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虧欠(1 / 2)
快到二更天的時候,圖南將房裡的香換成了安神香。
沈時晴抬頭看她,見她隻是笑。
「知道了,我會早些睡的,你也早點休息,自打咱們搬回來,你還一時都沒歇過呢。」
幾十人的轉移和安置,放在哪兒都不是一件讓人省心的事兒,還要防著英郡王府在燕京城中的釘子反撲,裡裡外外,全靠了阿池和圖南。
「奴婢再累也總不會比姑娘累。」
圖南說著,又給桌上的紅泥小爐添了塊炭。
沈時晴看著炭爐上烘著的芋頭,忽而一笑:「我記得這爐子是我從前從前造了來烘色料、燒茶的,現在倒是比從前忙了許多。」
自然是因為另一個人在自家姑娘身子裡的時候倒騰出來的新花樣。
圖南想了想,到底沒告訴姑娘那人竟然還用這小泥爐烤過肉,她第二天用了皂角、熱鹼水和花露好容易才把裡麵的肉味兒都洗淨了。
沈時晴也不知道自家的小爐子在趙肅睿的手裡到底都受過怎樣的委屈,看看那上麵僅剩的芋頭,她又看向正盯著芋頭的柳甜杏。
「這芋頭吃了你就回去睡吧。」
「嗯嗯。」吃了點心沒吃飽的柳甜杏乖巧點頭。
圖南退下的時候,她卻抬頭看了一眼被圖南關上的門,嘴裡問:
「姑娘,你以後要做什麼呢?」
沈時晴又看向她。
卻見柳甜杏笑嘻嘻地用手去捏芋頭,結果被燙了手。
沈時晴拿著一旁的木夾子給她,看著她齜牙咧嘴地給芋頭翻了個麵兒。
「姑娘,離開了謝家,您能做好多好多事兒呀!我想不出來自己能做了什麼,跟著姑娘你肯定是不錯的。」
說完,柳甜杏又笑了起來:
「您要是嫌棄我笨,我就哭。」
做什麼?
沈時晴抬起手,扌莫了下頭上的簪子。
「我從前想過,等著從謝家脫身……」說完,沈時晴自己頓了頓。
趙拂雅說的對,依著她原本的法子,就算她扳倒了謝家和英郡王府,她也是天下各路藩王的眼中釘肉中刺,隻怕一生都再難安然,前半生的籌謀和辛苦,她沒有給自己留後路。
到時就是另一番在絕境中走出路來的光景了。
如今情勢卻不同,有「皇帝」擋在前麵,她可騰挪的地方就多了許多。
柳甜杏等了片刻,沒等到下文,接著問:「姑娘,現在女子也能當官了,您要不要去考個女官呀?」
女官?
「也是一條路。」沈時晴點點頭,「我當了女官,那你怎麼辦呢?」
「我、我就給姑娘當後宅裡管廚房的婆子!」柳甜杏連忙說,「阿池和圖南她們都那麼有本事,離了謝家,她們能做的事兒可多可多了!我不一樣,我就陪著姑娘吃飯!」
說著說著,柳甜杏自己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對呀,陪吃陪喝多適合她呀。
「你想得倒是挺美。」
沈時晴伸出手,把柳甜杏探過來的頭戳了回去。
「既然你不知道該乾什麼,就好好讀書吧,我從前已經教過了你幾百首詩詞,還有半部《論語》、半部《孟子》……好好讀兩三年的書,說不得就能考了個女官回來。」
她話還沒說完,柳甜杏的嘴已經撅了起來。
「兩、兩三年的書,讀完了我都二十了呀姑娘。」
「不讀書過兩三年你也會二十。」
總是能把趙肅睿噎得說不出話的柳甜杏在沈時晴麵前成了個蔫蔫的小啞巴,她捏了沈時晴的一角衣袖揉啊揉,滿臉寫著不願意。
「姑娘,我腦子也不好……」
「兩人欲過山穀窄道,一人前一夜獵熊而食,一人在池邊找了幾隻蛙來果腹,誰能過去那山道?」
柳甜杏的眼睛一轉,立刻回答:「是食蛙者,因為『食熊則肥,食蛙則瘦』*,嘿嘿嘿!」
她仰著頭等誇獎,卻見沈時晴抬手將她額前一縷亂發理好。
「四五年前教的詩句你依然能識破典故,哪裡腦子不好?」
柳甜杏:「……」
「我打算辦個書院,招收些春信、三兩、巧兒那般的小姑娘入學,你去考個女官,回來就能當夫子,還能帶著她們一起吃點心。」
哇!
柳甜杏突然覺得這路她也不是不能走了。
每天帶著小姑娘們一起玩兒,哪還有比這更合她心意的事兒了?
沈時晴麵上帶著笑,心裡卻在搖頭,自己在朝堂上忽悠了那麼多人,回過頭來忽悠素來單純的柳甜杏真是有些欺負人了。
「你這芋頭也烤好了,趕緊吃了回去歇著吧。」
等柳甜杏走了,沈時晴也準備睡了,回了臥房用熱水擦過手和臉,她剛解了頭發,外頭卻傳來了一陣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