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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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嚕,咕嚕嚕。

落龍洞,有新娘。

生得美,肉也香。

……

童謠在山間不斷回盪,明明是最為輕快的調子,然而在山風的吹拂之下,孩童們的唱腔時斷時續,山巒間的不斷反復的回音更是讓稚氣的童謠變了腔調,尖銳得像是壞掉的弓弦劃過腐朽的二胡。

江初言越聽越是忍不住皺眉。

全身都開始難受起來。

等等,這首童謠到底在唱些什麼呀?什麼挖眼開膛的……這是童謠應該有的內容嗎?

他忽然打了一個冷顫,隨即愕然地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

似乎一直在注意著江初言的行動,在江初言停步的同時,賀淵也停了下來。

高大的男生轉過頭來擔心地看向自己身後那臉色蒼白的青年。

「你聽到了嗎?」

江初言忍不住問道。

賀淵一臉茫然。

「啊?聽到什麼?」

他問。

顯然,賀淵什麼都沒有聽到。

江初言陷入了沉默、

都已經走出了這麼遠了,無論如何,江初言也不可能再聽到那些小孩的歌聲。事實上在回過神來之後江初言就發現,自己耳邊除了連綿不斷的呼嘯山風,什麼都聽不見。

江初言回過頭看向自己身後,狹長的山道之上,隻有茂盛生長的野綠蔥蘢,那些骨瘦如柴,形如骷髏的詭異小孩,身影也早已被潮氣與樹叢掩埋不見。

退一萬步說,龍沼這邊的原住民隻會說龍沼方言,就算那些小孩唱了什麼恐怖童謠,江初言也根本不可能聽懂……

「沒什麼。

短暫的沉默後,江初言遲疑地對賀淵說道。

「就是有點幻聽。」

在幻聽的童謠裡,龍神的新娘顯而易見地被人分了屍,然後,還被吃了。

「我們正在往山上走,這裡的海拔會比龍沼村更高。海拔變化導致氣壓變動和大腦缺氧,有的時候會影響到耳蝸。」賀淵伸出手指在耳邊轉了個圈,溫柔地解釋道。

江初言可以感覺到賀淵其實有些擔心自己的狀況,但是麵對江初言的異常,男生卻體貼地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就這樣,江初言心神不寧地繼續跟在賀淵身後朝著落龍洞地方向趕過去。

路程的後半段,原本的小道變得比之前陡峭許多,路邊無人管理的野樹與灌木也開始肆無忌憚地張牙舞爪,必須用力撥開那些潮乎乎的說不出名字的植物,才能勉強踩著小道擠過去。

江初言感到了吃力,就連賀淵在最開始叮囑了幾句之後也不在開口說話。

唯一的好處就是,因為這段路的難走,江初言不得不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到眼前的道路上來而不是各種胡思亂想。

可是,盡管江初言已經非常小心地調整姿勢,天生比旁人虛弱許多的江初言還是一點點慢下了步伐。

「呼……」

「呼……」

……

周遭一片寂靜好像隻剩下前方賀淵的悶哼和呼吸聲,還有男生腳踩在濕潤的山道上,鞋底與黏膩泥巴摩擦發出來的嘰嘰咕咕的聲音。

樹叢在沙沙作響。

「呼……」

「呼……」

「呼……」

……

江初言的呼吸也很重,他下意識地數著前方賀淵的喘氣聲來調整自己的腳步。

「呼……」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江初言的呼吸停頓了一下。就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卡在了他的喉嚨上,冷汗開始不斷浸透背部的排汗衫,沉重如鉛塊一般的心髒也開始不規律的狂跳,撞得他肋骨隱隱作痛。

