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1 / 2)
林琅沒有回答,隻是靜靜看著徐初陽。
她覺得他變得好陌生,明明還是從前的長相。
可在林琅看來,朝夕相處的那些時間裡,他們其實根本就不熟悉。
好半天,她才開口:「原來我以前死纏爛打的樣子,這麼難看。」
分明不重的語氣,卻讓他愣住,然後整個人僵在原地。
從足底開始,一寸寸往上。
如同被冰封凍住,血液也凝固。
他甚至花了好長時間才找到發聲的地方,聲音生澀沙啞:「什麼?」
「我說難看。」她有耐心地,再次重復,甚至給他標出了重點。她說,「徐初陽,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很難看。」
直到她離開,周圍夜市小吃攤的喧鬧聲好像也在此刻全部停滯。
他想呼吸,但月匈口沉悶到一點縫隙也不給他留。
情緒繃直到了一定程度,便更易碎。
他看著她離開,看著她拿出手機低下頭,看著她撥通誰的號碼。
那種無力感迫使他呼吸停滯。
怎麼能,怎麼能這樣呢。
那是他的林琅,是他的林琅啊。
他一點一點,將她從懸崖邊上拉回來的林琅。
很長一段時間裡,她的病情時好時壞。
稍微一點重壓都足夠讓她情緒崩潰。
那陣子徐初陽比她失眠的還要頻繁,他怕,真的怕。
怕睜開眼看見的是她的屍體。
學業最忙的時間,他恨不得將她捆在自己身上。
不敢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哪怕是一分一秒。
記憶好像回到很久之前,隻要看見煙火了,她都會閉眼許願。
徐初陽笑她幼稚,卻還是認真的去問她,許了什麼願。
她神神秘秘不肯告訴他。
他便笑,攬過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裡。
「我也許了一個願望。」
她好奇,抬眸問他:「是什麼?」
他低下頭,額頭與她的相抵,距離那麼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
「希望,我們小琅許的願望都能實現。」
她微微睜大了眼,有些可惜:「我也許了一樣的願望。」
徐初陽輕抬一側眉骨,又是一聲輕笑:「那真是可惜,浪費了。」
這段戀情的開端,是他在漫天煙花的夜晚,一眼就看見了她。
太過熟悉的眉眼,總讓他恍惚。
所以他任由情緒拉扯理智,走向了她。
再然後,他告白,他們在一起。
徐初陽一直都覺得,林琅在他這裡,隻是一個寄托。
他對蔣杳愛而不得的寄托。
可是,為什麼。
他捂著月匈口,那種真切的疼反復摧殘他的□□,不再是虛無綿密的疼。
他大口喘氣,呼吸提不上來,仿佛被什麼堵塞住。
於是更加急促,如同一隻被海浪拍上岸的魚,沒能及時隨著浪潮返回。
林琅。
他伸手按著月匈口。
疼到他想乾脆伸手將心髒給生挖出來。脖頸處的血管筋脈都因為忍耐疼痛而凸起,全身開始流冷汗。
直到耳邊傳來驚呼聲,他也徹底失去了意識。
眼前,隻餘一片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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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裴清術給她送來的那幾塊甜點之外,林琅一晚上什麼都沒吃。
這會已經餓到有種眩暈感了。於是隨便找了個路邊攤,要了份餛飩。
在她給裴清術發完消息的幾秒後,對方就給了她的回應。
他沒有說多餘的話,隻是問了她地址。
林琅盯著手機裡的回復,突然有點想笑。
感覺裴清術這人,看著溫和好說話,但有種一本正經的認真在裡麵。
估計這輩子都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任何說情話的經驗。
看到「我想你」這種話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於是通過行為來表達。
——我也想你。
或許能理解成,我比你想我,還要更想你。
對啊,如果真的想了,就不該隻是口頭說說,而是直接來見你。
想一個人,不就是應該立刻見麵嗎。
這麼一對比,她反而顯得沒那麼多誠意。
手機鎖屏放在一旁,餛飩也正好端了上來。
林琅往裡倒了點醋,又加了些蔥花。
勺子輕慢地攪動幾下,那輛黑色卡宴停在不遠處的路邊。
是第一次見到這車,但林琅莫名有種直覺,車門打開後,裴清術會出現。
果然。
開車的人是他,乾脆連司機都沒用。
身上還是那件淺灰色襯衫。
人群之中,他的身高優勢讓林琅得以一眼就看見他。
太過完美的身材比例,月要身也帶著幾分禁欲清絕。
這樣的人,與熱鬧喧嘩的路邊攤好像不太相配。
林琅突然有種,強行把高高在上的人,往下拉的罪惡。
可當事人卻絲毫沒有感覺不適,忽略了四周無數道視線。
在林琅看到他之前,他早就看見她。
走到桌前,拖出那張紅色膠椅坐下。
老板見又有客人,便拿著菜單過來。
裴清術接過的同時輕聲致謝,並沒有太仔細的看,而是要了一碗和林琅口味一樣的餛飩。
待老板走後,他的視線又放回她身上。溫潤的一雙眉眼,昏黃燈光之下也清冽。
大約是見她身上仍舊單薄著一件薄衫。他怕她冷,特地留給她的外套沒被拿走。
他也隻是問:「不冷嗎?」
冷啊。
林琅點頭,又去問他:「你呢,你不冷嗎?」
他笑,也點頭:「有一點。」
「那怎麼不多穿點。」
問完之後又覺得這問題有點蠢,他的外套早就給她了。
餛飩很快就端上來,於是老板又得到了一聲道謝。
林琅有時候覺得裴清術這人,實在過於守規矩了一點。
「你從小被管的很嚴嗎?」她是真的隻是好奇。
哪怕是徐初陽,也沒有到這個地步。
禮貌到近乎疏離。
他手上動作稍頓,視線也從那碗餛飩移到她的眼睛。
和人說話看著對方的眼睛,好像也是他的習慣。
「還好。」
他說。
不知道為什麼,林琅總覺得,和裴清術在一起時,她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自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