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回到家的那幾個月,和過往沒有太大區別。
他偶爾會出現視力下降復視,偶爾會雙腿會肌無力,頻率很少,也聽著醫生的話吃藥做物理治療康復治療。
隻是大家都變得沉默許多。
向薔隻能陪到寒假結束,隨後,往後,她都要一個人來去。
林如梅私下找她聊過一次天,即使哭了無數遍,提起季臨澤的病她還是潸然淚下。
她緊緊握著向薔的手,痛苦萬分道:「薔薔,阿姨經歷過,就算臨澤能擁有正常壽命,你和他在一起要承擔的實在是太多了。你們就到這裡,好不好?」
如果是自己的父母,她可以冷眼拒絕,可以歇斯底裡的質問你們怎麼知道我承擔不起?
但是這是季臨澤的母親,比她還痛苦的人。
向薔僵硬的站著,這是自從知道季臨澤生病後第一次舉手無措。
她記得那天她去找季臨澤,兩個人在學校的後花園裡,冷風呼嘯,她站在那兒一遍又一遍的看他的報告單,試圖從中找出一點能反駁的證據。
無望後,她靜默了很久,超乎自己冷靜的問他:「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
季臨澤連續一段時間沒睡好,憔悴不少,他站在她麵前,把她輕輕擁入懷中。
寒風吹乾了他的嗓子眼,讓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暗啞蕭瑟。
他說:「薔薔,我應該回去。」
她說:「好,我們一起回去。」
她花了很多時間去一而再再而三的整理自己的想法。
她要怎麼和輔導員請假,她要怎麼說服父母讓她留在季臨澤身邊,她要……怎麼做才能分擔一點他的痛楚。
她想過他的生命有盡頭,也許是三年,五年,十年。
但她從來沒想過和他到此為止。
向薔不敢想象,從這一刻開始再也見不到他會怎樣。
她想象不出那樣的自己。
林如梅懇切的望著她,這讓向薔快呼吸不上來。
她猛地往後退一步,掙脫了林如梅的手,頭也不回地跑回了自己家。
關上門的那一剎那,她大口大口的呼吸,仿佛逃脫命運的魔爪。
與此同時,一個無比清晰的念頭出現在腦海——她不會和他分開的,誰都不行。
假期快結束時,向薔最後一次去見他。
林如梅在熬湯,兩個人對視了一眼,誰也沒提那回事。
向薔肆無忌憚了二十年,頭一回臉上露出逃避神色,她躲開林如梅憐愛的眼神快速走進了季臨澤房間。
他像以前一樣坐在書桌前,擺弄著他的飛機模型,一邊筆記本電腦裡放著個電視劇當背景音。
向薔發現他在看《大明宮詞》。
她把窗戶關緊了點,尋常口口勿問道:「怎麼看起這個了?」
季臨澤笑笑,放下模型,去牽她的手,安靜答道:「你以前不總說我比薛紹還帥,突然想起來,就看看。」
「那是我小時候看走眼,現在看的話,人家比你帥多了。」
「真的嗎?」
向薔晃了兩下他的手,鑽進他懷裡,輕快道:「假的。」
她不敢在他腿上坐太久,親昵的蹭了兩下他脖頸後要起身,卻被季臨澤用力按下。
他緊緊抱著她,鼻息間都是向薔洗發水的香味。
他說:「沒事的,再抱一會。」
向薔閉上眼,薄唇輕口勿上他的脖頸,順著往上,一點點的口勿過他的下顎,耳朵,臉頰,最後是嘴唇。
季臨澤眼眸垂下,頭微微湊過去,眼看著要親上,向薔推了他一下,故意往後躲。
他稍一用力就把人拉了回來,狠狠親上她的唇。
外麵陽光溫暖,透過透明玻璃緩緩灑入,空氣中的細微塵埃肉眼可見。
親口勿結束時,雙唇之間扯出一根細細銀絲,斷在某個距離。
目光流轉,兩個人的眼裡卻沒有笑意。
他們的想法在光下無所遁形。
很久很久,季臨澤抬手抹去她下巴上的津液,像哄孩子似的說:「我不在那邊,你無聊了還是可以給我打電話,現在不是有這個微信嗎,很方便。」
「我知道。」向薔頓了頓,「清明放假我會回來的,五一也會回來,然後馬上就暑假了。」
「是啊,有的是時間。」
「你好好做治療。」
「嗯,我這不是一直在很積極的做治療嗎?」
「行,信你一次。」
季臨澤:「幾點的車?」
「下午三點得到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