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言(1 / 2)
寧清漓帶著劉氏和樓三丫走在回家的路上,陽光正好,樓三丫拉著寧清漓的手,咯咯大笑,幸災樂禍道:「小丫可厲害啊,把村長家的房子都震塌了,方才你瞧他那樣子,氣得不行!」
然而寧清漓卻不吭聲,她拉著三丫的胳膊,呼吸急促,冷汗自額間沁出來。
方才她為了鎮住村長家,將靈簪中的力量毫無防備得引入自身體內,雖可一時獲得極高的修為,但全身靈脈,皆有損傷。
這就好比大水沖進河道,若是恰到好處,自然可以灌溉良田,可若是水流過急,沖毀堤壩,那可就成了一大場大災難。
劉氏瞧著寧清漓臉色不好,也不說話,隻吩咐樓三丫拉緊了寧清漓,別叫人瞧出來。
三人急忙忙回到家,砰得一關上大門,寧清漓再也忍不住,單膝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
她艱難得抬頭道:「把靈簪包進手帕裡。」
下一刻,便徹底暈死過去。
寧清漓隻覺體內靈息如洪水過境,把全身上下的經脈都沖出了裂痕,然而她內丹之中的靈息卻又緩緩流出,讓經脈間的損傷愈合。
靈息在她體內橫沖直撞,一邊破壞一邊愈合,寧清漓渾身痛苦如車裂,仿佛連靈魂都燒灼起來。
這痛苦讓她動彈不得,隻覺得渾身上下仿佛被碾碎過一般,然而在這極限的痛苦之中,澎湃的靈息卻不斷充盈著她的丹田。
也不知過了多久,寧清漓睜開眼睛,隻見外頭天光大亮,滿院子都是滿載而歸的獵物,地上曬著肉乾,獸皮,膻味極大。
守在她床前的是樓明。
三十幾歲的漢子,吧嗒吧嗒抽著煙,眼神縹緲地看著窗外,他瞧著寧清漓醒了,幽幽嘆了口氣。
「你可算是醒了,二狗說你出事了,我們就趕回來。」樓明上下打量著寧清漓的神色,慢慢鬆了口氣。
寧清漓微微一愣:「二……二狗哥他是怎麼知道的?」
她心中頗為狐疑,不禁想到那孩子之前所說的話和平素裡便能看出來的穩重和成熟。
樓明咧嘴笑了笑,不無自豪得說道:「樓崗村的都知道,我家那二小子是個神算子,自小就有陰陽眼,能知過去將來。」
寧清漓微微一愣,心中不禁有了一絲微妙之感,難道說那樓二狗之前,亦有奇遇?
樓明看寧清漓出身,忍不住誇口道:「便如今日,你一出事,二狗子便知道啦,把我叫回來,正趕上你嬸子急的。」
寧清漓回過神來道:「叫樓叔擔心了。」
樓明搖搖頭,神色頗為感慨,他一杆煙槍,順著窗欞指了指。
隻見不遠處的白溪山青山映翠,層層疊疊。
「那山就是你爹爹當年挪過來的。那年一直下雨,眼看著水位上漲,就要把河兩岸的幾個村都淹了,你爹爹施法,一夜之間搬了座山過來,把洪水擋了回去。」
寧清漓出神地看著不遠處的山峰,沉默不語。
用過了靈簪,她才知道那法器威力驚人,卻過於陰狠霸道,當年寧修文這般凡人,要用這法器,搬山劈海,隻怕消耗的乃是自己的元壽。
「我修文兄弟,身子骨本是硬朗,自得了那寶貝,那是一日不如一日,寧丫頭,雖說這寶貝好用,以後還是不要再用了,莫要學你爹爹,為了旁人換了自己短命。」樓明唏噓地嘆道。
「樓叔,我爹爹的寶貝到底是怎麼得來的?」寧清漓沉默許久,終於忍不住問道。
樓明似乎早就在等寧清漓問這句話,他不吭聲,把煙杆放在凳子上敲了敲,又從袋子裡重新塞了一些,慢悠悠點上,才道:「不知道,隻聽說是去了什麼修仙的門派,做了人家弟子,聽說是叫青雲派。」
寧清漓心頭一跳:「青雲派?」她重復道,倒也頗有些意外。
青雲派雖不是修真界頂尖的門派,在修真界卻也是數得上名號的,善煉器、畫符,門派弟子有不少出身富貴人家。
「是叫這名字。」樓明點點頭。
樓明說,當年寧修文才十歲,機緣巧合遇到青雲派一個堂主,他見寧修文頗有天資,便叫他去青雲派修煉。
可六年之後,寧修文卻一個人回到永寧村,絕口不提在外修煉的事,隻帶回一件法寶,和越來越弱的身子骨。
寧清漓聽此,更加疑惑起來。
這靈簪,絕不是一般法器,青雲派又緣何會將此物交給寧修文?寧修文既能入青雲派,又為何回來?隻可惜,斯人已逝,此事隻怕很難再查清楚。
樓明見寧清漓一臉茫然,微微笑了笑,伸了個懶月要站起來,幽幽道:「醒了便好,你嬸子帶著二狗三丫去集上賣皮子去啦,晚上樓叔殺隻雞,給小丫補補身子。」
這日夜,劉氏果真帶著樓三丫和樓焱滿載而歸,樓明殺雞,又開了一壇子酒,帶著樓阿大和劉氏,喝得痛痛快快,酣暢淋漓。
「我早就看村長家不是東西!不就仗著有個縣太爺身邊的親戚,就橫行霸道的!如今算是踢到鐵板了吧!」劉氏豪氣沖天地說道。
樓阿大喝得半醉,嘿嘿傻笑:「娘說的對,娘說的對。」
樓明也傻笑:「媳婦說的對,媳婦說的對。」
三個大人喝醉了酒,幾個小的,不得不收拾起了滿屋的狼藉。
樓三丫受了驚嚇,夜裡累的睜不開眼睛,很快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寧清漓把碗筷收拾乾淨,坐在院子裡,看著滿天的月光出神,樓焱將樓阿大扶回房間裡,也坐到寧清漓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