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擅長挖角的鮫人(2 / 2)
「你們!」
胡安氣得捶桌,旋即他這口氣又散去,趾高氣揚說:「窮人家吃不起,還怪館子貴,哪有這樣的道理。你們不敢進,有得是貴客敢進。幾日後,定海將軍要來我店犒軍,你們有魚飯店隻怕是連個信兒都得不到吧?」
說罷,胡安甩手從座位上離開,懶得再與他們多費口舌一般。
陳淨和張潮生兩人還在氣憤不已,傅涯溫言相勸,心中暗自把胡安方才說的定海將軍之事記了下來。
下學後,傅涯把這事兒在餘安喬麵前提了。
結果餘安喬全然不以為意,端著茶杯,笑起來,「管他什麼定海將軍還是定海神針,他愛去哪兒吃就去哪兒吃,我難道還能把他搶過來不成?」
見他這副自信恣意的樣兒,傅涯忍不住心底泛起漣漪,也順著說:「是這個道理。」
「對吧。」餘安喬點點頭,「喝茶喝茶,不管那麼多。」
三日後。
鎮上吹進來一陣肅殺之風。
街麵上為非作歹的閒漢全躲起來不敢出了,連膽子小點兒的百姓也藏在家裡,避風頭。
餘安喬站在飯店門口,終於覺得潼漁酒樓犒軍一事妨礙到了自己。
倒不是因為對方搶了自己的生意,而是一群軍油子入城,嚇得常人不敢出,本該來自家飯店的客人全躲在家裡啃窩窩頭去了。
「嘖。」餘安喬不爽,正要轉頭離開,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進店。
那人並不是什麼大人物,卻著實讓餘安喬驚訝不已。
「張叔?」餘安喬叫住他,「潼漁酒樓大犒水軍,您怎麼反而有閒工夫跑出來?」
來人正是潼漁酒樓掌勺大廚,張大勺。
張大勺神情落寞,聽見餘安喬的話,自嘲般笑了笑,「嗬,我如今正是潼漁酒樓最閒的人,別人都忙著接待大將軍,隻有我,被灰頭土臉地趕了出來。」
餘安喬更加驚詫,「把您趕出來了,那誰給將軍做菜吃?」
「自然是有比我更好的人。」張大勺走過餘安喬身邊,「有位置嗎?我吃個便飯。」
餘安喬趕緊親自帶他去落座。
等坐下點過菜後,張大勺伸著脖子四處打量有魚飯店,稱贊道:「喬哥兒,你是做大事的人,這飯店被你管得很好。從前我也想來嘗一回,隻可惜掌櫃的不喜,一直未能光顧。如今我是自由身了,這才能來看看、嘗嘗。」
等酒和菜上來,兩杯黃湯下肚,張大勺徹底打開了話匣子。
餘安喬才從他的話裡得知,原來潼漁酒樓請了個上京來的大廚,處處與張大勺不對付,最後硬生生把他給逼走了。
「哐當!」
張大勺將酒杯重重擱在桌上,「哼,那毛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以為上京菜式就很高貴。也不想想這是哪兒,一方水土,一方飲食,那上京菜式如何能適應我海邊兒女的口味?」
聽出張大勺話中已有醉意,餘安喬幫他斟茶,眼中全是憐惜。
剛來潼漁鎮的時候,胡掌櫃隻在前兩次來親自買過魚,之後負責潼漁酒樓采購的都是眼前這位張大廚來。
因而餘安喬與他有過幾次交談,知曉此人是把做菜當畢生事業來鑽研的。
張大勺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他與他的祖父、父親一起,撐起了潼漁酒樓百年風雨。
今時今日,老人失意退場,新人登台開唱,實在是令人唏噓。
餘安喬從前是美食博主,對吃與做飯很有研究,深知張大廚已經不能用簡單的廚子二字概括,而是能稱得上一聲「匠人」。
於是他心神一動,提議:「張叔,若是您不嫌棄的話,或許可以到我們店裡來當大廚。」
張大勺小圓眼瞪得大大的,問:「你當真的?你們現今的大廚不會有芥蒂嗎?」
說到這個,餘安喬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其實……我店裡一直都沒有大廚,所有的菜式全是我燒的,因此店裡的菜都很簡單,不如潼漁酒樓那般五花八門,也是比不過他們的一大原因所在。」
沒有大廚!
可這些菜分明味道不錯。冷靜下來,張大勺的確發現桌上的菜式大多勝在一個新奇,並無太多刀工與烹調技巧。
但這也很不錯了。張大勺在心中默默地想。而且喬哥兒是個心善直率的好孩子,再加上店裡人不多,關係簡單,不會再出那勾心鬥角之事。
「……好吧。」張大勺頷首,「既然喬哥兒相邀,那老頭子我就覥著臉來當廚子吧!」
「那便最好了。」餘安喬喜出望外,承諾,「當然如果您想休息一段時間也可以,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
張大勺擺擺手,「那就明日吧!明日老頭子就來給你幫忙!」
於是餘安喬成功招攬了潼漁酒樓用了幾十年的老廚子。
此時的胡掌櫃正忙著招待水軍和大將軍,並不知曉店內即將迎來一場巨大的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