不對。

江初言想。

他死死盯著自己麵前那步伐堅定的高大男生,他想要呼喚對方,身體卻像是凍結了一樣,動彈不得。

舌頭就像是黏在了上顎,就連一個氣音都發不出。

江初言害怕極了。

因為,就在剛才,他清楚地意識到,一直縈繞在耳畔的沉重呼吸,並不是賀淵的。那種細碎,好像拖拽著什麼前行的腳步,也不屬於對方。

是的,所有的雜音都不是從前麵傳來的,而是而是從江初言的後方……

*

稍早之前。

龍沼村,小樓內。

在意猶未盡地吃完了自己順手塞進行李的兩袋薯片之後,白珂終於聽見了門外傳來的動靜。

來人腳步沉重,踩在木板上,發出了一連串「嘎吱「嘎吱」聲音。

「遠舟哥!」

白珂頓時來了精神。他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了臉上的表情,然後就帶著那種,半是擔憂,便是心疼的表情,興沖沖地沖向了門口。

來人果然剛剛回到小樓的徐遠舟,隻不過徐遠舟此刻的臉色比白珂以為的要差上許多。其實還算是端正的臉上滿是細密的冷汗,嘴唇更是毫無血色,甚至有一點發青。

「初言——」

徐遠舟踉踉蹌蹌地爬上平台樓梯,用左手死死地按著右手,在看到門扉打開時候條件反射性地喊道。

可看到來者是白珂時候,他的眼神瞬間就暗了下去。

他的右手有一根手指直直地伸了出來,明顯比另外幾根手指顏色深許多,看上去腫得有些厲害。白珂迎麵就碰到這樣的徐遠舟,自然也是嚇了一跳。

「遠舟哥?你這是怎麼回事!」

他詫異地看著徐遠舟的手。

「還有,初言哥已經跟著賀少去落龍洞了……」

他補充了一句。

徐遠舟深吸了一口氣。

「我被那張麵具……不,我被那該死的蟲子咬了,艸,真他媽疼死了。」

徐遠舟隨便解釋了一句,說自己在路邊看到了一張廢棄麵具,結果正在擺弄那該死的麵具時,有蟲子從麵具中竄出來直接咬到了他的手指。

說這些話時徐遠舟一直在抽冷氣,黃豆大小的冷汗一滴一滴地往下落,顯然是疼得厲害。

「啊?那,那這怎麼辦?」

白珂有點慌。

他早就猜到徐遠舟跟江初言這次應該是鬧掰了,也早就做好了萬全準備,打算在徐遠舟回來的時候,充當一個乖巧可愛足以撫慰人心的小可愛。結果計劃比不上變化,眼看著徐遠舟這樣,就算白珂再可愛體貼,徐遠舟恐怕都是不顧上的……徐遠舟受傷被蟲碰過的地方起了一連串的水泡,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正在一點點地腫脹起來。

猶豫了片刻之後,白珂這才慌慌張張地扶著徐遠舟進了小樓。

「接下來怎麼辦?這裡有120嗎?不對,這裡有村醫嗎……」

白珂之前並沒有照顧過人,特別還是被蟲子咬了這種事情,他就更加沒有經驗了。

徐遠舟眼看著白珂傻乎乎站在一邊的樣子,月匈口更是煩悶無比。

「我所有的背包都是初言收拾的,你去找一找,醫療包裡頭一定有蟲咬用的藥膏,嘶,靠,這他媽到底是什麼蟲這麼痛?「

說話間徐遠舟情緒已經逐漸開始不穩。

他罵了一連串的髒話

而白珂還從來沒有見到徐遠舟這副樣子,在他心目中,徐遠舟一直是那麼開朗爽朗,是那種非常典型的領導型人格,可現在男生看上去簡直就像是一條落水狗……

還是那種頤指氣使的落水狗。

背對著徐遠舟,在男生嗬斥下硬著頭皮翻包的白珂,愈發控製不住自己對徐遠舟的煩躁。

幸好,就像是徐遠舟說的,在他的包裡確實有早就已經收拾好的醫療包,而白珂剛好在耐心耗盡前找到了它。

各種常規藥都整整齊齊的擺在小包裡,塑料袋上甚至還用筆寫了使用事項。

白珂沒顧得上其他,急急忙忙找到了創可貼,然後趕緊帶著創口貼到了徐遠舟身邊,準備將創可貼貼到徐遠舟的傷口上。

然後又被徐遠舟喊住了。

徐遠舟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從白珂手中的創口貼上緩緩移向了白珂的臉上。

「我手上還有水泡。」

徐遠舟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沖著白珂說道。

「對啊,所以……」

白珂還是顯得有些懵,徐遠舟不得不在劇痛中強撐起精神,開口補充道:「去找一些針來,我需要把水泡挑破,然後你找一下,包裡肯定有皮膚用的藥膏,然後給我拿一點抗生素,該死,在這種鬼地方被蟲子咬我他媽該不會感染吧……」

