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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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意好像看到了一點點曙光,那光亮雖小,卻真實存在。

她覺得,就算顧清淮不像她喜歡他一樣喜歡她,但起碼是不討厭的,或者再自信一點,他也有一點點喜歡她。

再者認識這麼久,她沒發現任何顧清淮身邊有女孩子的跡象,也沒聽過他給哪個女孩打電話,更沒聽過他給女孩打電話唱歌哄睡覺。

唯一的那一個,是她。

每每想到這裡,鍾意都美滋滋。

他們初冬遇見,現在已經是盛夏。

她心裡前所未有的充盈,似有蝴蝶翩遷而至。

隻是,她的工作依舊很忙,隔三差五就是白班連著夜班。

很多時候想跟顧清淮約個晚飯,消息發出去,緊接著就跟上一條:【你自己去吃?我急診手術。】

顧清淮當然不會自己去吃,他會做好晚飯等她,冷著一張生人勿進的俊臉,溫柔到乖巧。

鍾意就這樣,每天腳不沾地,即使家在本地,也鮮少有時間回去。

但是這個周末她需要回一趟家,因為弟弟警校畢業,她倆已經半年沒有見過。

她訂車票時,顧清淮手裡是密密麻麻的案卷資料。

他抬眼看時間,鍾表的時針又走過一格,已經晚上八點。

他把辦公桌收拾整齊,起身出了市局大門。

盛夏夜晚,夜市和小吃攤熱熱鬧鬧,是夏天專屬的煙火氣。

而在燒烤攤前,站著一個探頭探腦的小姑娘,短袖短褲,瘦小又白,外麵搭了件寬鬆的白襯衫,懷裡還抱著隻狗。

「多要辣椒多要孜然!謝謝老板!」鍾意眼睛彎成月牙,聲音脆生生,顧清淮甚至清晰看見她咽了口口水。

鍾意隔著煙火繚繞的燒烤攤,看到一個白皙清俊的大帥哥,眼睛驀地亮起星星:「顧清淮!」

顧清淮穿著寬寬大大的白t恤黑色運動褲,身上每道線條都乾淨利落至極,隔得遠了,濃眉和眼睛依舊清晰。

鍾意隻要有時間,晚上就會帶南博萬出來遛彎,遛彎就一定要去小吃攤光顧一圈。

她人長得毫無攻擊性,一說話就笑出一口小白牙,又有那麼點社交牛逼症在身上,很快就跟人燒烤攤老板混熟了。

老板是個中年婦人,孩子跟她一般大小,每回見了她,都多給她贈兩串烤腸。

顧清淮走近,悶不吭聲接過鍾意懷裡的狗,方便她吃東西。

這個人怎麼溫柔體貼成這樣,鍾意嘴裡鼓鼓囊囊,仰著小臉沖著顧清淮笑,嘴角沾了辣椒孜然,渾然不覺。

顧清淮挺冷淡地垂著眼,看著冷酷小哥哥一個。

小哥哥單手抱著狗,另一隻手拿了紙巾,鍾意一隻手裡攥著烤腸、一隻手裡攥著烤雞翅。

他無可奈何彎下月要:「你用嘴角吃東西嗎。」

他個子太高,俯身靠近,帶著幾分無可奈何幾分沒好氣,語氣是嫌棄的,動作卻輕得不像話。

手裡的紙巾落在她嘴角,輕輕擦過去,像是在照顧一個貪吃的小朋友。

嘴角有輕輕摩擦的觸感,如此近的距離,近到他身上的冷香蓋過燒烤味道,鍾意害羞到睫毛撲閃撲閃。

從顧清淮靠過來的那一刻起,她便不能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盯著眼前人看。

燈光斂在顧清淮身後,他逆光,劍眉漆黑沒有雜色,睫毛更顯濃密,雙眼皮從眼角至眼尾慢慢開闊上揚,那弧度像利刃,在她心尖戳了一下又一下。

他竟然在幫她擦嘴角……

這個人怎麼這麼好看這麼溫柔!

