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扭曲(2 / 2)
她抬眼看了殿下,眼神中包含著許多情緒。
殿下沖她無聲一笑,頗是無奈。
烏鴉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津津有味聽著,並不驚訝。
「春桃。」白翀叫道。
上頭再次響起了腳步聲,白家新娶的夫人抱著被褥進來。
鎖鏈嘩啦啦響了一陣,男人說:「不行……不行,現在不行……有、有人在……」
白翀一怔,看向一旁燃亮的蠟台,才驚覺道:「真的有人!」
殿下悄無聲息帶著沈元夕飄出了地道,離開了白家。
等回到船上,沈元夕才大喘著氣,拉著殿下的衣袖,她想說,要不要白家的那個男人,可這種念頭起來後,縈繞不去的就是他自己親口說的「我隻想和你……」
白家姐弟罔顧倫常,是你情我願的。她又是什麼立場去插手這樣的事?
好半晌後,沈元夕隻生硬問道:「殿下的魂……收回了嗎?」
「嗯,等他死了,魂就自己回去了。」
「……什麼?他會死嗎?」
「活不了多久。」殿下說,「浸月恰巧飛濺來的魂魄碎片隻是給了他一口氣,但他在那種地方,還要被迫繁衍,又有常年積鬱的心病……沒幾天活了。」
沈元夕一時不知該如何評價此事。「我們走吧。」殿下道,「世人的事大抵如此,無論錯還是罪,不求救,就不必多此一舉。」
沈元夕長嘆一口氣,翻來覆去一夜未眠。
第二天,她說道:「殿下說起祖父母可能是兄妹時,我並不覺得難以接受,有何不妥,但昨夜……我實在是……」
「合理。」殿下淡然一笑,「執晴沐光並非昭人,作為起始,他們從天地星辰一點點扌莫索,繁衍歡好自然也在其中。別的也沒人可選才是,而昭人按照天地規則,親者不狎,才不亂大道。」
原來是這樣嗎?
殿下登了岸,吹了聲口哨,白馬拉著車緩緩從叢林中走出來,停在了沈元夕麵前。
沈元夕扶著他遞出的手上車時,腳懸在半空,忽然一聲叫:「殿下!咱的烏鴉呢?!」
咱的。
殿下眉開眼笑,好心情道:「去幫你聽故事去了。」
出發北上的第天白天,殿下熟睡著,沈元夕心浮氣躁地看書。
一陣拍翅聲由遠及近,黑色的烏鴉飛進窗,落在了沈元夕的上,蹭了蹭爪子,說道:「小王妃,白家姐弟的事,要不要聽全乎?」
「要!」沈元夕急迫道,「後來怎麼樣了?」
烏鴉道:「不急,咱們先從頭說。」
白翀的父母成婚多年無出,二叔對長房之位虎視眈眈。白家夫人求神買方,折騰一番後,終於懷上了,卻不想,頭胎要生時,家中的老祖父正在彌留之際。
老祖父遲遲不走,手就在長子與次子身上來回指,就等長媳這胎報喜。
隻可惜,生下的是個女兒。
夫人一咬牙,就報生了個兒子。老祖父拍了拍長子的肩膀,這才安心合眼歸西。
長子掌了家,回房一瞧,隻好將錯就錯,把女兒當兒子養。次年又緊鑼密鼓生了個兒子,就報生了女兒,想等他們開蒙時再悄無聲息地置換回來,瞞天過海皆大歡喜。
可惜小兒子娘胎裡帶著病來,好幾次險些夭折,無奈,父母隻好讓女兒頂著男兒身開蒙讀書入席。
戰戰兢兢錯位十幾年,女兒中舉,踏上仕途。白家擺席慶賀,二叔喝了幾杯酒,趁著人多院雜,溜進了白家小姐的閨房,要調戲「她」的貼身丫鬟春桃,撞破了「侄女」的真身。
掙紮打鬥中,春桃失手殺了他,六神無主,跑去與家主和夫人說了。
不久之後,白家就起了火,不僅白家二叔的屍體,連家主和夫人也隨著火化成了灰。
至於現在……
烏鴉說:「白家這個弟弟,看起來撐不了幾天。白翀和春桃都是女人,但白翀想要讓春桃有孕,掩人耳目,孩子最好還是白家血脈……所以小王妃,不必我再說,你知道他的處境。」
沈元夕捂著臉,幽幽嘆息。
「你說……」沈元夕道,「那場火……怎麼連同前任家主和夫人,也都葬身火海了?」
「哈,這個嘛……」烏鴉也不賣關子,「我想,大約是因父母也不知道兒女之間這種亂了倫常的關係。」
「嗯?」
「做了家主,白家的秘密,自己的秘密,才能繼續守下去。」烏鴉暗示道。
沈元夕捂著頭,連聲道:「饒了我吧,我不能接受,這怎麼比話本上的故事要討人厭呢……」
烏鴉嬉笑道:「小王妃要覺得心裡堵得慌,也可以想想他們的結局,不會好的。這種兩根藤擰在一起長起來的怪樹,一棵死了,另一棵也活不久。白家……也要終結在此代了。」
沈元夕敲著腦袋,唉聲嘆氣。
這結局也堵得慌。
手裡的書不香了,她什麼故事都不想看了。
烏鴉看出了她的煩心,嘻嘻一笑,說道:「心裡難受?嗨,那你找我啊,我保準能讓你解悶……」
它說出這句話後,感覺鳥身刺撓,偷眼一看,殿下正幽幽看著它,滿眼警告。
烏鴉舌尖一挑,生生轉了話鋒道:「方法就是……誒!找殿下!殿下閱人百年,有的是法子讓你開心!」
殿下滿意合眼,忍不住微笑,等待沈元夕的「垂青」。
沈元夕:「唉,算了吧,我自己靜一靜。」
殿下的笑容凝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