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2 / 2)
林琅覺得室內空氣也開始變得稀薄。
「沒關係。」
是他先靠近她。
站起身,朝她走來,又在她身旁坐下。
林琅的手被握住,手掌蓋住她的手背,指尖描繪掌心紋路。
緩慢,而又細致。
「我家的習俗,每年初九都會祭祖拜佛。」
他側坐著,用另隻手去撥開她額前落發,讓她得以抬眸看他。
因為輕微散光而有些無神的眼,對上他淡而清澈的視線。
「你到時候有空嗎,我想讓我家裡人見見你。」
林琅愣怔片刻,然後沉默。
見她不語,他也不催促:「是不是太快了?」
林琅還是不說話,感覺有什麼東西堵塞在喉嚨。
裴清術自問自答般地點頭:「是我太心急了些。」
他又笑,「等你什麼時候做好心理準備了,我再來問你。」
連這種時候,他都將罪責攬到自己身上。
和徐初陽在一起的時候,林琅不止一次期待過,徐初陽將她帶回家,去見他的父母。
她太於他的一切,太想進入到屬於他的世界中去。
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的童年過往,她沒能見到的,關於他的生長。
她統統都
可沒有。
他甚至連提都沒有提過。
林琅確實是一隻不太勇敢的流浪貓,被拋棄過太多次,讓她的勇敢岌岌可危,早就過度耗盡。
於是在往後的人生中,稍微碰到一點風吹草動,她都會擔驚受怕。
哪怕別人向她表達愛意,她不會立馬感動,或是給出回應。
而是困惑,並質疑。
是真的愛她嗎。
是真的不會在說完愛她之後,又拋棄她嗎。
是真的,會隻愛她嗎。
她的情緒已經敏感脆弱到,像一塊被太陽曬脆的玻璃。
弓箭搭滿了力,蓄勢待發時,卻被迎麵一刀。
最後一擊,是徐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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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術是在衣服烘乾後離開的。
離開前,他給了她一個護身符。明黃色,四四方方,中間繡了字。
依稀可以看出「平安」一字。
他將襯衣穿上,又慢條斯理戴上腕表:「專門讓住持開過光的。」
林琅拿著那個護身符,左右看了看:「真的有用嗎?」
領帶被他熟練係好,手抵著溫莎結往上推緊。
他笑了笑:「信則有,不信則無。」
林琅低頭去辨認上麵的字跡。
裴清術彎月要拿起沙發上的外套,搭在小臂上:「遇上事兒了,就把平安符拆開。」
林琅抬眸:「平安符都拆開了,佛祖還會保佑我?」
他輕笑:「誰說一定是佛祖保佑你。」
「嗯?」
裴清術並未繼續往下說,而是看了眼並不算安全的門鎖,視線又移向隻晾曬了幾件女士衣服的陽台。
他將手裡那件外套遞給她:「這外套,平時就在陽台上掛著。」
林琅緩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的意圖。
是怕別人通過她陽台晾曬的衣服猜出她是獨居。
也不怪裴清術擔憂,前幾日剛出過幾起獨居女性家中遇害的案例。
聽說凶手提前選好目標,然後蹲點。
專挑那種獨居的女性。
她伸手接過,上麵還帶著一點餘溫。
「開車小心。」
裴清術眼含笑意,點頭:「下次水管壞了,就別找物業了,直接給我打電話。」
她問出自己的好奇:「你是什麼時候學會修水管的?」
他輕笑:「剛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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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術離開後,林琅沒有立刻關上門。
而是看著空盪盪的走廊發呆,電梯門早就關上,上麵的數字顯示已經到了一樓。
她又去窗戶旁看。
男人挺拔的身影,在黑夜中也顯眼。
司機打開後車門,恭敬站著,等他上車後才繞到駕駛座去。
四周煙火氣那麼厚重,他卻沒有沾染毫分,仍舊一身高不可攀的清貴。
不管他多麼向下兼容,再努力的走進她的世界中,但兩人的懸殊差別還是太大。
仿佛黃河與渤海,哪怕挨著,卻始終融合不到一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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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早上,林琅接到電話就急急忙忙出了門。
老師出了車禍,現在人在醫院。
她是林琅高中時期的班主任,於林琅來說,她可以說是自己整個灰敗人生中,少數的光亮。
打車去的醫院,半個多小時才到。
外麵風雪太大,連她身上也落了雪。
在病房外拍落,生怕將周身寒意帶給老師。
待指尖稍微生起暖意,她才將病房門推開。
男人背對門口站著,往杯中注入熱水,茶葉被泡開,茶香味溢滿病房。
老師腿上打了石膏,笑意和藹:「初陽,今天真是麻煩你了,讓你為我跑前跑後。」
熟悉的溫潤笑聲:「麻煩什麼,是我該做的。」
老師看向他的眼神,滿是慈愛。
像是察覺到什麼,她越過他的視線往後去看。
看見林琅後,原有的慈愛之上,又多出幾分欣喜:「小琅?」
林琅的手還搭放在門扶手,半開的門,有風灌進來。
男人身子微震,倒水的動作也忘了停止。
直到熱水澆了他滿手,他才緩慢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