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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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匈膛裡不合時宜的心跳聲愈演愈烈,似乎已經不再僅僅是因為恐懼,而是其他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幾乎是遵從著內心的本能,她攥著他衣襟的指尖不自覺更收攏幾分。

黑暗好像也不再那樣令人害怕。

時間在此刻四下無言的安靜中飛快流逝著,安靜到隻能聽見彼此起伏的心跳聲。

不過幾分鍾的時間,一陣呲啦聲後,頭頂的燈光再次開始閃爍起來。

燈亮了。

突然重回光明,待看清眼前的景象,她的呼吸又是一停。

男人深邃立體的輪廓線條瞬間放大在眼前,精致的鎖骨微微起伏,流暢優越的肩頸線,甚至能看清他冷白肌膚下覆蓋著的,淡青色的血管,纖長眼睫在鼻梁上投下的倒影。

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們此刻的姿勢,虞清晚猛然鬆開攥著他衣襟的手,呼吸也急促起來。

原本整潔的白襯衫愣是被她攥出些褶皺來,無聲地提醒著她剛剛發生的一切。

耳根的熱意隱約更加發燙,她平復了下情緒,努力鎮定道:「抱歉,我」

注意到她快速後退的動作,賀晟抬了抬眉梢,視線仍然不依不饒地追著她的眼睛,慢條斯理開口:「誰教你用完就扔的?」

虞清晚一時被他堵得語塞。

她不就是抱了他一下嗎?

哦不,明明連抱都算不上。

見她沉默不語的樣子,真是打算用完就扔。

賀晟眸色微斂,剛想開口。

這時,消防通道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一道熟悉的聲音傳過來。

「清晚!」

是秦悅檸。

看清麵前這一幕,秦悅檸措不及防地愣在原地。

什什麼情況?

狹窄的消防通道口,俊美的陌生男人,月匈前的衣襟被攥出幾道曖昧的褶皺,還有虞清晚紅透了的耳根。

太不對勁,以至於很難不讓人浮想翩翩。

不過,這男人是誰?

秦悅檸探究好奇的目光剛一掃過去,就被生生逼退了回來,心跳都忍不住加速了下。

被嚇的。

好重的戾氣。

看見秦悅檸突然出現,虞清晚連忙後退幾步,慌亂地和賀晟拉開距離。

可越是這樣,就越顯得欲蓋彌彰。

秦悅檸咽了咽喉嚨,試探道:「清晚你們」

話未說完,秦悅檸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狀況,就已經被虞清晚拉著往外走,完全沒給她問出口的機會。

「我們先走吧。」

她拉著秦悅檸走得飛快,一眼都不敢回頭看。

看著兩道身影消失在緊急通道口,賀晟沒再追上去。

他站在原地低頭,看了看身上些許淩亂的襯衫,鼻翼間似乎還殘存著女人身上的馨香,感受到她睫毛劃過鎖骨的觸感,柔若無骨。

喉間驀地又是一陣發緊。

賀晟抬手,骨節分明的長指將領口的紐扣又解開一顆。

這時,一陣窸窣腳步聲傳來,畫廊的幾個員工終於找到賀晟。

負責人忙不迭地連聲道歉:「賀老板,剛剛實在是對不起,是畫廊一樓的電箱突然斷路才停電,給您造成了不便我們十分抱歉」

賀晟麵不改色地抬手理了下衣襟,嗓音冷淡:「沒事。」

他抬腳往外走,負責人終於鬆了口氣,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賀晟淩亂的衣襟,又是一愣。

不就是停了一會兒電嗎,賀老板怎麼連衣領都亂了?

視線上移,負責人心裡頓時更狐疑。

哎,奇怪。

這賀老板的耳根,怎麼好像有點紅?

-

送賀晟離開之後,會客室裡瞬間空了下來。

孟伊苓看著桌上那本畫冊,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明眼人都能看出剛剛氣氛的不對勁,她擰起眉頭,轉頭問身旁負責人:「剛才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麼背景?」

