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發(1 / 2)
說罷滿斟一杯,就要喝下,卻忽地叫人勾住手腕,奪了酒盞過去,那人鬼魅一般立於她身畔,修長的手指,握著那被她朱唇沾過的酒盞,垂著眼道:
「父皇母後對兒臣如此防備,實在是令孩兒心寒啊。」
說罷,舉起那酒,一飲而盡。
一滴不剩,這才衣袖一揚,銀杯與台階碰撞,聲響清脆。
他被酒水潤澤過的唇瓣微微開合:
「母後以為,兒臣在裡麵下了毒嗎?」
男人用兩個人的聲音,含笑說道,卿柔枝渾身僵硬,動彈不能。
她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這麼沉得住氣,根本,沒有對陛下動手。
酒裡,無毒!
「母後使的這出苦肉計,是父皇教您的?」
他眼尾勾著,一瞥皇後側畔,摩挲著那雕刻成飛鳳形狀的扶手,把她困在鳳座之上,眼底冷得像冰,「一番肺腑之言,加上舍身為君的大義。不止那些臣子,就連本王都聽得感動了呢!」
他竟然全都知道……知道她想拉攏臣子,為將來她自請去往感業寺而鋪路……挫敗感襲來,掌心一片膩濕,垂眼一看,竟是被掐出了條條血痕。
那人卻像是在一瞬間喪失了對她的所有興趣,抽身而去,緩緩踱步到席間。
他的身影修長挺拔,仿佛一柄利劍,橫貫於天地之間。
「請陛下廢後。」
卿柔枝大驚。
他冷漠的視線,亦如鋒利無比的鋼刀,瞬間穿透她的月匈口。
像是一滴水落進了滾燙的油鍋,立刻掀起軒然大波。
陛下強忍怒火開口:「今日並未朝堂,隻一尋常家宴,廢後乃是國事,豈可兒戲。」
褚妄淡道:「是國事,也是家事。」
他話音一落,便有一位禦史出列,細數繼後之罪狀,言辭之辛辣不堪入耳,卿柔枝呼吸起伏,瞥見褚妄嘴角噙著的一抹淡淡笑意,驀地醒悟。
他在警告她,與他作對,將會付出無比巨大的代價!
「陛下。」
卿柔枝款款離席,裙擺迤邐,麵容嫵媚而哀婉,「臣妾此身尊榮,都是陛下給予。陛下作何決定,臣妾都心甘領受。」
所有人,屏息以待。
此事,不是區區廢後這麼簡單,而是未來新帝與他君父的,權力之爭!
今夜,若依臨淄王之言,廢後,則,江山易主!
卿柔枝,亦是在賭,賭陛下會不會,棄了她,棄了她這顆棋子。
高居主座的陛下沉默半晌,抬起手,艱澀開口道:「朕乏了,想先回宮休息。廢後之事,容後再議。」
「陛下!」
禦史欲挽留,一瞥身旁的臨淄王卻未出聲,隻淡淡勾了勾唇。
難道,他本意並不在此?
心神驟然鬆懈,卿柔枝滿臉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無力地癱倒在地,被侍女淮箏攙扶起來,一陣腿軟得難以站起,隻能將半個身子都倚靠向淮箏,啞著聲,對一旁筆直佇立的男人道:
「本宮也有些精神不濟,臨淄王,恕不奉陪了。」
「陛下!」
驀地,一道變調的女聲劃破夜空,打碎這片死寂:
「陛下,臣妾要見陛下!」
董貴妃?她怎麼來了!
眾人有些驚詫,唯有卿柔枝垂下眼簾,手指緊緊地抓住淮箏的手臂。
董靜婉披頭散發,保養極好的容顏扭曲著,顯得有幾分猙獰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