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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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女兒先出去瞧瞧……」

周府上房中,聽下人通傳說表姑娘回來了,周綰音立馬提著裙擺歡喜地迎了出去。

不過片刻她又白著臉跌跌撞撞跑了回來。

「又莽莽撞撞的,怎麼了這是?」周夫人輕斥。

周澄在一旁笑了一聲,慢悠悠道:「娘還不明白,試問姐姐最怕的是誰,看這架勢必定是太子殿下親臨了唄!」

周澄說得沒錯,和沈虞一道回來的人正是當朝太子李循。

男人和一身粉衣的少女並肩一道踏入房中,對上一家人驚異錯愕的目光,沈虞也覺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就和男人分開了一些距離,上前施禮道:「舅舅、舅母,小魚讓你們擔心了。」

周讓夫婦還不知沈虞在江州遇見了什麼,隻是她這一走就一個多月不回,又是在沈逸離世的節點,難免擔憂沈虞是想不開。

不過好在觀沈虞麵容,麵色紅潤並未添憔悴之意,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隻是眼前這位不速之客……

夫妻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長嘆。

一個月前宋廷風塵仆仆地來了杭州問太子去了何處,這周讓如何能知道?看樣子宋廷還挺著急,又問自家外甥女去了何處,周讓怕耽誤朝廷大事,就說沈虞去了江州。

難不成太子是又追過去了?

周讓不知道兩人在江州發生了何事,對李循拱手道:「不知太子殿下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還請殿下上坐。」

「子謙不必多禮,快請坐。」李循虛扶一把,沒去上坐,反而示意周讓坐回原位。

周讓說道:「臣惶恐。」

「子謙不要推辭。」李循徑自往一側坐到了下首。

周澄原本坐在左上的位置,此刻也很是有眼力見兒地給李循讓開坐到了對麵,朝他擠眉弄眼。

李循輕笑一聲,心領神會。

周綰音則瞪了弟弟一眼。

沈虞看周讓和周夫人還站著,隻得扯了扯嘴角道:「舅舅和舅母快請坐罷。」

夫妻兩人這才坐下。

婢女又重新上茶。

一時屋裡靜悄悄,誰也不敢該開口先說話,隻有李循端起茶盞時青瓷碗蓋碰撞的清脆響聲。

沈虞知道舅舅和舅母是不知說什麼好,她心中也過意不去,因為她的事情,不知道害兩人擔心多少回了。

李循放下茶盞,說道:「虞兒,和你舅母、弟弟妹妹先回房中敘話罷,孤與你舅舅有要事相商。」

沈虞起身,與周夫人和綰音澄哥兒三人去了隔壁的暖閣。

綰音擔憂道:「表姐,太子殿下為何要跟過來,他與爹爹有什麼要事要談?」

周夫人抓了把錢,先將兒子打發了出去,「出去玩兒罷,我和你姐姐與你表姐有體己話要說。」

周澄一聽就不樂意,「我不出去!我也是表姐的弟弟,憑什麼姐姐就能聽我就聽不得!」

周夫人柳眉倒豎,這下錢也不給了,「臭小子,你下輩子托生成個姑娘再來找你老娘理論去!快滾!」

周澄心想自己可真是爹不疼娘不愛啊,任是那一邊都不歡迎自己。

他灰溜溜地「滾」了出去。

兩個人都眼巴巴地看著自己,沈虞頓時更加不知道如何將話說出口了。

她絞著手中的帕子道:「大約是朝堂中的事要商量,我……我也不太清楚。」

周夫人微鬆了口氣,但仍是不放心,「太子不是早就走了麼,你怎麼又和他一道回來了?是在路上碰上的?」

「對……是在江州無意遇見,殿下說有些朝堂上的事情要和舅舅談,就……就與我一道回來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他什麼時候走啊?」周綰音忙問。她最怕這尊佛了。