好想他是自己的啊。

「我們回家。」給人擦彎嘴角,顧清淮直起身。

鍾意這才從美顏暴擊中回過神:「還有十串炸蘑菇沒好呢!」

老板不想再被塞一嘴狗糧,就想快點把這垃圾小情侶送走:「你的炸蘑菇好了!」

顧清淮掃碼付錢,老板心道這小夥子挺上道:「給女朋友買啊,你女朋友真可愛!」

鍾意瞪大眼睛,吃東西的動作停滯,像隻迷迷瞪瞪被打斷的倉鼠崽崽。

顧清淮接過那一紙袋炸蘑菇,說了聲「謝謝」。

他沒看鍾意,隻是輕聲應了句:「是挺可愛的。」

他說她可愛?

他竟然說她可愛?!!

那個瞬間鍾意特別沒有出息,真真實實開心到想哭。

她直到現在,都記得剛住在一起的時候顧清淮有多討厭她。

冷言冷語,恨不得把她從窗戶丟出去,永絕後患。

夏日晚風清涼,兩人的影子一個修長挺拔,一個小小一團。

鍾意把沒有吃完的燒烤都放進紙袋,跟在顧清淮身後,心安得像是小時候、外婆接她回老家的時候。

她小小聲喊他:「顧清淮。」

顧清淮「嗯」了聲。

他走在她的前麵,天色又黑,這給她膽量,讓她敢說出心裡的想法。

「剛住在一起的時候,你說找到房子立刻搬走,還要賠我三倍房租。」

鍾意聲音很輕,卻有很真摯的委屈,被風輕輕吹開經久不散。

「被人討厭的感覺一點都不好,那個時候我可難過了……」

顧清淮低頭看她,抿了抿唇,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這位晝夜行走在刀尖之上的緝毒警察,槍林彈雨生死一線,從不曾向誰彎過脊梁。

而此時,麵對不開心的小姑娘,他像個做錯事的少年,放輕了聲音哄人:「是我錯了。」

鍾意轉瞬又笑起來,她沒有要怪他的意思,隻是聽他誇一句可愛,心裡有太多感慨。

畢竟那個時候的她,打死都不會相信,那個冷淡到漠然的房東先生,有一天會跟她說一句「是我錯了」。

她看著顧清淮,視線慢慢下移,落在他牽狗繩的手上。

察覺她在看哪,顧清淮輕嘆口氣,手向後找到她手腕。

與其說是握著,不如說是食指和拇指隔著襯衫卡在她的腕骨。

隔著那層布料,他的體溫無障礙傳過來,那塊被燙到的皮膚,甚至能感受到他骨節分明的指骨。

鍾意咬著下嘴唇偷偷笑,聽顧清淮小男孩似的、挺惡劣地嘀咕:「下次也給你找個繩子拴著。」

顧清淮嘴角有清淺的弧度,鍾意心砰砰跳。

好啊,就拴在你手裡一輩子好啦!