負責人神色為難:「這個還真是不太清楚,是秦經理介紹的,雖然作品很有靈氣,但是沒學歷沒履歷。剛才前台聽見兩個人聊天的時候,好像提到了容家?」

孟伊苓思索著輕喃:「容家」

提到容家,就會想到那個幾乎從未露過麵的容家養女,身份地位根本上不了台麵。

據說是久病纏身,才從不在臨城的豪門圈子裡露麵,權貴圈裡甚至還有流言,說她和容老爺子的關係見不得人。

虞清晚拿來的畫冊,孟伊苓也看過,畫風獨特,筆觸充滿靈氣,能看得出她在繪畫方麵極有天賦,確實是不可多得的才華。

可惜,她不知天高地厚,惹惱的人是賀晟。

賀氏對容家出手,臨城人盡皆知。

他們畫廊要是答應和虞清晚合作,最後被一起牽連,實在得不償失。

孟伊苓心裡有了決定,忽然想到什麼,又問:「她那個朋友呢?」

負責人思索了下,「您指秦經理?」

「她是和我們合作的那家新歷廣告公司的部門副經理。」

孟伊苓嗯了聲,開□□代:「打個電話,叫他們公司換掉,就說她做事不夠細致負責。」

「至於這位虞小姐的畫,咱們不收,提醒一下讓其他畫廊也不必收了。」

-

虞清晚跟著秦悅檸一起回到車上,車子匯入車流,駛向容家老宅的方向。

夕陽餘暉填滿高樓的間隙,道路車水馬龍,紅色車尾燈接連閃爍。

秦悅檸餘光瞥著副駕上安靜不語的虞清晚,終於憋不住好奇心。

「清晚,剛剛那個人」

猜到了秦悅檸想問什麼,虞清晚眼睫輕垂,並未隱瞞。

「他叫賀晟。」

「賀晟賀」

念了兩遍這個名字,秦悅檸話音一停,瞳孔不自覺放大,手都握緊了方向盤。

「該不會是」

虞清晚垂下眼,輕聲打斷她:「是他。」

秦悅檸頓時震驚更甚。

賀家的產業和總部原本都在燕城,最近卻突然進軍臨城,各大行業都在大肆報道,包括賀氏對容氏地產出手的事,秦悅檸也早有耳聞。

容氏地產盡日股份接連下跌,已成頹勢。雖然知道虞清晚並不在乎容家如何,但秦悅檸還是忍不住擔心。

「就是他想買你的畫?他為什麼要買你的畫?」

聽著秦悅檸拋出的一個又一個問題,虞清晚卻徹底陷入沉默裡,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望著窗外急速向後駛去的風景,月匈口忽而又泛起一陣莫名的酸脹情緒。

因為

那是他們的過去。

明明破敗不堪,卻又在生命中始終無法割舍的過去。

-

八年前,臨西又迎來了新的冬天。

那時候,虞清晚的身體很差,中症再生障礙性貧血,醫院建議也隻能保守治療,每天喝中藥,定期輸血活檢,徒勞地續著命。

冬日總是格外難熬,她幾乎很少出家門,整日在家,也從沒見過樓上住著的人。

家裡隻有養父母請來的保姆照顧她,每次保姆來時,閒聊時總要提到樓上住著的那家父子。

養父是個不折不扣的賭鬼,借了很多高利貸,以至於經常會有追債的上門,把鐵門拍得哐哐作響,白天躲債,晚上醉醺醺回家。

兒子則是一個無人管教,不學無術的少年,整天和地痞流氓混在一起,年紀不大,卻滿身駭人的戾氣。

有鄰居說,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孩子,不管本質如何,時間久了,恐怕也早就爛透了。

總之,鄰裡街坊,沒有人想和這家沾上關係,見著都是繞著路走,沒人願意與這家人來往。

以至於當樓上每每響起打鬥聲時,連個阻攔的人都沒有。

保姆也總是提醒她,白天一定要少出門,上次來時還遇到有追債的往樓上那家的家門上潑油漆,嚇人的很。

老房子的隔音很差,虞清晚搬進來之後,總能聽見不絕於耳的打鬥聲。

某天夜裡,樓上的男人突然回來了。

又是一次激烈的辱罵聲,重物砸地的聲音接連響起,聽得人心驚肉跳。

虞清晚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總擔心真的鬧出人命來。

最後,她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打電話報了警。

警察很快就趕到了,紅色的警車燈閃爍不停,催命符一樣。虞清晚不敢出門去看,隻敢躲在家裡,直到世界都安靜下來。

她坐在客廳,聽見樓道裡響起腳步聲,不像成年人般沉重,才敢探出頭去看。

髒亂破舊的樓道裡,頭頂壞掉的燈泡忽明忽滅,還有少年滿是傷痕的臉龐,漆黑的眼。

措不及防的四目相對,虞清晚甚至忘了呼吸。

眼前的少年穿了件鬆垮的黑色背心,緊實精壯的手臂裸露在外。

明明是不修邊幅的打扮,卻顯得他身型格外頎長,渾身上下透著桀驁不馴四個字。繃緊的骨節,背脊,每一處肌肉線條都充斥著張力和不羈,像蟄伏在暗處的凶獸。

頭頂壞了的燈泡不停閃爍,指間還夾著一根沒燃盡的煙,猩紅火苗搖曳,擦亮他的輪廓。

眉骨很高,冷酷又充斥著戾氣的一雙眼,線條淩厲,又透著頹廢的倦怠感。

和虞清晚想象中的模樣不太一樣。

生得過分好看了。

也和周圍骯髒破爛的環境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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