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入獄(1 / 2)
巡城禦史於鬆柏是在床上被人給薅下床的。
睡眼惺忪地看著自己的屬下,他打了個哈欠問:「可是哪處失火了?」
「大人,不是失火,是出事了!有一沈氏婦人在咱們衙門裡當堂殺了人!」
於鬆柏哈欠打了一半,下巴差點兒從臉上脫下來砸在地上。
「那婦人是什麼來歷?」
「不、不知道!她說要出首告發今夜來自首的胡會,我們將胡會拉出來讓她指認,她竟然直接從袖中掏刀出來將人殺了!」
「胡會?」手上提著褲子,於鬆柏歪頭看了自己的屬下一眼,「是胡家那個破落戶侄子?」
「正是他。這次他來自首,說是殺了個娼妓。」
一個娼妓?
於鬆柏並不放在心上。
穿好了褲子又穿鞋,他的屬下已經將他的官帽捧在了手裡,提上皂靴,於鬆柏的眉頭微微皺著:
說完,「她」轉身便走,路上途徑胡會的屍身,「她」也毫不避諱地一腳踏了上去。
他匆忙忙下了轎子,看著衙役們立在大堂門口不敢動,心中頓時怒氣翻湧:
半晌,他嘆息一聲,彎著月要說道:
「沈夫人,還請您在牢中暫且委屈幾日。」
「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說!什麼放在心上!你說的是什麼昏話?」
於鬆柏驚駭地瞪大了眼睛。
「按說他們用了沈宅聚賭,那沈宅也該抄沒,結果文書裡又多了一筆霸占旁人家產……」
頓了下,四鼠又說:
氣勢為人所奪,他說話也氣弱了幾分:
「沈氏,是本官在與你問話!」
浩浩燕京,天子腳下。
沒想到那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甚至弱不勝衣的婦人卻連眼皮子都懶得動一下,還反過來問他:
——
舌尖在齒上一沾,說慣了的「貓狗畜生」幾個字到底沒有說出口,他話鋒一轉,又說:
像他們這種在在燕京城裡處置治安的小官,最要緊的就是將自己治下所有的相關關係整理清楚,決不能因為一時意氣判了案子,結果得罪了不該得罪之人。
「那沈氏與這沈家兄弟可有牽扯?」
他沒客氣,屁股一落就坐了下去。
聽見沈娘子隨口叫破了自己身份,四鼠的頭又低了幾分。
不管是沈三廢那等陰險小人時刻將他趙肅睿放在心上,還是身為一國之君的趙肅睿把一個陰險小人沈三廢放在心上那都是鬼話!
嚇人的鬼話!
殺人不眨眼的昭德帝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又擺擺手對四鼠說:
「你們趕緊走!」
他惱羞成怒,從來沒有女子敢在他的麵前這般放肆。
裙擺上到底沾了血,趙肅睿瞥見了,心中慶幸到底沒有弄髒了新的衣裳。
趙肅睿「哈」地笑了一聲:「罪大惡極?若我身後沒有西廠,此刻罪大惡極的就是我了,那胡會就會是一個無辜枉死的良家子弟,我說的可對?你這等隻知鑽營的廢物也就這點兒顛倒黑白的本事了,得權在手,不思報國,隻想著怎麼能撈好處,如何能不得罪人,上負皇恩下棄黎民,真是連廢物也不如。」
那趙大傻做了莽夫,做了匹夫。
「你,就是司掌這衙門的巡城禦史?那我問你,這胡會在燕京城中無惡不作,你為何一直放任他作亂?身為巡城禦史,你的職責何在?」
「人是我殺的,認證物證俱在,你要是一進來就讓人將我抓起來,我倒還高看你一眼。」
「走吧,咱們回宮去。」
堂中擺了一把交椅,一個穿著燕尾青馬麵裙的女子身上裹著銀鼠氅衣,頭上戴著素珠簪子,翹腳斜坐在椅子上。
「屬下這就派人去查。」
哈哈哈哈哈!
那沈三廢此時定然還以為他在沈家宅裡安安穩穩地又吃又睡吧?指不定還覺得他這慣於耍弄權術的皇帝早就將一個人的死拋諸於腦後了!
察院外,四鼠撐著一把傘。
於鬆柏一時怔愣,他從前是做過縣丞的,還是個匪患連年的下等縣,山大王坐了縣衙門,大概也不過如此吧。
他之前說女人能當堂殺人要麼是瘋的,要麼是狠的,眼前這女子又瘋又狠,仿佛一個活閻羅,實在是駭人。
於鬆柏不敢吭聲。
於鬆柏斂著身上的官袍,腦子轉的飛快。
再往下看,見到那插在孽根上的刀,於鬆柏忍不住夾了下腿。
他張口問話。
巡視西城察院的大堂上,殺了人的趙肅睿麵前擺了把椅子。
趙siri:罵罵咧咧主動坐大牢。
他又看向自己的屬下:
「你看本官這帽子戴得可是端正?」
傘下,一個穿著紫貂裘衣的男子長身玉立。
「你去什麼?你又沒殺人。」
脖頸處的黑血淌了一地,噴得四處都是。
終於穿好了一身官服,於鬆柏沒有對著鏡子想要將官帽戴上,隻見黑黝黝的鏡子裡什麼都看不清楚。
「爺,沈娘子現在還沒出來……」
在於鬆柏的咆哮聲中,他的屬下衙役卻不敢妄動。
這人,他關了,一定會吃掛落。
於鬆柏抬起左手壓了壓左邊的帽子。
四鼠搖頭:「明日冬至,皇爺要祭天,此等大事在前,餘下的都要往後壓一壓,守到早上,若無事,我回宮去,你帶人繼續守著。」
不過是一個西廠,竟然讓人如此懼怕。
「巡城禦史,司掌治安,決斷訟獄,胡會不過是有個在火甲隊裡的堂叔,竟然能保著他這麼多年的安穩,你們這一任又一任的巡城禦史難不成都是屍位素餐的廢物?還是說你們都被人餵了個腦滿腸肥,忘了你們頭上還有個朝廷?」
結果呢?他趙肅睿抬手就將人殺了!
哈哈哈哈!
「小的明白,總管放心,小的絕不讓沈夫人有閃失。」
有一個人小心湊近,趴在於鬆柏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左邊?
屬下急了:「大人,是小人的左邊,您的右邊!」
「夫人說笑了!」於鬆柏竟然還在笑著,「胡會作惡多端,殺人犯案,今日為我察院衙役所擒,恰逢夫人前來狀告,他竟然意圖襲殺夫人,衙役失手將他擊斃,說到底是咎由自取,又與夫人何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