琅,還是蔣杳。
周磽還是很好奇。
所以
門鈴響了。
周磽過去開的門。
進來的是蔣杳,後麵則是裴清術,兩個人是在樓下碰見的。
坐了同一部電梯上來。
所以。
周磽把蔣杳也叫來了。
她脫掉外套,左右看了眼,不知道該放在哪。
最後隻能搭在沙發靠背上。
剛好徐初陽接完電話從陽台過來,看到蔣杳後,明顯也愣了愣。
蔣杳沖他笑笑:「沒打擾到你吧?」
後知後覺反應起,是周磽在中間搞鬼。
路過周磽身旁時,徐初陽在他肩上按了一下,很輕的一句:「之後再和你算賬。」
有人提議打麻將,說是上次沒玩盡興。
難得今天又聚在一起。
可是家裡並沒有準備麻將桌
徐初陽看了眼緊閉著的,林琅的房門。
她從剛才起就把自己關在裡麵不肯出來。
想來自己同意周磽的提議,也實在是荒謬行為。
忘了她是不喜歡這種熱鬧的,卻還企圖用熱鬧去讓她心情變好。
為了讓林琅能清淨些,徐初陽說小區樓下有家棋牌室,要實在想玩的話,他可以把那包下來。
周磽第一個舉手同意,吃喝玩樂他永遠是最積極的。
舉手報完名,他又去問裴清術。
後者輕笑著搖頭,說他不會。
周磽爽快道:「不會才好玩呢,正好能多贏你點。」
意圖都直接擺在明麵上兒了,
裴清術仍舊是帶著笑的,讓周磽隻管玩,輸贏多少都有他來兜底。
周磽一聽這話,整個人頓時來了精神,也不再勉強裴清術。
搭著幾個人的肩問他們聽見沒,待會直接玩最大的,然後自個再瘋狂輸。
反正輸多少都有術哥兜底。
這算盤打的倒是一點遮掩都沒有。
人都走了,家裡隻剩裴清術,還有房間裡的林琅。
徐初陽眼神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裴清術:「你真不去?」
他搖搖頭,聲音顯出幾分沙啞的沉來:「剛陪姑父應酬完,有點累,想先歇會。」
徐初陽兩個姑姑,大姑姑是隻顧事業的女強人,對婚娶之事不上心,四十餘歲奔五的年紀,還沒結婚。
至於小姑姑,找了個拖家帶口的鳳凰男。偏偏對方還軟飯硬吃,平日裡最愛拿喬。
隻是可惜,除了姑姑這個戀愛腦,家裡沒人瞧得上他。
這讓他每次回了裴家,都隻能夾起尾巴做人。
自裴清術回國之後,他便在他麵前百般討好,還不忘利用他的身份給自己剛開業的公司鍍金。
徐初陽說:「你也別太好說話了,你姑父那個人,不是好的。」
裴清術笑笑:「知道。」
哪怕再疲乏,明麵上卻瞧不出半分。
他一向都不是個愛將自己袒露在他人麵前的性子。
對人始終露一分,留九分。
周磽在門口催促,走之前,徐初陽眼神再次放在那扇緊閉的房門上。
想再叮囑一句,又覺得顯得自己太過狹隘。
畢竟是自己的好朋友,倒不至於去趁人之危做挖牆腳的事情來。
「那不一定,人都是視覺動物,我還真不信這世界上能有哪個女的抵抗得了術哥那張臉。」
不知是誰先挑起的話題,林琅和裴清術孤男寡女的,獨處一室,不會發生點什麼吧。
徐初陽雖然抽煙,但是沒什麼癮,偶爾乏累的時候他會來一根。
最近抽的次數稍微多了些。
大約是讓他煩心的事太多,全部紮堆般過來。
他在外麵抽完一根,眼神總往樓上看。
從這裡正好能看見林琅房間的窗戶。
此時窗簾是拉上的,裡麵的任何都看不見。
稻穗色的小碎花,還是當初徐初陽陪她一起去商場選的。
她說,這個顏色代表了碩果累累的秋天,圖案則代表萬物復蘇的春天。
是她最喜歡的兩個季節。
徐初陽笑著問她:「那更喜歡哪個季節?」
她想了想,說:「夏天。」
秋天和春天居然同時落選。
徐初陽微挑了眉,疑惑僅僅持續了數秒,林琅便開口替他解惑:「因為和你認識,是在夏天。」
一根煙抽完,他等身上那股味兒散了後才進去。
門是雙開推拉式的,整個麻將館的裝修都有點日式。
旁邊還鋪了榻榻米,贈送的小吃都是和果子和狹山茶。
進去的同時,周磽剛好打出去一個幺雞,手上不停,嘴上也沒停:「再說了,震哥和術哥就是同一類型的人,沒準林琅就是喜歡這種。震哥那種正經人都會忍不住找替補,林琅看上去也沒多老實,私下估計玩的挺花,沒準現在已經趴術哥懷裡了。」
有人打斷他:「得了吧,換別人還行。裴清術,絕對不可能。」
他話說的斬釘截鐵。
料定了裴清術那個清高性子,那麼潔身自好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喜歡上朋友的女朋友?
這個話題終止於,周磽被進來的徐初陽攥著衣領扯出房間。
並狠揍了一頓。
挨揍後的周磽老實了,靠牆站著也不敢說話。
徐初陽重新把手表戴上,動作慢條斯理,嘴裡還叼著一根沒點燃的煙。
他倒是說到做到,周磽要是再敢多說林琅一句,他不會再忍。
斯文清絕的一個人,罕見動手。
之前幾次,還是為了蔣杳。
眾人剛才也不敢攔,隻能在旁邊看著,包括蔣杳也有心無力。
此時有人目光移向她,她也不說話,隻是臉色不大好看。
明明知道一切都晚了,是她明白的太晚。
徐初陽的身邊如今多出了一個他應該去承擔的「責任」
她也斷不可能如此任性,去將他從另一個女孩身邊搶走。
可還是會難過。
這種情緒是控製不住的,逢光便生長。
他曾經隻給過她的例外,如今也給了別人。
徐初陽穿好了外套,讓他們先玩。
語氣輕慢的,一如往常,仿佛剛才隻是個可有可無的小插曲。
周磽疼的哼哼唧唧,此刻也跟個沒事人一樣,捂著傷處往裡走。
「都擠在這乾嘛呢,還沒看盡興呢?」
旁邊那人笑他:「是啊,沒盡興,要不你再挨一次打?」
「操。」周磽壓低聲音小聲罵一句,「再逼逼把你嘴給撕了。」
生怕被徐初陽聽了去。
後者的注意力卻全然不在他這。
心裡記著周磽剛才說的話,像是真聽進去了一樣。
莫名有些心煩意亂。
嘴裡的煙還忘了取下,讓他們自己玩,他先回去。
孤男寡女,不太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