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1 / 2)
門是被裴清術直接踢開的。
薑姨聽到聲音急忙過來,還以為家裡是進了賊,看到裴清術了,她懸著的心髒才算落下來。
「今天這是怎麼了,過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昨天剛下過雨,地上還有積水。
「吃過飯了嗎,我去給你煮個粥。」
裴清術說不用了,來之前他已經吃過了。
薑姨說:「那就喝點湯,從早上開始煮的骨頭湯,補補身體。」
裴清術沖她笑了笑:「薑姨,您自小看著我長大,我一直也把您當親人看待。」
聽到他這麼說,薑姨心口一暖,笑容和藹:「在薑姨心中,也一直把你當親兒子對待的。」
「是嗎,您對待您的兒子,也是滿口謊言嗎?」他一雙笑眼,直白揭開中重點。
薑姨被他這話給弄得愣住了:「什什麼,阿術,你今天這是怎麼了?」
他取出眼鏡戴上,平白添出幾分斯文氣,陽光的折射下,微微泛起藍光的鏡片。
他眼底的情緒再難看清,隻能聽見他始終平緩的語氣:「您是我父親花錢雇的,他的話,您不得不聽,這些我能夠理解。」
薑姨終於反應過來他話裡指的是什麼,正要上前去解釋,裴清術已經推開正門進去了。
她站在原地愣了好久,看到裴清術直奔而去的地方,正是裴先生的書房。
意識到事情不太對勁,她急忙給裴母撥過去一通電話。
書房內,裴父正和林先生在議事。
這次雙方的婚事算是定下了,以後的生意往來就會更加頻繁,有些細節還得詳聊。
助理在外麵攔人,卑微至極的語氣:「老先生在裡麵會客,您要不還是再等一等?」
裴清術說沒事,他又不是外人,有什麼聽不得的。
將人推開後,又推了門。
書房裡,林忠顯正和裴父坐在沙發椅上議事,桌上放著一份合同。
不用看也能猜到是什麼。
不管這份合同是彩禮還是嫁妝,都屬於這樁婚姻裡最重要的一環。
看到裴清術的突然闖入,裴父不滿的皺眉:「你怎麼來了,小吳呢?」
裴清術正了正領帶:「您不要怪他,我要進來,他也攔不了。」
裴父臉上明顯不悅,但礙於有人在也不好發作,隻能壓著脾氣問:「你這麼著急過來有什麼事?」
裴清術沒說話,而是看了林忠顯一眼。
戴上眼鏡的他有種儒雅的貴氣,尤其是搭配上他始終如一的平和笑臉。
所以林忠顯很看重他。
年輕一輩裡的翹楚,也隻有裴清術和徐初陽兩個人了。
偏偏後者心不在商界,一門心思投入到了法律行業。
林忠顯識趣的起身,說今天就先到這兒了,就不打擾你們父子談要事。
裴清術將眼鏡摘下,用眼鏡布輕輕擦拭著鏡片,然後重新戴上。
唇角微勾:「林伯父也一起留下來吧,正好有些話,您也應該在場。」
林忠顯沉默片刻,臉色稍顯尷尬的看向裴父,後者已經沉著一雙眼,牙關緊咬。
怒氣顯然已經達到了峰值。
挑起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反而氣定神閒的找了個位置坐下:「林伯父,關於您和我父親未經我允許就私自定下的婚約,趁著今天一並說開了吧。」
裴父怒拍桌子站起身,指著裴清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他平靜反問:「那在您的眼裡,還有我這個人嗎?」
頓了頓,他近乎自嘲的輕笑,「應該說,在您的眼裡,我還是個人嗎。」
裴父目眥欲裂:「我不管你發什麼瘋,這個婚你結也得結,不結也得結!」
「那好辦。」裴清術從隨身攜帶的文件袋內拿出一疊文件,放在麵前的茶幾上,「我去谘詢了一下附近福利院的領養手續,以您現在的條件完全可以去領養一個,再培養個十年八年,也就差不多了。」
林忠顯在這場父子對決之中顯得有些尷尬,他總覺得自己今天來的不是時候。
想走吧,可是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畢竟看眼前這個情況,這樁婚約大概率是走不下去了。
裴清術太有自己的主見,甚至遠超他的父親。
看著斯文謙和的一個人,野心都藏在心裡。他有預感,不用太長時間,他的成就能夠輕鬆超過他父親五十多年來的努力。