徐遠舟沒有注意到被自己指揮來指揮去的白珂臉色有多難看。

他腦子裡此時隻有江初言。

如果,此時此刻留在他身邊的不是白珂而是江初言的話,現在他恐怕早就已經得到了妥帖的照顧了。

可白珂呢?白珂就像是無頭蒼蠅一般在亂七八糟的房間裡團團轉,好半天才找到一根縫衣針,之後又是在徐遠舟的提醒下,才想著用打火機把針燒熱來幫徐遠舟挑水泡。

而這麼一一耽擱,徐遠舟手上那一連串的水泡已經鼓脹得渾圓,皮膚更是脹得已經近乎透明。

白珂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

事實上,他也沒想過徐遠舟一遇到事情,就恨不得把自己當成丫鬟來使喚。

眼看著徐遠舟手上那些晶瑩剔透的「黃豆」,他的五官都快皺到一起了,猶豫了片刻才戰戰兢兢地捏著針靠了過去。

「接,接下來該怎麼做?」

「找到水泡然後挑破!」

徐遠舟的聲音聽上去仿佛在磨後槽牙。

白珂盡可能小心地捏著徐遠舟的指尖翻看了一下,可也就是這麼一看,他的目光就徹底凝滯了。

正常人的手指被蟲咬之後真的會變這樣嗎?

