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言(2 / 2)
二人不言不語,都隻抬頭看月。
許久,寧清漓才斟酌著說道:「我聽樓叔說過了,今天多謝你。」
樓焱挑了挑眉,避而不談,隻道:「靈簪霸道,稍有不慎,便會爆體而亡,你今日不該用的。」
寧清漓咬了咬唇:「危急時刻,顧不得那麼多了。」
她邊說,邊偷偷看樓焱,心中忍不住猜測樓焱為何會知道這些,是自小便有奇遇,得大能點撥?還是如她這般……根本就是借屍還魂?
想到此,寧清漓的手不禁攥了攥衣襟。
「你怎知我用了靈簪?」許久,寧清漓才小心翼翼道。
樓焱撇她一眼:「自然是因為,山中鳥獸都跟著發狂。白溪山是你父親搬過去的,山裡的動物畏懼靈簪的力量,所以才會如此。」
「隻是這樣?」寧清漓半信半疑地看他。
樓焱隻覺得,這小丫頭幼稚又有趣,故意裝傻道:「自然是這樣?還能是什麼?」
寧清漓不敢吭聲,她低頭蹙眉,掩飾著剎那間失落的心情,許久她才抬頭笑了笑,認真道:「還以為是二狗哥認識什麼得道高僧,修煉的本領呢。」
二狗哥……
樓焱在心裡默念著這個名字,勉強忍了下來。他起身,轉身道:「走吧,去睡了。」
「嗯。」寧清漓乖巧地回答。
樓崗村往西千裡,高聳入雲的山脈大半是藏在雲裡的。
山上青鬆遍地,長勢巍峨,有拔地百丈,已不知活了多少年,頗有靈性。
此處正是青雲派的駐地青雲山。
山門前,一陣強光閃過,十幾位修者輕盈地落在山門前,劍身分離,為首的少年踉蹌了兩步,一落地便單膝跪下。
隻見少年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眉目清秀,麵白斯文若書生,一身綠衫,月要間懸一佩劍,乃是青雲派首席大弟子姚正鋒。
他麵色蒼白,神色悲愴,對著山門前一男子哽咽道:「師父,正鋒來晚了。」
山門前站著的,則是青雲派兩大長老之一的於青鬆,他長嘆一口氣道:「跟我來吧,掌門師兄撐了許久,便是要見你的。」
說罷,於青鬆轉身帶路。
姚正鋒跟著他一路行到門派內,此時的青雲派一片慘淡,二人一路行到掌門院外,隻見地上跪滿了弟子,為首一人瞧著比於青鬆年輕許多,他身形略微削瘦,跪的筆直,手掌卻握在劍柄上,見二人進來,冷哼一聲。
「還曉得回來?」
姚正鋒不惱,隻上前行禮道:「師叔……」
那人還要再說幾句,卻是屋內傳來一聲垂垂老矣的嘆息。
「叫正鋒進來吧。」
姚正鋒應了一聲,走進屋內。
寢室內,濃重的藥味混合著一股子腐朽的味道,姚正鋒眉頭緊蹙,快步走到床前。
隻見一個乾癟老人躺在床上,苟延殘喘,他滿頭白發,曾經拿劍的手如今卻如枯枝一般,顫顫巍巍得抓住姚正鋒。
「正鋒!」
「掌門師伯!」姚正鋒哽咽道。
姚正鋒乃是於青鬆首徒,更是青雲派年輕一代的翹楚,石道仁對他寄予厚望,二人雖無師徒名分,卻有師徒情誼。
今年年初,石道仁練功走火入魔,自此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如今終是走到最後一步。他滿身修為,皆已散盡,如一個普通老者一般,身體漸漸腐朽。
石道仁的眼睛已不能凝光,隻胡亂抓著姚正鋒的胳膊,使了十分的力氣,在他手腕上留下一道道紅痕,「我死以後……掌門之位……掌門之位……」
院外,青雲派兩位長老皆是身體微微僵硬,緊張地盯著屋裡。
「掌門之位……」石道仁又喃喃重復了一聲,突然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本門鎮派至寶天舞靈簪已流落在外二十多年,若是誰……若是誰將此物尋回,便是下一任掌門。」
說罷,石道仁狠狠捏了捏姚正鋒的手腕,咽下最後一口氣。
門外,青雲派大長老於青鬆和二長老張順,聽到此話,皆是麵容扭曲起來。
天舞靈簪被盜多年,青雲劍派從未停止過尋找,可茫茫人海,若容易找到,那又豈會耽擱到今日?
石道仁這般說,可若遲遲無人尋回此物,難不成青雲派便一日無掌門嗎?
二長老張順看了自己的師兄於青鬆一眼,心知不好。長幼有序,若長此以往,尋不得靈簪,那師兄於青鬆可就比自己多一分勝算。
然而掌門去世,眼下又哪裡好爭論這些?
張順按下心中焦躁,裝模作樣的放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