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2 / 2)
裴藺還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聽了裴清術的話後,才稍微回過神來。
「我我給忘了。」
裴清術瞧了眼腕表上的時間,確實離上課時間過了十分鍾。
他放下手,「再等十分鍾吧。」
裴藺點頭,一隻手還扶著門把手,人往後退的時候,非常貼心的要將門關上。
退了一步,他又用手在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以示衷心:「放心好了,今天看到的事,我不會和任何人說。」
裴清術不以為意:「想說就說。」
裴藺一愣:「啊?」
「又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裴清術表現得很坦盪,是真沒打算隱瞞。
這事兒總得敞開了去說,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
他們是正經談戀愛,就該在明麵上,大大方方的去讓眾人瞧見。
至於徐初陽那邊。
早在和林琅確認好關係前,他就想好了後果。
無論結果如何,都由他來承擔。好壞都落不到林琅跟前。
「把門關上。」
他輕慢的聲音響起,裴藺愣怔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回神。
他退出去,關上門。
四周又重歸安靜。
林琅又去看裴清術,他也去看她:「怕嗎?」
林琅不解:「我有什麼好怕的。」
他點頭,也不打算去解釋,他口中的「怕」到底指的是什麼。
好像隻是想要一個答案而已。
林琅沒在他這裡待多久,她還是想著自己的本職工作的。
既然拿了錢,就得辦好事。
最後半小時的上課時間,裴藺好像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她,時不時抬頭看她一眼。
但苦於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於是一直欲言又止。
林琅也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直到下課,林琅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裴藺才叫住她。
十分鍾前收到裴清術的消息,讓她在外麵等一會兒,他開車過來。
此時聽見裴藺的叫聲,她停下換鞋的動作,回頭看他。
裴藺好像對棒棒糖情有獨鍾,尤其是荔枝味的。
這會嘴裡又咬了一根,糖球抵著他左腮,白色的糖棍,像是叼了根煙。
分明長了一雙和裴清術六七分相似的眼睛,但給人的感覺卻又完全不同。
「我感覺我之前還真是小瞧你了。」
她抬眸,知道他的話沒說完,所以安靜等著。
「你挺□□的。」
最難搞的兩個人,都和她牽扯不清。
這話非貶義,裴藺是真的覺得她牛x。
他沒見過他哥這樣,含情脈脈地看著誰。
對誰都一視同仁的禮貌和善,像個聖人一樣普渡眾生。
這種從不多餘傾斜的公平,反而更能證明他是個理性到帶點冷漠的人。
能從他這兒討到偏愛,還是這種明目張膽恨不得昭告全天下的。
真是天底下獨一份兒。
「是嗎。」林琅穿好鞋子,好像並不在意他這句話是貶義還是褒義,離開前還不忘叮囑一句,「布置的作業記得完成。」
裴藺拖著音去應:「知道了。」
要擱以前,他還敢糊弄過去。但是現在,人家可是有靠山在身後撐著的,他也不敢再動那個以下犯上的心。
林琅出了院子,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開著雙閃,停在路邊。
車牌號五個八。
林琅沒見過什麼大世麵,卻也知道,這種車牌號有錢都很難弄到。
但因為車上坐著的人是裴清術,所以她並不覺得意外。
開了車門坐上去,裴清術一隻手搭扶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拿著一杯奶茶。
隔著透明的杯子都能瞧見,裡麵堆滿了小料。
他笑著將奶茶遞給她,「知道你不愛喝太甜的,所以點了半糖。」
林琅伸手接過,和他道謝。
奶茶是熱的,拿在手裡很暖和。
林琅很難想象他排隊買奶茶的樣子,穿著這身,挺正經清貴的打扮,卻和一群小妹妹一起,排著隊買奶茶。
因為小料加的太多,普通大杯的奶茶,在她手中沉甸甸的,更像是個啞鈴。
林琅突然很好奇:「你之前買過奶茶嗎?」
裴清術開車很穩,起步也慢,林琅有點暈車,但坐他的車卻絲毫沒有不適感。
他搖頭:「今天是第一次。」
林琅似乎想到什麼,難怪這杯奶茶裡放了這麼多小料。
現在的奶茶店,不光在小料上喜歡搞創新,奶茶名也是。
愛取一些可愛但是不知所雲的名字。
林琅終於明白了什麼叫術業有專攻,今天那場視頻會議裡,那些一個接著一個她聽不懂的專業詞匯。
和裴清術看到那些奶茶名,大概是相同感受。
看見她笑,雖然不明所以,但裴清術的笑意也浮上眼底:「有這麼開心?」
她笑完了,坐直身子,奶茶放在腿上暖手:「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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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小區附近有一段路在檢修,所以路口放了路障,車開不進去。
裴清術原本是打算,將車隨意停在路邊,然後送林琅進去。
卻被她給拒了。
「就幾步路,不用這麼麻煩。」
他說:「不麻煩。」
「天氣預報說了,待會要下雪。」
他在車旁站著,黑色的車身穩重又透著點霸道。
他同樣一身黑,但眉眼卻是柔和的,尤其是在看向她的時候。
渾身上下的氣質,最為突出的,便是衣不染塵的禁欲。
哪怕穿著黑色,他仍舊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神聖感。
林琅又想起寺廟裡的年輕主持了。
他的聲音,仿佛和年輕主持的重合。
衣不染塵,偏偏又帶著愛意:「是在擔心我嗎?」
外婆總說,他們是功德佛下凡歷劫,不能直視他們的眼睛,不然會被震怒的老天爺帶走的。
可是外婆。
她不光看了,她還讓他神聖無色的靈魂,摻雜上了七情六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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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裴清術先妥協,他說:「我看著你進去。」
過了路口就是一條細長巷子,隻用了五步就能走出。
小區樓下的健身器械旁坐滿了帶著小孩嘮嗑的老人。
很熱鬧,屬於小市民的人間煙火。
和那所大宅子,如同兩個世界一般。
夜風肆虐,徐初陽站在樹下抽煙。
隔了很遠,他沒有靠近,隻是看著她上樓。
她好像瘦了,頭發也長了點。
明明才幾天沒見,怎麼就變化這麼大了呢。
徐初陽就這麼看著。
她進了電梯,他的視線也隨著電梯的燈光,一節一節地往上。
直到靠近樓道的房間開了燈。
窗簾是碎花的。
她說,她喜歡這種花裡胡哨的東西。
所以家裡很多東西都是花裡胡哨的,甚至連徐初陽的枕頭,都是她畫出來的。
徐初陽靠著燈柱,脊背鬆懈,肩膀仿佛也垮下。
想她啊,太想了。
可是又不敢靠近,怕她又用那種,看髒東西的眼神來看他。
這段時間裡,他整夜整夜的做噩夢,夢到她不要他。
就連夢裡的她,也在讓他滾。
他心髒抽痛,呼吸不過來。
每次都是流著淚驚醒,然後看著漆黑的夜晚發呆。
那個時候,他是真的從她的眼神裡看到了厭惡。
怎麼辦呢,他的小琅。
他該怎麼辦才好。
旁邊有小孩打打鬧鬧跑過去,不小心撞到他了。禮貌的停下來道歉。
他們說,叔叔對不起。
徐初陽沒有任何反應,他的臉色還帶著病後的蒼白,一點血色也沒有,唯獨眼底的紅血絲肆意生長。唇邊甚至還長出淡青色胡茬。
不論何時都清正到一絲不苟的男人,此刻隻剩下落魄和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