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2 / 2)
他說:「居然有人對著煙花許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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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被簡略成很短一句,重點全部省略。
林琅聽完後,說:「想不到你也有這麼叛逆的時候,我還以為你聽話懂事到連出生都沒哭過。」
她這話連他都失笑:「出生都沒哭,那我們就是人鬼情未了了。」
林琅感受著湖邊的微風,周遭是裴藺一驚一乍的吵鬧聲。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神經好像都得到了鬆弛,閉上眼不用擔心是夢中可怕詭異的場景。
她將眼睛睜開,手中魚竿的魚線已經被收回,裴清術半蹲在一旁,將那條在他掌心撲騰的鯽魚放進桶中。
「我們小琅真厲害啊,又釣上來一條。」
她對上他的眼睛,那雙帶著愛意的笑眼。
然後她也笑了。
哪裡是我厲害,明明都是你釣的。她就是個握著魚竿的支架而已,什麼作用都沒起到。
裴藺口口聲聲說來一場自立根生的農家樂,所有食材都要親歷親為,結果最後除了裴清術釣上來的那幾條魚之外,什麼收獲都沒有。
好在裴清術對自己這個幼弟的能力還是有數的,早就另外安排人去準備了。
裴藺一口一個馬屁拍著,說還是他哥有先見之明,不然他們這些人就得集體挨餓了。
那頓飯吃的很熱鬧,都是精力旺盛的年輕人,什麼話題都能聊的熱火朝天。
裴清術有種不屬於這裡的沉穩和忙碌。
他的電話很多,林琅看見他掛斷了好幾個,但也有幾個是不得不去接的。
他會先和她知會一聲,有個電話。可能要暫時離開一會。
林琅點頭:「好。」
裴清術離開座位,走到稍遠些的地方接通電話。
江栩眼神落在林琅身上,挑著唇輕笑:「我聽裴藺說,林姐姐是美術生?」
林琅剛喝下一口果汁,聽見他的話,水中的玻璃杯還來不及放下。
她點頭:「嗯。」
他像是來了巨大的興趣:「那姐姐可以幫我畫一幅嗎?」
林琅最後還是拒絕,她說她有個習慣,那就是不給真人畫像。
除非是考試需要。
她畫筆下出現的畫,都是她腦海中的靈感生成。
江栩也不意外,氣定神閒的笑著:「能理解,藝術家多多少少都有點個人習慣。」
正好裴清術接完電話過來,單手掌著林琅的椅背,在她身側坐下。
「聊什麼這麼開心,介意我加入嗎?」
他語氣溫和斯文,笑意淡而鬆散。
沒有高位者的壓迫和淩厲感,說不清是沒有棱角,還是他刻意去收攏棱角。
江栩知趣笑笑,沒聊什麼,不打擾一位恩愛了。
他重新進入到被裴藺帶動的喧嘩熱鬧中去。
那天的聚會持續到下午終於散場,林琅隻請了半天假。
裴清術開車送她回學校的時候,她累到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等模糊清醒時,腿上蓋了件外套。
她睜開眼,駕駛座上空無一人,車也在某個可以停車的路口停下。
林琅好奇開了車窗,屬於春末的寒意湧進來。
林琅看見站在懸鈴木下接電話的裴清術。
他好像不論何時,都是氣定神閒,風輕雲淡的模樣。
林琅沒辦法從他此刻的表情中判斷出這通電話的重要性。
後者注意到她了,通話明顯到了結尾,他走過來,抬手越過車窗去揉她的臉。
輕柔語氣,一句知道了。
「您也保重好身體。」
電話掛斷後,裴清術也沒直接上車,而是站在車外,隔著打開的車窗,就這麼和她閒聊起來:「什麼時候醒的。」
她說:「剛醒。」
「要不要再睡會?」
她無奈輕笑:「我又不是豬。」他回過神來,握著她的手感受她此刻體溫,是溫熱的,他才放心。
「睡了一路的人,怎麼理直氣壯說出這句話來的。」他壓低了聲音,輕笑著問她,「嗯?」
林琅裝沒聽懂,握緊他的手:「你穿這麼點,冷不冷?」
他的外套搭在她身上,而他此刻也不過一件薄毛衣。
倒春寒威力大,冷風侵襲地毫無招架之力。
他說沒事,不冷。
那天他送林琅回了學校就走了。
周橙靜最近新找了個兼職,在藝術館打雜。
她說總有種預感,畢業就是失業
林琅安慰她別太悲觀,車到山前必有路。
周橙靜坐起身,盯著她的眼睛,一臉認真,她說林琅,你覺不覺得你最近變化很大?
林琅愣了愣:「有嗎?」
「對啊,以前這話怎麼都不可能從你的嘴裡說出來。」
周橙靜一直都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藝術生,她總有種死板的理解,覺得正常人是搞不了藝術的。
當然,不是貶義詞。
在她看來,林琅生來就該吃這碗飯。
她的喪仿佛與生俱來。低年級的學弟甚至以和她說上話為新學期目標。
蒼白而陰鬱的美,像上世紀歐洲,被關在古堡中不見天日的病嬌少女。
柔軟的披肩烏發,不帶半點生氣,總是病懨懨的一雙眼。
可是現在不同了。
她的眼裡出現光亮,烏發紮成馬尾,和人說話時,嘴角輕微上揚,唇邊梨渦若隱若現。
她好像從一個「死人」變成了「活人」
而造成這一切改變的源頭。
林琅突然想起了裴清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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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境清幽的四合院,裴清術盯著床頭的輸液袋看了一會,然後才拉開椅子坐下。
「好些了嗎?」
床上的女人搖了搖頭,虛弱到薄唇不帶半分血色。
她將視線移向窗外,雕花的大木窗,外麵是修剪整齊的幾樹海棠。
裴清術看著她,有時候他覺得她很可憐,有時候又覺得自己可憐。
至於到底是誰可憐,他已經不想去計較了。
「何必呢。」他輕聲勸她。
女人收回視線,輕輕擦拭掉臉上淚水,握著他的手,臉上是慈愛的笑:「我們阿術最近怎麼樣,開心嗎?」
他替她掖好被子,如實道:「開心。」
她努力攢出一個笑來,但在此刻,卻顯得比哭還難看。
「都是我不好,連累我們阿術了。」
裴清術讓她別想這麼多,好好把身體養好才是主要。這幾天他就待在這兒了,哪也不去,陪著她。
她不放心:「那公司那邊的事。」
「我會讓人處理好的。」
如此,她才慢慢放下心來:「你爸爸如今上了年紀,這些事該是你替他分擔的。你一定要做到最好,知道嗎。阿術,你不能辜負你爸爸對你的期待。」
裴清術不再說話。
始終等不到回答,女人神色開始焦急起來。
擔心她再次情緒過激,裴清術隻得鬆口應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