-

翌日,周六。

鍾意起了個大早,簡單收拾了下,準備去坐回家的大巴車。

顧清淮難得能從晚上十點睡到早上七點,起床的時候頭發有些亂、人還有些懵,聲音也低啞。

就好比沒睡醒的孤狼,總有那麼個瞬間看起來像隻溫順的大狗狗,現在的顧清淮看起來就莫名有些乖,純情又貌美。

他身上是藍色短袖白色運動中褲,這樣乾乾淨淨的顏色遠比黑和灰襯他,那藍色領口處脖頸皮膚簡直白得反光。

鍾意:「我這個周末不回來住啦,我要回家。」

顧清淮微怔,看她眼角眉梢的小小喜悅,片刻後點點頭。

那個瞬間鍾意簡直想把顧清淮一起帶回家。

隨便什麼名義,同學也好同事也罷,兩天都不想分開。

她試探著開口,告訴他自己的行蹤。

就像是高三暑假,事無巨細拍自己行程給小網友看一樣。

「我家在市郊,離這五十多公裡吧,叫燕城鎮,是不挺好聽?」

顧清淮挺無動於衷,清清落落站在她對麵,俊臉冷冷淡淡一點多餘表情都沒有。

鍾意突然就想明白他那雙眼睛為何如此漂亮。

因為那眼底沒有任何人的影子,清澈剔透,從不為任何人停留。

她突然又覺得,顧清淮喜歡她是她的錯覺。

她又補充了一句,企圖勾起他哪怕一點興趣:「我們那地方雖然挺小的,但是有山有水很漂亮的……歡迎你去玩呀!」

顧清淮垂眼,她努力呲著小白牙笑,那弧度牽強乾巴巴的。

最終,他柔軟漂亮的嘴唇輕啟,就隻說了四個字:「注意安全。」

午飯時間,鍾意到家。

南野今年六月研究生畢業,距離入職還有挺長一段時間,現在就賴在家混吃等死,全家最幸福的閒人一個。

鍾意羨慕極了,茶幾上擺著好多零食,每一樣都是她喜歡吃的。

她拿起一包水果乾開始啃,字音含混不清:「羨慕你啊小兄弟!」

南野往沙發上靠,手臂疊在腦後、枕著,扯了扯嘴角:「沒什麼好羨慕的,咱媽天天惦記給我介紹對象,畢業沒一個月,她已經給我相中了十幾家的姑娘。」

鍾意轉頭看自己親弟,他們雖然感情特好、但是在一起的時間不長。

她上大學的時候他讀高中,她讀碩博的時候他上大學,兩人雖然一個城市,但是警校管理太嚴格。

見麵,也就是她兼職當家教賺了零花錢、請他出來改善生活。

現在一看,親弟是什麼時候從個小團子抽條抽成這麼大一隻的?

個子比顧清淮矮不到哪兒去,濃眉狗狗眼,眼睛下麵還有臥蠶,鼻梁高高的,竟然還挺好看。

鍾意媽不樂意了,拿著鍋鏟就要過來敲南野腦袋:「我那不是為了你好?」

南野懶洋洋伸手虛虛一擋:「是,趕緊也給您女兒介紹個對象,便宜不能讓我一人占了不是。」

鍾意媽把飯菜端上桌,等一家人都坐下,看了眼鍾意爹。

鍾意爹做了個「您請」的手勢,端碗吃飯的間隙給鍾意使了個眼色,眼睛眨得像是要抽筋。

鍾意頓時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頭皮略微發麻。

鍾意媽笑得特別和顏悅色,又或者說特別讓人起雞皮疙瘩:「鍾意,你姨媽她們單位今年新來了個研究生,你上學早,所以他雖然比你晚畢業,但還是跟你一般大,你要不要這兩天抽個時間,跟人男孩子見一麵呀?」

「哈?」鍾意小臉一皺,「不、不了吧。」

她求助,看南野,腦門上寫著:「管管你媽。」

南野給她夾了隻油燜大蝦,痞裡痞氣撂下一句:「打起精神,咱媽跟你說話呢。」

鍾意氣鼓鼓瞪他一眼,這小子真是……蔫兒壞!

鍾意媽繼續打補丁:「那個男孩子學計算機出身,個子沒有你弟弟高,但是也不矮,各方麵條件都不錯的。」

鍾意眉心越擰越緊最後變成一道挺喜感的波浪線,鍾意媽循循善誘:「你不要有壓力,就當多認識個朋友,巧的是他爸跟你爸還是高中同學,他家人呢,今晚請咱們家吃飯,你就去看看、好不好?」

鍾意想想那個畫麵就想直呼救命。

南野嗤笑一聲。

「笑屁……」

鍾意白他一眼,低頭扒飯。

她想告訴媽媽,她有喜歡的人了。

可是,她能預料到,這句話說出口之後是什麼,是爸爸媽媽弟弟的「審訊」。

——他多大了?哪個學校畢業的?在哪工作?父母是做什麼的?人怎麼樣?

這樣最基本的問題,她甚至都難以給出他們滿意的回答。

-

市局禁毒支隊剛破獲一起大案,人贓俱獲,繳獲毒品幾十千克。

販毒嫌疑人隱藏、毒品的手法堪稱詭異,但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們永遠都走在毒販前麵。

周六下午,支隊長簡要點評案件,最後表示:「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這個周末你們自由支配,但是請保證電話暢通,畢竟咱們誰也不知道哪個時間哪個地點,那些毒販就蠢蠢欲動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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