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咚(1 / 2)
卿柔枝便將那碟子棗泥山藥糕往他麵前推了推,她記得以往他來坤寧宮時,最喜歡的便是這一道小食。
他卻問:「父皇可嘗過了?」
卿柔枝咬唇:「這些,是我特意為殿下所做。」
「哦?」他眼底浮起淺淡的興味。
拈起一塊,張口欲咬。
卿柔枝屏息看著。
「娘娘不會在裡麵下毒吧?」
他突然問。
她手一顫,「殿下何出此言?」
褚妄卻眯眼,捏著那塊糕點仔細端詳著。
他手腕潔淨透白,像一捧雪:「本王是沒有這口福了,娘娘,還是獻給陛下吧。」
「殿下竟要對我防備至此麼……」
她輕聲,語氣惆悵,好似十分憂傷。
以前坤寧宮做了糕點,太子有一份的,九皇子便也有一份。籠絡也好,為了彰顯皇後的賢良也罷,總歸是有幾分真心在的。
他卻袖子一揚,毫不留情便將那盤糕點打翻在地。
他起身,烏靴在上麵碾過,她花費了數個時辰,每個步驟都親力親為的酥點,就此,化為一攤淤跡。
她盯著,一眨不眨。
他嘆息,「為何就是不肯乖乖聽話呢?」
聽話。
又是聽話。
這兩個字,她從小到大不知聽過多少回。
卿柔枝突然抬頭。
嫵媚的雙眼含著淚意,亮得驚人。
「殿下疑我,叫宮人撤下便是,何必糟踐我一番好意?」
褚妄眉梢一挑,風流恣肆至極:
「你是在,質問我?」
卿柔枝定定看他:
「殿下要我做的事,我做不到。」
她一字一句,堅決道:
「陛下,是我的夫君,自古結發為夫妻,殿下想廢我後位,盡管廢了就是。但要我害我的夫君,恕難從命。」
褚妄雙眼驟暗,一雙狹長鳳眸,爬過細密的怒意。
「嘩啦——」桌麵那堆成小山的奏折散落得到處都是。
黑發黑袍,金質玉相的男子一步一步逼近,毫不顧忌就在不遠處龍床上躺著的他的父親。
肆無忌憚地,將他的繼母,逼到絕境。
卿柔枝退無可退。
對方高大的身軀籠罩著自己,幾乎將她壓實在那道繡著花鳥的屏風之上。
他修長結實的手臂撐在一側,如同一座密不透風的牢籠,將她困在他結實寬闊的月匈膛之間。
他漆黑的眸光,一寸寸碾過她的額頭、眉眼、鼻尖,最後深鎖在那花瓣一般的雙唇上。
他用一種極為輕柔而充滿誘惑的嗓音,在她耳邊發號施令:
「再說一遍。」
她大氣都不敢喘,哪裡又敢說話?
她毫不懷疑下一刻,他就會當著陛下的麵將她殺死。卿柔枝咽了一口口水,汗水從額頭滴落,臉色慘白到了極點,她有些後悔,不該激怒他,她明明知道他是個視人命如草芥的瘋子。
一綹發絲落在頰邊,她張了張口,
在這種極度緊張和窒息的狀態下,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指尖忽然微動,撩起她鬢邊垂下的那一綹發絲,嚇得她連忙閉緊雙眼,卻沒看到男人嘴角那一絲弧度。
一道虛弱的男聲突然從帳幔中飄出,打破了二人對峙的僵局:
「皇後,你來了?」
卿柔枝忙道:「是,陛下。」
一邊說著,一邊從他臂彎之下鑽出,而他竟然破天荒地沒有攔住她,一顆高懸的心終於落下,卿柔枝平復著心跳,緩慢朝著龍床走去。
「陛下有何吩咐?」
陛下咳嗽了一聲,用氣音說道,「朕方才夢到了一些往事,心神頗為不寧,想著許久未聽你奏琴了,今日,便為朕彈奏一曲吧。」
「是。」
卿柔枝微微福身。
「臨淄王,」
陛下又道,「你也一同坐下聽聽吧。」
褚妄冷臉片刻,終是什麼也沒說,緩緩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