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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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一想到要這樣打工到死,我還是直接跳下去淹死算了。」

鈴木奈奈說著,稍稍向後仰,和五條悟拉開一點距離的同時就要把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來。

這大約是很好笑的反應,不然根本沒辦法解釋撐著下巴的男人為何一下擴大了笑意,還真的往後移了一點,退回了之前坐的地方,看上去就像他要給她待會兒站起來讓位置似的。

實在是冷血!無情!

可明明做出了這樣的動作,這個人卻居然還假惺惺的,用那樣輕佻的語氣,裝模作樣地勸她:「真的要跳嗎?不至於吧?真的不再掙紮一下嗎?水很冷的噢?淹死的感覺也很不好受哦?」

鈴木奈奈將脫下來的西裝抱在懷裡,又有些不服氣地把它抖開來,在這樣的夜色裡,在那樣不甚明亮還被某人擋住一大半的應急燈的光線裡,她實在未能琢磨出這件看上去和其他西裝沒什麼差別的衣服為什麼會這麼貴。

但是她也並沒有質疑五條悟的話,因為買貴而看不出來哪裡貴的東西是有錢人的慣常行為。

「可是這是幾千萬啊?」

她說著,就這麼抱著這價值連城的衣服不肯鬆手,也不願太用力,生怕把它弄壞,昂貴的西裝麵料和禮服相碰,她感覺濕意,水汽在自己的月匈口一點點蔓延,而後又留住她月匈口產出的一點熱量,她不知道這點熱量是來自於自己因為陡然背債而跳的飛快的心髒,還是因為其他,別的什麼原因,但總之,她沒空想這麼多,隻很不忿地抱怨:「幾千萬円的西裝,我要打工幾十年才能還清吧?那時候我早就死了吧?再死前也最後一刻還要打工還債嗎?」

這樣大跨度的話題跳躍即便是五條悟聽了也要瞪大眼睛,他湊近鈴木奈奈,好像想從她臉上身上找出一點短命的跡象來,可是他現在沒有六眼,沒辦法像超人一樣用像x光的視線看她身體裡究竟有沒有癌細胞在擴散,可,憑借他對少女的印象,他想,應該是沒有的。

又或許是現在的年輕人總是流行把生死掛在嘴邊?不是常有那種人嗎,年輕的時候總是不怕鬼神,追著怪談跑,到了老了卻開始貪生怕死,一點風吹草動就要燒香拜佛?

不過,鈴木奈奈不是這樣的。

五條悟找不到理由,索性不自己去想,他眨眨蒲扇般的,雪一樣的睫毛,很不解地看她:「怎麼就說到生死的話題了啊?你才十六歲吧,打工還債也就十多年吧,為什麼覺得自己活不到三十六啊?」

因為目前來看,她就是活不到三十六的啊。

如果係統的確沒有在騙她的話,滿打滿算,她已經隻剩下五個多月可以活了啊。

但是,這些話是不能和他說的,雖然,五條悟目前看來是個脾氣還不錯的人,可先不說坦白係統時要支付的十億罰款費用,也不考慮他會不會信這件事,隻是光『如果得不到愛就會死』這樣宛若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一樣的預言,說了的話,就會有一種如果不愛就是在殺她的,類似於道德綁架的感覺吧?

雖然五條悟也不像是個會在乎這些的人,但如果說半年後她真的死了,誰又知道會不會有那麼一點點——因為鈴木奈奈感覺自己並不是特別重要的人,所以現在也隻敢說一點點,一點點可能,讓五條悟產生微茫如塵沙那樣的負罪感呢?

這樣一說,倒好像會覺得坦白反而是更好的事情了。

不過鈴木奈奈不喜歡,她也不因為在此時提到自己要死而露出什麼惆悵的表情,她隻是學著五條悟剛剛的樣子也睜大眼睛,理直氣壯地反問:「你怎麼能把十幾年說的那麼輕鬆啊,我活到現在也不過才十六年啊!你要我後麵的十六年也這樣過嗎?」

她說著,像是靈光一閃,又或者她的前車之鑒實在有名,實在典型,能讓她在這樣冷到嘴唇發白又心跳如擂鼓的爭執時刻也一下想到:「而且,就算活到那時候,我的青春也完全蹉跎了吧?那我不就是瑪蒂爾德了嗎?」