沈虞腦中成了漿糊,開始亂編:「大概……明後天吧,我也不知道,還是要看他是怎麼想的。」

於是直到晚膳時間,那廂李循和周讓都聊完了,沈虞還是沒把自己真正的打算和周夫人說出來。

掌燈時分,暮色四合。

眼看天色已是不早,周讓自然是要客氣兩句留太子殿下在府上用晚膳的。

沒想到他剛客氣了一句,李循就笑道:「子謙不說,孤也想留下來再嘗嘗令夫人的手藝。」

周讓:「……」

周讓喚婢女去預備晚膳,少頃,一家人在上房坐齊。

這頓飯周家人吃得戰戰兢兢,沈虞用得食不知味,大約隻有李循心情愉悅,甚至多用了兩碗米飯。

酒飽飯足,酒過三巡,沈虞見李循麵色如常還要繼續,而自家舅舅已是臉紅脖子粗,忙出聲道:「時辰不早了,不如殿下今日先回去,日後……日後有空再敘。」

李循慢慢看她一眼,放下酒盞。

這是要趕他走的意思。

他微微眯了鳳眼,不動聲色,眸中卻閃爍著幾分不滿。

沈虞就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去。

幸好李循倒也沒有為難她,站了起來,微微笑道:「也好,孤今日尚有事務在身,明日閒暇,再登門與子謙一敘。」

周讓被喉嚨裡還沒咽下去的酒嗆了兩口,心說太子殿下你大可不必啊!我可沒什麼舊情要和你敘!

李循又看向沈虞,淡淡道:「可否勞煩沈姑娘送孤一程?」

「沈姑娘」這三個字被他咬的重重的。

沈虞怕他又落臉子,隻好對舅舅和舅母道:「我去送太子殿下,去去就回,舅舅和舅母就先回去罷,不必擔心。」

兩人從屋裡一出來,李循就沉下了臉大步往前走。

走了兩步又停住,忍下心口的鬱氣,等沈虞追上來,揮手示意周圍的侍從離遠些。

「你可和你舅母說過了我們兩人的打算?」

沈虞咬了咬唇,顧左言而右其它道:「殿下和舅舅聊了什麼,我看說了好像還挺久的?」

她眨巴著眼睛不肯抬頭,這幅心虛的模樣,李循再熟悉不過。

當初回杭州之前,沈虞說她想親自告訴周讓和周夫人自己的打算,不希望李循插手此事。

李循尊重她,和周讓談了一下午自然都是天南海北、朝堂之事。

可是用晚膳的時候她始終不肯抬頭看他,就連周綰音和周夫人也隻是神色惴惴並無焦灼擔憂之的模樣,李循見了還有什麼不明白?

「殿下生氣了?」

沈虞仰頭問他,輕言軟語,「我隻是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殿下再給我點時間好不好?」

她手裡提了一隻羊角銀燈,昏黃的燈光搖曳著落在她瑩白如玉的小臉,水汪汪的眸子清澈見底,又嬌美迷人。

李循原本是有些生氣的。

他早就說過不會逼迫她,隻需要她開口,說一聲隻是和他順道回長安看望祖母罷了。

可是就連這樣的一句簡單的話,她都不肯說出口,

他心裡是難過大於生氣,在她眼裡,他就是這樣一個拿不出去、說不出口的人。

沈虞也有些過意不去,答應好的話她食言而肥,這事情確實是她不對。

耳邊被人撫了撫,李循將她被風吹亂的發別到耳後,沈虞瞪大眼睛,看著他陡然放大的俊臉。

卻是李循在她額上親了一口,抿著唇道:「對你的懲罰,下次做不到的事情,不要輕易許諾就是,孤還能逼你不成?」

沈虞微微鬆了口氣,麵上的笑容也就真切了幾分,將手中的角燈遞給他,柔聲一笑,「殿下一路慢行。」

這一笑,看得李循心神一盪。

他沒接,話卻軟和了不少,「孤自有分寸,倒是你,身子底薄,不要熬夜,回去早些休息,手腕上的傷疤,記得塗舒痕膏,不要落下。」

沈虞應下。

李循走到門口,又頓住步子,走回來認真道:「虞兒,孤剛才不該生氣,我向你道歉……你隻要記住,隻要你不願意,沒有人可以逼你,孤亦是如此。」

他忍不住又撫了撫她額前的秀發,「明白了嗎?」

沈虞一怔,旋即輕輕點頭,「我省得,殿下是頂好的人,不會逼迫我的,我會尋合適的時間告知舅舅和舅母。」

頓了頓,又道:「殿下趕緊回去罷,天色已經很晚了,會冷的。」

李循又叮囑了她兩句,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喜歡一個人,片刻也不想與她分離,能與她多說一句話心裡頭都是歡喜的。

第二日,沈虞就尋了個機會單獨與周讓和周夫人說了。

她收拾了行囊,派人去驛站通知他。

李循沒想到她這次這麼爽快利落,趕緊吩咐人將東西都備至齊全了,而後換了一身簇新的袍子,騎著馬去了周府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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