很有未來前景的年輕人,可惜了。
林忠顯還是找了個空隙,借口家中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他走後,書房短暫安靜片刻。
裴父這下徹底沒了遮掩,抓起桌上的茶杯朝他砸了過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個逆子!」
裴清術沒躲,茶杯直接砸在他額頭上,一陣鈍痛感傳來,然後是溫熱的液體。
他卻全無異樣,用手指點了點桌上那份文件:「還是希望您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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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母接到電話急匆匆趕來,正好瞧見從書房離開的林忠顯。
她慌忙拉住他,詢問道:「裡麵這是怎麼了?」
林忠顯嘆了口氣,勸她這會還是別進去了:「您身體不好,別受了刺激。」
他這一番話就足夠她受刺激了,當下都快急哭了,生怕發生點什麼。
繞開林忠顯就往二樓去。
書房門是虛掩著,裡麵震耳欲聾的怒罵聲傳出來:「你給我滾,給我滾出裴家,就當我沒你這個兒子,以後別說你姓裴!」
裴母聽的手都在抖,正要推門進去,門已經從裡麵被打開了。
看到她,裴清術稍微愣了愣,然後反手將書房門關上:「您怎麼來了。」
裴母看到他額頭上的傷口,鮮血甚至都開始凝固了,她抬起手,顫抖的厲害,最後又收回來,怕弄疼了他:「這是怎麼回事,疼不疼,我讓江醫生給你處理一下。」
「您不用擔心,我自己會處理的。」
「可」裴母還是不放心,此時書房內又傳來一陣摔東西的聲音,她不放心的看過去。
裴清術看見了,也不繼續留在這打擾他們了,「那我先走了。」
裴母看著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推開書房的門進去。
剛進去,就停在門口。
滿地的花瓶碎片,書架上的書也全被掃落在地。
裴母抿了抿唇,問他:「怎麼發這麼大的脾氣。」
他氣到眼底都泛起猩紅,手指著門外:「你去問問你養的好兒子,為了個女人還敢來我麵前立威!!」
裴母愣了愣,女人。
難道林琅和他還有聯係?
那她之前找過她的事,阿術豈不是都知道了?
裴母下樓的時候,裴清術額頭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好在不是特別深,不需要包紮,隻是貼了塊速愈貼。
彼時他正在和替他包紮傷口的護士道謝,對方低頭收拾用具,笑了笑:「不用這麼客氣的裴公子。」
裴母輕咳一聲,小護士聽見了,找了由頭就走了。
「傷口怎麼樣,還疼嗎?」
裴清術笑道:「疼又怎樣呢,您舍得為了我去責怪您丈夫嗎?」
裴母的腳步忽然頓住,她用那種近乎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他。
仿佛麵前這個有著熟悉外形,熟悉聲音的人,隻是一個和她兒子長得一模一樣的陌生人。
裴清術將外套穿好,又慢條斯理的把眼鏡戴上:「從小到大,我被他打了,您是擔心我被打疼了,還是擔心他打我,把自己的手給打疼了?」
裴母唇角顫動:「不是這樣的,阿術,媽媽當然是心疼你。」
她伸手過來要抱他,想通過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對他的母愛。
裴清術不動聲色的朝後退了一步:「或許您是愛我的,但您對我的愛,在和那個男人相比,甚至連萬分之一都比不了。」
「不是這樣的,阿術,你聽媽媽解釋。」
他嘆了口氣,解釋什麼呢,像小時候那樣不斷找理由騙他嗎。
可他小時候就知道那些全部是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