「不對啦,瑪蒂爾德打工還債的是一條贗品項鏈,但我的西裝可是真品噢?」

「有區別嘛,又不是我的!非要說的話,瑪蒂爾德還在宴會上大出了風頭,可我卻沒有啊。」

鈴木奈奈一想,隻覺得也許自己來這場宴會就是個錯誤,她將懷中好不容易徹底捂熱的西裝往五條悟手裡一塞,把腳邊的一雙高跟鞋踢得稍微遠了點,一邊站起來一邊說:「算了,我才不要成為為了一件西裝付諸青春的悲慘女人,我還是死了吧,這次不要救我了,謝謝,現在讓我死的話,我會感念你到最後一刻的,五條君。」

「哎呀——真的要往下跳了嗎,」

「不要一邊問人這樣的話一邊抓住我不鬆手啊!」

鈴木奈奈低頭看著自己在站起來的那一刻就被被抓住的小腿,腿上有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劃破的細碎的,現在已經不再流血的小傷口,本來沒什麼感覺,可他抓的稍微有點用力,所以也跟著疼起來,痛感零零碎碎,密密麻麻,而海風吹在她的臉上,帶來冷意的同時,也好像讓她清醒了一點。

沒有了那件西裝,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禮服的鈴木奈奈不禁打了個寒顫,而這時候,那個人已經傾身過來,完全不管放在身前因為他的動作落到汽艇上,半邊袖子落到海水裡的昂貴西裝,伸出另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微微一用力,又讓她不得不坐了下來。

當然,這也是因為她並沒有抗拒的原因。

因為也算有點明顯吧?並沒有那麼特別想死,反正也隻能活五個多月了,欠債多少,什麼時候能還清對她而言也沒什麼意義了,如果有幸完成任務,願意為她出五十億的人也不會吝嗇這三千萬,所以感覺沒有必要現在再跳下去。

隻是想要一個台階,雖然給她一個台階下的人說的話並不是那麼中聽。

「因為我的襯衫才有點乾的跡象啊?而且水真的很涼嘛。」

明明沒有說要他救,但是,想也知道,就算她真的再一頭栽下去,他肯定是不會管她之前說的什麼的,不過,應該也不會立刻下去救,會坐在救生汽艇上看她在水裡撲騰,可能看她撲騰的快要死了,才大發慈悲地下來撈她,還要再配上什麼討人厭但是沒法反駁的話。

想到這裡,鈴木奈奈就覺得沒什麼意思,更討人厭的是,在她又一次在海風吹來感覺到冷的時候,五條悟又把那件西裝遞了過來。

「唔?袖子剛剛落到海裡濕了,你就披一下,不要穿了。」

「你這樣,感覺反倒是我再鬧脾氣一樣了……」

他眨巴眨巴那雙眼睛,很誠懇地搖搖頭:「我沒有這樣說哦?」

「……算了。」鈴木奈奈捏著那件西裝,感受著柔軟的麵料在她的手裡不斷出褶,變形,最後還是穿了上去,她撇撇嘴,「但是,我要先把這件禮服的錢賠了才能還你的哦?大概還這件衣服需要三四個月,在此之後,我會努力賺錢還你的——」

雖然有死後債務免除的那種法律,但藤原美惠子是她的好朋友,而且是為了幫她才借給她的這件禮服,而且比起幾千萬,幾百萬顯然不算什麼了,肯定是先還她的,至於五條悟……

其實就是隨緣啦。

但債主本人並不知道在三四個月後她就沒幾個月可活這件事,反而還挺驚喜地瞪大眼睛,用有點討人厭的語氣驚嘆道:「哇,居然很認真的算起來了?」

「那不然怎麼辦嘛?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嘛。」鈴木奈奈雙手抱膝,像是覺得這還不夠誠懇似的,就差豎起三根手指發誓了,「我保證,我會努力還錢到生命的最後一刻的,但是我要是突然死了,那也沒有辦法了,實在不行就把我的器官賣了吧。」

「說的像是能讓人半夜回想起來良心發痛的那種話欸?但是好可惜啊,我好像沒有良心吶?」

「你這家夥——」

在看到鈴木奈奈徹底被惹急,露出那樣氣急敗壞的表情後,白發男人終於咧嘴一笑,很少年氣地抬手將額前濕漉漉的頭發往後一推,很欠揍地沖她擺擺手:「好啦,我開玩笑的啦,不用你還的。」

鈴木奈奈半信半疑:「真的嗎?不會等我上了遊輪以為逃過一劫之後又舊事重提吧?」

「讓別人打工二十年隻為還我一件衣服,這種事情說說就算了,真的做的話就有點沒意思了,所以,不用管我的西裝了。」他說著,看了看她身上的那件衣服,最外層的紗已經差不多快乾了,漸漸蓬鬆起來,又有點像雲彩,像霧氣了,他笑了一下,收回視線,「至於奈奈的這條裙子,很好看,就當我買給你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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