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祭天的謊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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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來,祭天這種事隻會越來越繁瑣,歷代君主以無以數計的人力與物力向永遠靜默又漠然的蒼天獻媚,以期證明自己手握天下之權是因為蒼天的眷顧。

站在圜丘壇的祝案前麵,四周都是天青緞子搭成的神幄,其下是昊天上帝、列祖列宗、日月星辰、雲雨風雷的牌位,沈時晴隨著祝詞緩緩下拜。

她的神情肅穆,心中卻默念著:

「諸天神明在上,你們究竟是在,還是不在?究竟對世人慈愛,又或暴虐?你們若真有靈有識有心,為何蒼生疾苦不絕?你們若是無靈無識無心,又是誰躲在伱們的身後?

「罷了,子不語怪力亂神,你們在或不在,有或沒有,我早已不在乎。以一個女子之魂竊占這具身體卻未遭天罰,我隻當諸位也覺得我可以做這個皇帝。自欺欺人之事,從三皇五帝做到了今日,想來多了我這個女子也不算多。」

三跪九拜,起身。

奠玉帛,進祭品。

伴著雅樂的「奉平之章」和祭祀的「乾戚之舞」,她端著酒爵走到了正北方的昊天上帝牌位之前。

站在距離神最近的地方,她麵帶微笑,低聲說: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了。」

米心蘭捧著書,許久沒動。

編鍾奏響,樂人擊磬,東南焚牛犢,西南懸天燈,眾神麵前站著的,是這世間最大的謊言。

「真是蛐蛐兒幫著耗子鬥貓,不夠給人當碟菜的。」米心蘭還是在低頭看書,語氣一點也不著急,「你隻管放心,咱們侄女是個有成算的。」

這麼想著,李從淵轉身看向了禮部尚書的座位,上麵還擺著遴選女官的各種的文書名冊。

大風吹,飛雪散,牌位是木頭雕的,它寂寂無聲。

米心蘭將他的官袍放在熏籠上,又趕著他去榻上躺著歇息,自己拿了本書倚在他的旁邊坐著,口裡說道:

「說起謝文源,這次祭天,陛下也沒讓英郡王世子出來?」

「是或不是,與我這婦人有何乾係?」

心中裝了事,李從淵一夜沒睡好。

米心蘭笑了笑,翻了一頁書:

「夫人,這話可不能亂說!」

見自己夫君急得要跳起來,米心蘭低頭繼續看書:

想通了其中關竅,李從淵薅了一把自己的胡子,一點都沒有平日裡的從容模樣。

先帝坐擁江山,卻對功臣寡恩,對良臣刻薄,不知道怎麼進取,反倒用各種法子勾著朝中結黨互鬥,最終令小人把持朝政。

「輕了有用麼?這麼冷的天走了幾十裡路,靴子都讓雪水浸透了,讓你在靴子裡多墊兩層你又不肯,還以為自己是年輕時候?」

李從淵有些疑惑:「今年的卷宗按說要在下月才能復審完畢以做封存,高女官,陛下現在要卷宗,大理寺那邊隻怕……」

「夫人,你的意思是,陛下是覺得英郡王要反?」

米心蘭年紀比李從淵還略大兩歲,大雍朝的讀書人都等著功成名就後娶美嬌娘,連沈韶都是進京趕考的時候才認識了秦同希,進而認識了陪著秦同希入京求學的秦姝,李從淵卻不一樣,米心蘭是他恩師之女,兩人十歲相識的時候他就喊米心蘭姐姐,他十六歲省試之前就有恩師做主定下了兩人的婚事,等他高中之後更是大小同登科都沒耽誤。

第二日免了朝會,陛下的早課也是楊慎在上,李從淵還是早早地到了文淵閣。

李從淵打了個哈欠幾乎要睡過去了,卻聽自己的夫人說:

說起過往,米心蘭的心中猶帶著怒意,她是直率性子,不然出身官宦世家的她也不會與沈韶的妻子秦氏交好,也正因她直率,一些話她也從不遮掩。

年少相伴之情到如今早成了家人,李從淵也知道米心蘭極少在朝政上發議論,可她既然開了口,那就是有些把握的。

「夫人,咱們得把沈侄女從謝家摘出來……謝文源!都廢物成了這個地步竟然還敢牽扯到謀反事裡!真是、真是……」

「今年遠澤被陛下召回朝,西南路遠,他年前怎麼也到了。軒塵這些年與他為伴,多半也要回來,若是他也回朝為官,明年華年忌日,我們就能一同去給他掃墓了。」

米心蘭坐正身子,把乾淨的褲子和鞋襪扔在李從淵的腿上讓他換上。

陛下要調取卷宗,內閣用印不過是走個過場的事兒,李從淵當然不會阻攔,看著高女官帶著兩列女官踩著晨風而去,李從淵突然心中一動。

李從淵悚然一驚,連忙坐了起來:

「夫人,我帶回來的祭品你可別忘了留一份。」

「你將衣服放在門口,等嬤嬤收拾好祭品就會來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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