白珂不敢置信地瞪著徐遠舟的手指——他看得很清楚,徐遠舟此時不僅僅是指腹上長著水泡,甚至就連指甲下麵都有密密麻麻的小小皰疹。

不,不不,那似乎根本就不是皰疹。

仔細一看,那些細細密密的水皰似乎還在動,隔著半透明的指甲蓋,白珂能看到那些一小顆一小顆的水皰裡隱隱約約還包裹著針尖大小的黑點。

看上去,就像是即將孵化的蟲卵似的。

再定睛看過去,那些細密的的蟲卵不僅僅隻在指甲下麵,那些已經膨脹開來的大顆水泡裡也鼓鼓囊囊擠滿了類似的東西。

在白珂的用力下,那些細小的半透明小顆粒開始蠕動起來。

「嘶——」

白珂被這令人掉san的畫麵嚇呆了。

而徐遠舟眼看白珂那副呆若木雞的樣子,原本就糟糕的心情終於像是火山一樣噴發出來——

「你他媽在乾什麼?在這裡繡花嗎——」

他忍不住嗬斥了一聲。

聽到耳邊炸開的聲音,白珂手不由自主一抖。

「嗤——」

一個不小心,手中的針竟然直直刺進了徐遠舟的指甲縫中。

那感覺……就像是不小心將針紮進了一團鬆軟的,浸了水的棉花中。

冥冥之中白珂仿佛聽見了有什麼東西被刺破的聲音,一股濃漿瞬間從綻裂巨大水泡中飛濺出來。

紅紅黃黃白白的,直接落在了白珂的手背上。而隨著粘液的緩緩滑落,白珂眼看自己手背上有一些細小如芝麻般的顆粒,正在蠕動。

白珂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他尖叫出聲,猛然跳起來往後退了好幾步。

「靠靠靠——」

他開始發狂的擦拭起自己的手背,與此同時耳邊響起的是徐遠舟的痛呼。

「好痛,白珂你瘋了——艸——草草草——」

……

「對不起,對,對不起。」

白珂語無倫次地沖著徐遠舟道歉,卻怎麼也不敢再靠近徐遠舟。

「我我隻是沒有想到你的手,你的手太嚇人了。」

白珂眼睛瞪得滾圓。

「這他媽的就是幾顆水泡而已——艸——」

徐遠舟的臉看上去稱得上猙獰,他惡狠狠地吼道,同時候一邊抽著冷氣,一邊從自己的指縫裡小心翼翼地抽出了那根針。

順著他的動作,白珂緩緩看向徐遠舟的手,這才驚詫地發現,對方受傷就那幾個腫起來的水泡,沒有膿包,沒有奇怪的顆粒,沒有蟲卵……

隻有徐遠舟陰沉到了極點的那張臉。

等等,那剛才看到的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也醉酒了嗎?

白珂愣住了。

*

徐遠舟敢肯定,這輩子過得最痛苦的一天。

他的心情現在已經差到了極點。

那該死的蟲子……他完全沒有想到,那不知名的蟲子竟然會竄起來咬自己。

大概是因為蟲咬感染外加有點過敏的緣故,徐遠舟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熱,眼前也一片暈眩。

從指縫中抽針時,痛感其實並不算太強烈,但是那種酸酸的刺痛感卻讓他全身發麻。再看白珂時,強烈的厭惡感想寫就要像是噴泉一般噴湧而出。

如果不是這個家夥……

如果不是白珂這個礙眼,蠢笨的家夥一直纏著自己,江初言可能根本就不會誤會他們的關係。而如果江初言不誤會自己和白珂,大概就不會跟自己說分手了。

一想到這裡,徐遠舟的嘴唇微微顫動。

「真的是受夠了,如果是初言在這裡根本不會這樣。」

徐遠舟的聲音很小,但是在安靜的房間裡異常清晰。

白珂原本是已經受夠了麵前這拚命使喚自己的家夥,他本來是要調頭就走的。

然而,一聽到徐遠舟用那樣懷念渴望的聲音提起江初言,白珂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強烈的不甘。

原本對徐遠舟生出的憤慨,被他強行替換為了擠出來的溫柔與殷勤。

就算是假裝也好,但是白珂發誓,自己永遠都不會輸給江初言。

更不會允許徐遠舟到這個時候了,都還是滿心滿眼都是江初言。

他慢慢地朝著徐遠舟的身側靠了過去。

「對不起,我就是太擔心你了,所以我才會這麼這麼心慌意亂。」

聽到白珂毫無怨言的話語,原本正處於暴怒與劇痛之間的徐遠舟也是一愣,隨即眼底閃過了一絲不自在。

白珂在關心自己……

徐遠舟神色一鬆,心中微微觸動。

在他受傷的此時,留在他身邊的人隻有白珂。

而江初言,卻早就已經丟下了自己,跟那個狗男人鬼混去了。

「白珂你就是太笨手笨腳了。」

徐遠舟硬邦邦地說了一句,可話音卻比之前放軟了許多。

正當他打算憋幾句話安撫一下白珂的情緒時,一股淡淡的臭味卻忽然從白珂的身上湧了過來。

徐遠舟胃中一陣翻騰,不受控製地往一旁躲去。

「等等,白珂……你身上那是什麼味啊?」

徐遠舟忍不住抱怨了一聲。

白珂動作一僵。

「味道?什麼味道?」

一邊說,他一邊舉起手嗅了一下。

下一秒白珂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怎麼回事?他身上確實有股味道,而且是一股極為難以形容的味道。

那味道並不是很濃,但是……非常的令人難受。很腥,而且還有一股讓人受不了的腐甜腐甜的味道,就好像已經死了一兩天,即將**的屍體一般。

白珂自認為自己跟學校裡那群臭烘烘的男生不一樣,平日裡恨不得用各種保養品和香水把自己醃入味才好。而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身上竟然還會散發出這種令人作嘔的臭味。

這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更可怕的是,指出這一點的人還是他一直在勾搭的對象。

「對啊,怎麼回事,哈哈,對,對了,我回來的時候好像不小心踩到了什麼,這種落後的鬼地方,到處都是狗屎。靠,真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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