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位(1 / 2)
她身子後仰,幾乎是蜷縮在座上,雪白的裙裾與他的衣帶勾纏在一起。避開男人極有存在感的呼吸,她側開臉,低低道:
「你,你是本宮看著長大的,我隻是不忍看到你真的喪命……」
「隻是不忍?」
「隻是不忍。」
褚妄微哂,「娘娘怕是忘了,您也就比兒臣虛長幾歲,這話說得,倒讓兒臣以為您對兒臣,真是那血濃於水的母子之情了。」
卿柔枝被他說得難堪。
「董靜婉說的話,」
他突然抬手,指腹按住她唇,堅硬陷進柔軟。
「娘娘以為如何?」
卿柔枝一僵,猛地往後仰去,避開他這極為冒犯的舉動——
手捏扶手,冷汗驟然密布,以為如何?
皇後與九皇子私通?
那分明是無稽之談!
「你放肆。」
終於明了,方才他眼底的怪異為何。
熱意緩慢從脖頸蔓延上來,像是打翻了胭脂。
她麵紅如火,羞惱慌亂又驚懼:
「你我之間,清清白白問心無愧。董靜婉激憤之言,往你我身上潑的髒水,臨淄王竟是當真了嗎?」
那可是亂倫!
她低聲警告他:
「陛下隨時會醒,臨淄王,你最好注意你的言辭。」
不知為何他靜住,垂在身側的手攥起,直攥得骨節泛白。
「娘娘真以為,自己的魅力有那麼大嗎。」
他倏地輕笑,帶著嘲弄。
身前驟然一空,是他抽身離開。
卿柔枝白了臉,是,他是什麼人?
天生的惡劣種子,最喜歡看到別人因他而慌亂失措的模樣。
曾經一場宮宴,她因頭疼沒去成,夜裡九皇子卻來請安,向她討一盞茶喝。
那時,少年手撐下頜,凝睇她許久突然道,「娘娘,我心悅你。」
她一瞬間震愕在那,久久無言。
而他垂下濃長的眼睫,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不慌不忙跪地請罪,道是酒後無狀,請她治罪。
她什麼也沒說,隻罰他在坤寧宮外跪足三個時辰,讓他好好醒酒。
誰知道,他是暗地裡愛慕了他父皇的哪個宮嬪,將她錯認了呢?
直到一陣猛烈的咳嗽傳來,拉回卿柔枝的思緒。
陛下!
手腕卻被那人攥住。
卿柔枝咬牙:「殿下若想拿我尋開心,也請等陛下好一點以後……」
他目光卻緊鎖在一處。
她纖白的細腕上,赫然掛著一隻手鐲,不算貴重的白玉材質。
那年她生辰,太子送的是一尊玉佛,他送的,便是這鐲子。
她後來才知,這是他母妃留給他的,唯一一件遺物,對他來說意義非凡。
他眸光盯著,一動不動。
慢慢地,視線落在她麵上。
「這鐲子,娘娘還留著?」
「娘娘好深的心思。」
他唇角揚起弧線,手臂一揚,驀地將她甩開。
卿柔枝猝不及防,整個人撲向桌麵,整條手臂更是撞在了桌上。
手腕震得發麻,而那鐲子就此斷成了兩截,痛得她一時抬不起來。
她又慌又惱怒,不知觸了他的哪片逆鱗,竟讓他發作至此?
「先是親手做的糕點,再是這鐲子,」他淡淡嗤笑,「這世上,怕是沒有您不能利用的東西了吧。」
卿柔枝咬唇,他有什麼資格來說她?他不也是如此嗎,為了得到至高無上的位置,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包括她。
而她隻是想活著,有什麼錯?
她冷冷地與他對峙著。
救他性命的元後,他不顧念;
當初她調換了毒藥的事實,也不能使他有一分半絲的動容。
想要在這樣的他手裡活下去,無異於天方夜譚。
陛下的咳嗽聲愈發猛烈。
褚妄動了動手腕,麵容冷淡,像是在驅趕一隻小犬:「去吧。去得晚了,父皇怕是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